《修真纪》北萱

3、无常

　　黄黑相间的兽在水中游弋，四肢笔挺而矫健，流线形的身躯随波浪律动，使感官上呈现出一种绵延不绝的美，黑夜里两点红光闪耀，瞳孔散发着危险甚至致命的信号。
　　豹子游向河面逐流漂浮的人，粗暴的作势去拱，即将触到冰冷的身体却轻轻放柔了动作，扶起迅速往河岸划去。
　　“醒了。”渔女关切的声音飘来恬淡。
　　“醒了就滚！”船舱里钻出一位渔翁装束的老者，捻须横眉冷对甲板上平躺的人。
　　“你们是谁，这是哪儿？我要回家……”
　　老者不留情面的打断他的表演，“少啰嗦，滚不滚？”
　　得！你不爱幼，我也不能不尊老啊！邱臻一骨碌儿的爬起，谢过二人跳下船沿岸上游行走。
　　“师父，他身子还没大好。”
　　“哼？”
　　“不宜行久。”
　　“哼？”
　　“他临走前把我们瞧的很仔细了。”
　　老渔翁慢悠悠地撒网，水面小鱼大鱼轻松的从渔网锅口大的网洞中跳跃来去自如。
　　“知恩图报，嗯。”
　　渔女笑了，“眸光清澈，根骨慧佳。”
　　“相中了？”老渔翁道:“准你还俗！”
　　“师父……”渔女哭笑不得。
　　“弟子再请师父收徒。”她说的郑重其事，一扫方才的温婉，气势凛然而不可轻！
　　老渔翁丝毫不受影响，“德不孤，必有邻，操之过急反不美。”
　　“弟子每每提起，师父总以此为答，然而百年来门人凋敝，如今更只剩我师徒一双，我又偏生是女儿家，难以继承您的衣钵，眼观本派颓势……”
　　老渔翁言道:“凡，烦不断绝;仙，先觉彻悟。你且需重修，罢！去去。”
　　……
　　小花猫灵巧的一扑，人准确无误接住，在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沉沉睡了。
　　河边土壤潮软，脚踩一鞋泥泞，咯吱响中思及，天大地大，不是该留的天地。
　　就像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村民不论感情还是理智上都会舍弃他，这本不应有怨愤。那个淳朴的汉子没有做错，他不属于村子，不属于他们，不属于这里。
　　摸了摸猫咪，诧道:“尾绮，你怎么湿了？”
　　您老说话能别这么有歧义吗？一定不是我不纯洁了！尾绮头也不抬一爪子挥去，溅了‘主人’满脸水珠。
　　邱臻抹脸惊讶状，“今天太温柔了吧！你是被魂穿了吗？”
　　我的主人是个抖m求破……咦，抖m是啥？
　　“它在发烧。”女声打破主宠之间的小互动。
　　“是你，姑娘。”
　　渔女盈盈施礼，举止优雅的不似山野川原里出来的女子。
　　“家师性情无常，多有得罪之处望君海涵。”
　　“姑娘严重了，但不知你说尾绮发烧了是真的吗？”
　　她道:“这只猫叫尾绮？好有趣的名字。”
　　在异世秀中文译日语能不有趣么！
　　柔夷抚顺尾绮的绒毛，一道肉眼不察的气流灌入猫儿体内，“无碍了。”
　　猫毛干了，邱臻对此倒是没什么疑意，修真大陆嘛，真气烘干很正常。
　　尾绮“喵”了一声，嘹亮中气十足。
　　邱臻正暗忖她来的意图，她却直接，“君有意随我师学习修真吗？”
　　学习修真？初来乍到时确有心动，长生不老，法力无边，谁人不向往！但其实也不过到来不带来，归去不带去。
　　“修真能不能穿梭时空？”
　　“君倒比这猫更为有趣，一般人问的皆是修真能否得长生会神通，再不济些，就是能否近女色，能否食荤腥之语。穿梭时空却也不是不行，但要修炼至极高境界便是。”
　　“太好了！我愿意学。”
　　“我名惜和，你先随我去拜见师父。”
　　“好！等等……师姐，我可以称你师姐吗？”得到肯定的答案他道:“我想回村一趟。”
　　女子道:“我派向来主张从心，不强断俗家因果，时常回家转转也是不妨事的。”
　　蛙声蝉鸣被按了休止符，小村庄一片静谧，静态之平和，此时此地却意乱如麻。
　　人们无知无觉的席地而卧，表情安详，却任凭如何唤也唤不醒。
　　“叔！婶儿……”伏在地上的夫妇不动不响。
　　“黑子！”“元伯！”“大元！”
　　横七竖八的尸体形如熟睡，溘世长眠。
　　“谁杀的？”
　　“师弟——”
　　“是谁杀的？”
　　“师弟，你冷静一下……”
　　“师姐，我很冷静，我想知道他们是谁杀的。”
　　“我……不，还有人活着！”师姐惜和呼道。
　　“二元！”
　　“臻哥，怎么了？”
　　“你不知道？”对上孩子懵懂无措的眸子，他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你爹和哥哥有事，把你托付给我了，二元你想不想看看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小孩欣喜的点头，“想！”
　　“那我们走吧。”
　　“爹和哥哥几时回来？”
　　“会很久，等二元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
　　“哦，我们要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
　　惜和望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叹息声化作风的无奈，猫叫呜咽似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