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年》小羊排

3、无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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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聪和冯川在饭店附近寻了家包子铺，正喝粥吃包子的时候，李聪接了个老婆打的电话，李聪老婆说在超市买完东西打不着车，李聪让她不要着急又安慰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对面冯川看李聪看得直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包子都要塞进鼻子里去了。

　　“干啥呢？跟傻子似的？”李聪问。

　　“诶？你说实话，你当初为啥娶你老婆？”冯川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李聪低头扒粥。

　　“你老婆可比绿豆苗条多了。”

　　“你骂谁王八呢？”

　　“哈哈哈，那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我看你还挺爱你老婆，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年龄大了，随便娶个女人应付家里呢。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兄弟，拿得起放的下啊。这招怎么练成的？我取取经。”

　　“放下张雯，立地成佛。”

　　李聪说完也笑了起来，两个快三十的人了，说话还贫来贫去没个大人样。李聪其实是随便说的，他和他老婆是相亲认识的，双方家里都同意，他又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前后相处不到四个月就领证结婚了。

　　他心里能有什么起伏，再大的起伏都献给当年的姜媛了。那时候李聪给姜媛的才叫爱，现在给嫁给自己的这个女人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但总是名正言顺，付出就有回报的。人大了，爱不爱的都成了次要的，能不能一起生活反而成了正题。不管什么感情，都要转化成亲情才来的牢靠。

　　“真是疯了，从昨天开始就各种姜媛张雯的。要不是因为这同学聚会，我都好久没提过张雯这名了。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说着说着好像也不像以前那么觉得涩口了。”冯川仰头灌了一大口茶。

　　“辣椒吃多了就辣麻木了，还不是这个道理。说不定你要是真和张雯在一起过，心里早不觉得是根刺了。人还不就是这样，要是当年不是姜媛甩的我，又跑去南方念大学见不着人，说不定我早就对她没感觉了。不过再怎么样也是年少时候遇见的，终归比别的时候多一层彩色光亮。”

　　“哈哈哈，说不定今天把这俩妞一见，咱俩就彻底走出苦海了。”

　　“我接个电话，你嫂子又打来了。”

　　李聪接起电话，说了没两句就皱起了眉头。冯川听着还是打不着车问李聪怎么办的话题，可李聪那表情好像丢了五百万似的不安。

　　“川，我去接你嫂子把她送回丈母娘家，时间也快到了，一会儿你先去，替我先和大家打个招呼，我送完马上就来。”李聪说完就开始穿外套。

　　“你这是要当逃兵的节奏啊？说好一起见的，你可别送完不来了！”冯川朝李聪的背影喊。

　　“少说废话！”李聪头也没回的挥挥手。

　　冯川后背往椅子上一靠摇了摇头，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啊。李聪是，李聪老婆也是。

　　李聪老婆和冯川认识，以前一个公司的同事。这不，李聪老婆察觉到姜媛的存在，故意叫冯川跟李聪说同学会的事，好看看李聪心里是不是还有姜媛，冯川拒绝不了，就充当了这个吃里扒外卖兄弟的角色。

　　冯川心里明镜的，李聪那种老实的性格，根本不会花心。就是不爱娶的老婆，也绝对不会找小三。就算现在姜媛回头要和李聪在一起，冯川都敢打保票李聪不会出轨。李聪责任心强，是个好男人。

　　男人么，把爱情当回事的时候也就初高中那几年，再大一大就只剩家庭和事业了。男人的爱情就是初恋，姜媛是李聪的初恋，忘不了是正常。

　　冯川只希望这次事结束后，李聪心里对姜媛的感觉能再淡一些。李聪的老婆也信任起李聪来，别疑神疑鬼的整天。不然李聪责任心再强，也会有想逃离那天。过日子，最起码的就是互相信任，可以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但绝对不能疑心不同心。

　　人生啊。

　　等李聪推开饭店包间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嗨起来了，酒瓶子摆了一地，还有同学正用苹果拿酒瓶子当保龄球玩。一片混乱，李聪放眼望去也没看出谁眼熟来，这都十年过去大家都变了样了。

　　“这呢！”

　　李聪闻声望去，远处沙发的角落里，冯川正和几个人坐在一起，拿着麦克风要点歌。

　　“你也晚太多了。”冯川往墙那边挪出个位置给李聪，李聪也没吱声就坐下了，鼻吸里充斥着陌生的香水味，倒是比屋里的怪味好闻多了。

　　“还能认出来么？你旁边那位？”冯川知道李聪紧张了。

　　李聪看向旁边端庄的女人，只觉得眉眼间有些熟悉。女人见李聪看着她，就笑了起来，脸颊两旁的酒窝像盛满酒一样醉人。李聪瞬间就想起来女人是谁了，又规矩的看了两眼才收回目光。可李聪还是不能相信，自己旁边坐的成熟的女人，会是当年那个看着就很甜的姜媛。

　　“李聪？”姜媛先叫了李聪。

　　“好久不见。”李聪硬着头皮回了句，没有姜媛大方。

　　“是啊，毕了业就没再见过你了。往年的同学聚会你也没有参加，电话号码换了也不通知一声。我刚才看冯川自己进来的，还以为你又不来了。”姜媛的话里带着些客套埋怨“还好你来了，不然真觉得可惜，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同学聚会了。”

　　“我刚才有事，耽误了点时间。”李聪有意无意的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听起来有多官方。脑袋里只想着居然是最后一次了。

　　“姜媛，聪哥可一点都没变，一见你就不会说话了，哈哈哈。”冯川在旁边取笑李聪，也算是解救李聪于水火之中了，不然这么下去两人没话说，就真尴尬了。

　　李聪牵强的笑笑，姜媛却笑弯了眼睛。视线相交，李聪能感受到姜媛眸里探寻的目光，闪烁着微微的光亮，也许是房间的灯，也有可能是姜媛的眼里本就是有些泪水的。李聪心里颤了下，有些难受有些迟钝。当年也是这样的目光，纯洁美好的姜媛，是他心中最初向往的彩虹。

　　只是如今同样的目光，除了让李聪觉得熟悉以外，却不会再心动。现在的姜媛依旧美丽迷人，可已经迷不了现在的李聪。因为李聪知道他心里住的那个姜媛，是少女姜媛是被时光流逝的姜媛。

　　李聪突然有些后悔来参加同学会。来见姜媛一面，若算作为曾经纯真的感情画一个句号，不如说是又多了一种更深的缺失。

　　现在，他只希望这个曾让他体验过什么是爱一个人的女人，能过的好。至于不好他会如何？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大概人就是这样，嘴里说的心里想的，其实总是差那么一步实际的。

　　同学会疯到很晚，李聪晚来了却也早回了，在他们要去K歌的时候，李聪走了。临走的时候李聪抱了姜媛，姜媛说了声常联系。冯川也没去疯，上了李聪的车。

　　“怎么这么沉默？没见到张雯受刺激了？”李聪不知道他此时的语气，一点也没有起到轻松的效果。

　　“…..”

　　“川？”

　　“以后别提她了。”

　　“嗯？”

　　“我猜我这辈子是完了，以后消停的找个能孝敬我爸妈的女人结婚，不折腾了。”

　　“想开了？”

　　“觉得没意思。我再拼命工作变得优秀，想让看见那人也看不见了。”

　　李聪踩了刹车，停在了路边，他听见了冯川话里压抑的哭腔。李聪没出声，在等冯川开口。

　　“姜媛说张雯一年前出车祸就死了。”

　　李聪怔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安慰到冯川。他把车窗打开，吸起了烟。外面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看在眼里却只剩下沧桑和凄凉。有些事李聪不得不承认，比如青春没有第二次，比如相见不如想念，比如他和冯川都老了。

　　两人在路边待了很久，冯川情绪恢复了，李聪才开车，冯川却说想下去走走，李聪开着车在冯川后面跟着。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来，李聪接完电话，再一抬头冯川已经走的很远了，只留下个模糊的小小背影。

　　逝去的时光，和必然成为过去的当年，似本无需再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