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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不太光彩的胜利 ...

  •   京城陈府

      龚平已经可以简单地活动,而忆南就每天照顾他。
      “大人,您不上朝么?”龚平轻声地说。
      “我手骨折了,这几天在家休养。”忆南边说,边走近龚平,在她手中,有一只毛皮的披风。
      “大人……”龚平想起身,他觉得已经欠了陈家很多很多了。
      “龚大人,你别动。身子才养好,这个是给你做的,明天天好些,你就可以到院子里走走。”忆南笑了笑,就把那件披风放到了龚平的身边。
      忆南觉得心跳得有点快,可是,她又舍不得,她喜欢看龚平,她想要记着龚平的每一个表情。可是,她又怕,她怕自己忍不住就和龚平讲了。她喜欢龚平,非常地喜欢。
      “大人,我就不讲谢谢了。已经受了太多恩惠了。”龚平轻声说道。
      “哎……不用……不用……”忆南连连摆手。
      夜深了,到了掌灯时分。
      忆南差人把饭食端到了龚平的房内,让管家帮着服侍着龚平进食。本来,忆南怕服侍不周,就找了家中几个很有眼力见的丫头,可是,忆南觉得这几个丫头,就像粘皮糖一样,就要贴到了龚平身上了。连端个水,都要多看上她的龚平好几眼,忆南很是咽不下这口气。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忆南是个很会为自己着想的人,她立马遣散了这几个小丫头,事无巨细,她亲力亲为。
      龚平有些许的不自在,他觉得太傅大人对他的“关心”太多了些。
      可是忆南也不说话,她只是偶尔偷看一眼龚平。手上抓着一本书充门面。
      龚平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在他看来,太傅大人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太傅的默不作声,让他有点紧张。但是,龚平绝对不会冒冒失失地去问他心里想知道的事情。遗憾得很,龚平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人,不是那位顶天立地的一代名臣,而是一个爱慕自己的羞羞答答的大姑娘。
      忆南很贴心地把房里的灯换成了不很明亮的蜡烛,那蜡烛不是很好,发出吡吡叭叭的声音,那光不强,很柔和。龚平的侧影,已经让忆南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忆南想不明白,为什么龚平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温柔,那投在床幕上的影子却很是刚毅。
      “老爷,时候不早了,您要不要歇息了?”管家在门外问道。
      忆南心中一惊,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
      “大人……”这一晚,龚平第一次出声。
      “我……”忆南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龚平也望着忆南,那目光中有疑虑还有抵抗。
      “龚大人,你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望你。明天,给我讲讲龚大人你小时候的事吧。”
      忆南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她的心里有着期待,可是,那很快就被一种哀伤填满了。越是喜欢,就越是得不到。

      在京城的忆南和龚平,就是那样互相试探着,忆南是试探着龚平的心,而龚平则是试探着这位太傅大人的想法——这位一人之下的权臣,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好。
      数数日子,离陈征明一行人离开京城已经半月有余。
      “他们,走了十七天又六个时辰了……”忆南坐在长廊里,而她的身边正是龚平,围着毛皮的披风,时不时吹过一阵风,那披风上的毛随着风轻轻地抖着,一波一波。
      “大人,小姐她……”龚平扭过身,也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如何去问?
      忆南轻轻笑笑,龚平正用一种类似于淳良小动物一般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己。虽然不像第一次面对这个男人时那般惊艳,但是,还是不敢多看,那如一汪潭水般的眸子太让人沉醉。
      “他们,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宫里的塘报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忆南说道。
      “大人,我一直想问您,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龚平说话的声音还不是很有底气,毕竟伤势才好转。
      “因为,仰慕。”忆南如是说。她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已经不想再压抑自己对眼前这个男子的爱慕。
      龚平不知道要怎样解释“仰慕”这个词。一个学识和地位都在自己之上的人,说出一个这样的词,他实在是想不通。
      “大人,说笑。”龚平像孩子一样把身子歪靠在忆南为他准备的藤椅上。
      忆南睁大了眼睛,定定神,想想自己说得也怪吓人的,现在的她是相国大人的身份,说仰慕也太不合适了。
      “是……小女……我家忆南,仰慕大人吧。”忆南表白了心迹,但是,没有那种等待回应的忐忑和心灵的释放,她觉得压在她心上的枷锁越来越重。
      “相国千金。”龚平一字一顿。
      “嗯。她,可是,非常爱慕大人的。”忆南笑着说,目光直视着龚平的眼睛。
      龚平这样的侍卫,在气势上必然要胜过一个文官,或是一个官家小姐,可是,他这次目光闪开了。
      “在下,不敢高攀。”龚平轻轻说道。
      “不敢么?”忆南起身,半跪在龚平的面前,一下子握住龚平的手,“只是不敢么?”
      龚平愣了,只见眼前的太傅大人,那样地衰老和哀伤,说了一句重重砸在龚平心头的话:
      “还是你不想!”
      忆南看着龚平,她看到龚平的嘴角有些许的牵动,那个或好或坏的答案就要说出来了,可是,她又好怕,她希望时间就静止吧;好的,坏的,都不要听了,最好连她忍不住说出的话也收回吧,只要自己喜欢这个男人不就好了,现在的身份也不能做什么,喜欢不就好了么?何必还要龚平也喜欢着自己呢?
      龚平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没有答案。没有所谓的喜欢,或是,不喜欢。龚平,没有想过要如何面对相国千金;他知道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姑娘似乎有那样的心思,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不敢想,还是因为不想。

      “老爷!”管家的一声,把这僵持中的二人都吓了一跳,忆南赶紧松开了握着龚平的手。
      “哎……你怎么来了……”忆南也不知道说什么圆场的话。
      “回老爷,是宝亲王,他亲自到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这……我就随你过去。”忆南借机逃离开来,“你,把我的那个夹板拿来,我现在是养病在家。”

      忆南匆匆地准备了一下,就去前厅见宝亲王,在简短的寒暄后,宝亲王很是随意,提出要去花园里下盘棋。
      忆南很是烦躁,本来,她就不愿意应付她爹的那些同僚,况且是个大大的狐狸。
      “王爷,这大冷天的,去园子里下什么棋呀。”忆南呐呐地说着。
      “小王我虽然修得几日佛法,可是心中的那个结始终打不开。”
      忆南和宝亲王二人信步向院子走去。这陈家的院落其实一点也不大,和很多的官员相比,陈宅有点寒碜了。院子里因为有树,所以不能一目了然。
      “宝亲王,您,真的只是来下棋的?”忆南已经耐不住性子和这个长着颗七巧玲珑心的王爷在那里推手了。
      “是。也不是。”宝亲王笑答,风一吹有一股檀香味。
      忆南皱了皱眉头,这不跟废话一样么?
      “太傅,听说近来您身子不大好,已经很长时间没怎么正经上朝。”
      “嗯,王爷,您也看到了。”忆南把那只绑了夹板的手给宝亲王看。
      “呵呵呵,是是是。不过,朝廷确实是需要大人您,您不在朝廷,我就觉得这心里头没着没落的。”
      “王爷您这话可吓死我了。没有我,这六部的文书该批的批,该报的报,塘报折子天天收发,货如轮转,一切如常。”
      “是,如常得很。”宝亲王笑着说,“如常得反常!太后一族恐怕是要有动静了。”
      忆南心里一下就开锅了,太后那老女人?完了,一定是那种戏里演的,谋反!
      “太傅,我只问你,你是怎么想的?是要明哲保身么?”
      宝亲王的笑容没有了,这么严厉的一问,吓得忆南差点坐在地上。
      宝亲王接着说道:“大人您这病来得真是时候,说心里话,我不知道您到底怎么想的。”
      忆南眼睛睁了又睁,看了又看,这叫什么事?别人谋反关她家啥事?
      “任谁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大人您会反,您对皇上的忠、义、仁、信,本王见识过的,本王永远地相信大人。只是,本王肯请大人,您重整朝纲,在内忧外患之下,让那些反贼无处作法。”
      忆南没吱声,这高帽子谁不会戴?恭维的话,她陈忆南也会说上几句了,别以为是个王爷说上几句,就让整个人都飘起来了,随便夸上几句,猪都能上树了!
      “小王和大人比,自是不如。小王不像大人那样,沉得住气。”宝亲王把手放在了忆南的肩膀上。
      忆南嗯了一声。原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叫沉得住气。
      “大人!太傅!陈兄!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你倒是说!难道,要太后那族人直接篡位不成?”宝亲王恨不得把陈忆南剥了皮,看看那心里头到底有什么想法。不过,如果真能看得到,他会死的,因为陈忆南的想法是零,办法是根本没有,对此事是一问三不知,一个小姑娘怎么知道朝廷中有几派,怎么能捕捉到那些风吹草动,况且,忆南的心思全扑在了龚平的身上。
      “嗯。王爷的意思是,太后要谋反?”忆南问道。
      “有那种意向。”宝亲王肯定的回答,因为他知道有几支平时防卫京城的部队,最近换防有点不正常。
      “有证据么?”忆南问道。
      “换防,换岗,密会。”宝亲王答道。
      “那么,什么时候下手?皇上也不在,他们想什么什么?”忆南听懂了,不过,她真的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自己能做什么。
      “我的好太傅,你糊涂还是太聪明?就算对方有反意,人家会告诉咱们吗?”
      “那你又怎么知道的他们要反?”忆南有点讨厌宝亲王了,反正就算交恶了,也不关她的事,让爹自己想法子处理去吧。
      “这……京城的换防,那些人的密会,这都是他们有动作的征兆!”
      “王爷,那这一切都是猜的了?”忆南反问。
      “这……”宝亲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爷,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就算人家要反了,可是咱们没证据,就算抓了他们下大牢,人家也会像我这样说的。”
      宝亲王笑了,还是这个理。可是……
      “王爷,如果他们要反了,你说,咱们要怎么防他们?”
      “正是!!太傅大人!你说的,正是我要问的!”宝亲王额头上有点冒汗。
      “我不知道呀。”忆南
      于是,一排乌鸦叫嚣着飞过,宝亲王心中的莲花宝座都沉到了水里了,看来有的小道消息还是真的,太傅老矣。
      “宝亲王,是不是如果太后他们反了,我们也是有罪的,我们也会被斩首,全家人都跟着遭殃?”
      “是……”宝亲王已经有点没思路了,感觉像是读书人遇到了疯狗。
      “那,我们去问问他们吧。要是真有这事,他们是瞒不了的。”

      宝亲王万万想不到,这陈太傅竟然拉着他去了趟太后的娘家。
      “久病”的太傅带着宝亲王,还连个随从都没有,就直接来了?

      太后的娘家姓林,林氏一族可以说是鸡犬升天。人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真正算是宰相的应该就是陈征明,可是陈家很低调,相比之下,林氏一族就很是排场。权力这个东西,可真是个好玩意儿,有的四品官要比一品官还要有实权,还要有油水。林家,就是不缺这种手握重权的官。最近他们的爪子伸得长了点,又开始染指军权。
      陈征明一直很防备他们,只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也只能是猜忌,这回机会来了,皇上不在,他们觉得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不太后怎么就那么主张让皇上亲征呢?

      宝亲王信佛,他不怕恶人,所以,对于太傅大人直捣黄龙的作法除了诧异,还有些许的佩服,在他看来,太傅一定是有万全的准备。
      其实呢?有个屁!陈忆南就是那种女孩儿家吵架的处理方式,你不是和我不好么?那我就找个帮手直接去你家和你当面锣对面鼓,咱们俩好好说道一下。最傻X的方式,很让人怀疑,这样的孩子会是陈大人的嫡传品种?还是已故的陈夫人智商有问题(陈夫人于地下语:不是我的错……)?或是太优秀的品种出现转基因。

      林府
      相比之前的车水马龙,最近一阵府门前冷清了很多,原因很简单,林家要“避嫌”。因为他们确实有谋划,他们怕频繁的来往让人生疑,但事实上,他们平日里,这一派的人就天天往一块儿钻,这一下子不聚了,反而让人生疑。
      门房很骄横,指着陈忆南和宝亲王,问,你们,谁?来求官的话,你们得等着,要排队。
      陈忆南一听,很火!她爹就是全天下最大的官(皇上那是一种特别职业,不算官),求个头!太看不起人了!宝亲王也很不高兴,本来笑眯眯的脸,很是肃杀。不过,这两个人都没穿官服,而且平日和林家基本上属于不太走动的,在别人看,就是两个上了年纪的读书人,估计考状元没戏,想走走门路来求个一官半职的。
      “嗯,我们是谁?这个不好说……说了,真怕你们不知道……”忆南撇了撇嘴。
      “哼!”门房从鼻子里出了个声。
      “不过,提到我的儿子,可能还有点名气。”忆南接着说。
      “老子都没名,儿子也好不到哪去,少跟大爷我套近乎。”门房坐在门口的大长凳上开始剔牙,此时刚过饭时。
      “嗯,是呀。我家小儿,在西北当兵,官不大。”
      “听说我家少爷在兵部当了郎中,你们就想来攀高枝了吧。”门房倒是不剔牙了,“不过,今天我家大少爷不在,上朝去了。你们回吧。“
      “我不找你家少爷,我找你家老爷。就说,西南那个陈将军的爹来找他!”
      “哪个陈将军?少往大的上扯。”
      “好像……他是镇南大将军吧,他叫陈思远。”
      “哈哈哈……陈思远……你少扯了,陈将军的爹,是太傅大人!你个老头子,少扯。”
      在一边的宝亲王听得不耐烦,扯了扯陈忆南的衣袖,这是来说事的,也不是来找门房生闲气的。陈忆南没理会,不但不退让,还把宝亲王拉到了前面。
      “我这还算扯?这位……他爹厉害……”
      “他爹?”门房很郁闷,先是提儿子,又提老子,两个老白痴么?
      “嗯!”忆南笑着,点点头,“他爹……当过皇上的!”
      门房不吱声了,回头对院内喊,“勇子,大刚!叫上护院,把门口两个疯子给我打走!”
      还没等护院出来,陈忆南开始了十八哭,因为她看过哭丧的,那套词她和她的小姐妹都研究过很多次了,私下还曾经表演过。
      这阵式一上,把大家吓呆了,林家对面也住着几家官员,不远处还有街市。陈忆南的声音一下传得好远,把宝亲王也吓得一惊。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笑穷人穿破衣;半生人下,半生人上,何以成败论英雄。
      八千岁春,八千岁秋,谁似大椿能长寿;半生山南,半生山北,怎知书生披蟒袍。
      …………
      这一套一套的词,甩得宝亲王都一愣一愣的,心说,这太傅真不简单哪,才子呀。
      忆南这一套词,引得周围好些听声看热闹的。
      林家的护院也是一愣,说打吧,这两个人倒没什么错处,不打吧,这闹下去就成乱子了。
      林家的管家闻声出来,吓死他了!这陈太傅和宝亲王在大门口喊叫什么呢?(其实人家宝亲王没吱声,都是忆南在那喊叫。)
      “给二位爷问安了!”说着,管家就跪下了,“宝亲王安好,陈太傅安好!”
      周围的人也都吓傻了,宝亲王现在的身份是监国,大家呼拉拉就跪了。
      宝亲王皱皱眉,他不太清楚这陈太傅到底想做什么。
      “别了,我们两个老头子可受不起,我们就是来见你们家老爷的。”忆南指着跪在地上的管家说道。
      随即,忆南和宝亲王就被请到了林家府内。
      忆南一打量,好嘛,这不比宫里差,比起宫里,还更有点韵味,就是有些不大气,太矫情了吧。
      林家的大老爷,也就是太后的哥哥,被请了出来。
      还没等林家大老爷——林仕文假装客套几句,忆南就扔了个超级大炮:
      “不用说没用的,你说吧,你打算,哪天起兵!”
      宝亲王在忆南身后,一口气没出来,憋着了……
      林仕文一下子坐在地上了。

      “大人说笑吧……这是开玩笑……还是要给老朽个欲加之罪。”林仕文也是个老手,虽然被吓了一跳,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复了狡猾嘴脸。
      “少来少来,就直接说,哪天起兵吧。要不我说个日子?”陈忆南故作天真地说。
      “陈太傅,大家同朝为官……你也不要太过分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我们不要讲下去了。多说无益。”
      “下月初七吧!”忆南说道。
      宝亲王眼睛也睁得老大,难道陈太傅是神人不成,自己盯了这么久的事都没个结论,太傅直接就把日子给说了?林仕文也是呆若木鸡。
      关键是忆南还有下一句,
      “我看,初七不好,还是初八吧!”
      林仕文彻底崩溃了,因为,确实是初八,他想初八起兵,他找人看过日子了。初八这日子好。
      半天,林仕文也没回答,他盯着陈忆南看,二人的眼光对视起来。
      忆南拼死也不移开视线……终于,林仕文移开了。
      “太傅大人,您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的手下收敛……不要狗眼看人低了不是?”
      “哎……哎……太傅……下臣……不敢,不敢。”林仕文一下子跪到了宝亲王和陈忆南的面前。
      “起来嘛!”陈忆南说着,但是,没有要扶起的意思,“都说你要谋反,我说你不能。”
      “是!是!”林仕文起身称是。

      待送走陈忆南这个“瘟神”,林家上下吓得没脉了。林仕文也不免对陈忆南暗中佩服,心说,太傅,神人也!若不能为己所用,这人不能留!不过,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个环节泄露了这天大的秘密?林仕文已经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十几年的处心积虑,一步一个头地磕过来的,步步为营,总算有点希望,怎么就这么被破解了?
      “要怎么办呢?”林仕文问自己。

      再说陈忆南和宝亲王,宝亲王转了转手上的念珠,只是盯着陈忆南看。
      许久,才问道:“太傅,原来,一切已经尽在你掌握了。小王糊涂,看来,修行还是不够呀。”
      “嗯?什么掌握?”陈忆南一脸狐疑。
      “还打哑谜呀,林氏谋反的事呀,小王千方百计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连皇上的暗察使我都找了,结果大人您是全盘知晓。”
      “啊?那个呀……呵呵……我跟他瞎说的。”忆南不好意思了,扬起一张笑脸。
      宝亲王怔住了,啥?瞎说的……
      忆南还是一脸笑意。她因为先前和龚平一番表白,现在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不敢回家。
      “宝亲王,那林家是真的有反心的。我和他说初八的时候,他吓成那样了。呵呵。”
      “是呀。”宝亲王附合一句,他现在心里是一点谱也没有,搞了半天,太傅是大忽悠。本来没有把握的事,太傅还给说穿了,这可如何是好呀!呜呼哀哉!
      “那咱们现在不能抓了他,他会不会把咱们杀了。”忆南问道。
      “这……要真是他们反了,咱们只能殉国了。”宝亲王说得时候很正经,让忆南吓了一跳。
      “宝亲王,咱们京城有人么?咱们有兵吗?跟他们拼了!”
      “这个小王算过了,京城的兵马,有一半是他林家带的。那一半,也不见得就是咱们的人。”
      “那就让那一半,也不是他们的人。”
      “嗯,理是这个理。可是,御林军统领王文建一向和咱们不太说得来。”
      “管它呢,咱们再去一趟林府。”忆南说道。

      倒霉的林仕文,没想到这太傅和宝亲王还能杀个回马枪。他前脚才把一些谋士和亲信召来,这后脚两个杀千刀的又回来了。
      陈忆南对这些人有几个叫得出名字,其他人有的脸熟,更多的是一概不认识。真是枉费了这些人偷偷摸摸乔装改扮来密会。全让宝亲王给撞见了。
      宝亲王心中一惊,像过画一样,在心里把这些人一一记下。
      “林大人,我们回来就是想和你说一件事。”忆南指着林仕文的鼻子说道。
      “太傅明示。”林仕文也强撑场面,反正事已至此,再遮遮掩掩也没意思,毕竟就是同僚到家中,对方也没有明确的证据。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反不反呢,在你。我有言在先,你要是有个风吹草动,我们不办你,王大人——王文建王大人,他这个大大的忠臣,他会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再说,民心所向,我劝大人你还是该上朝上朝,该绣花绣花……”陈忆南面不改色,如果她回头看到那些林家的护卫打手的表情,她铁定是打死也不装英雄。
      “少搬出别人来吓唬我。我告你个诬陷忠良。可惜呀……只怕到时没有人给你们做主了。”林仕文也露出了凶光,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杀了宝亲王和陈忆南二人灭口。
      “我好怕呀!”陈忆南说道。那拿腔拿调的样,居然把宝亲王给逗乐了。宝亲王心中好生佩服,太傅是有勇有谋。
      四周都是林家的人,有很多同党和亲信。
      杀?还是不杀?
      林仕文不知道是要向前一步还是退后一步。毕竟,一切还都没有开始,还可以还原。
      杀了这两个人,就是反的号令;不杀,那也许还有退路。
      他怕了陈征明,他不知道陈征明到底知道多少。很遗憾,如果他知道眼前的太傅,实质上是陈家的那个大小姐,他必定会肝胆俱裂。

      终究,他没有杀宝亲王和陈忆南。
      秋天就要过去了,冬天快来了。
      秋冬之交,本来可能成功的事情,就这样在林仕文的手中溜走了。他低估了自己的能量,他的爪牙遍布全国,而且多为有实权的人。就算西南宁家要勤王,也顶多能与他分庭抗礼、二分天下。其实,他起兵的计划很周密,他还握有宁王这张牌,他还召集了以前的太子党,但是,就是因为他怕了,他是谋反,所以,他输了。

      看着宝亲王和陈忆南离去的背影,林仕文心中就知道自己输了。
      “他们既然能单枪匹马地来我这里,那想必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他们,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我么?”

      在不知不觉间,陈忆南误打误撞,平息了一场可能发生的叛乱。一切照旧。
      依旧是争斗,只是,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不会在现在发生。那包袱都丢给将来吧。

      忆南有些后怕,因为事后宝亲王给她下跪,感谢她保住了江山基业祖宗社稷。
      原来……林仕文那老家伙动了杀心,吓得忆南出了一身白毛汗。在她看来,哪里是她有本事,分明是宝亲王佛法无边。从那时起,忆南隔三差五就听宝亲王读几遍经。唉,就是这样的戏剧化。可是,故事不就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么?你以为大事件里没有搞笑的成分么?有的时候,人生,不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的么?

      忆南从佛经里没悟到别的,只悟到了要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面对应该面对的人。好好地珍惜和龚平的缘分,不管她现在是陈忆南,还是陈征明。纵然不能超脱出男女的情爱,那能在龚平的身边,总归是有缘的,这缘分,能到哪,就到哪吧。多少人,终其一生还不能找到谁是那个自己倾心的人。忆南想到这里,就觉得很是幸运。(她也真是看得开)

      龚平也渐渐习惯了“太傅”大人的热情关怀,每天习惯地和太傅说说话,玩玩什么小玩意儿。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可以走动,这几天太傅大人正“缠”着他学功夫。难得太傅如此的赤子之心。(那是赤子之心么?分明是想多看龚平几眼吧)

      忆南倒也是个细心的人,一开始还能记着爹和袁志走了几天。时间长了,她就在花园的亭子里画“正”字。
      一月零十天整。

      宝亲王监国,忆南抱病在家,每隔一日就有宫里的文书来忆南家汇报工作,忆南虽然没有大的建树,但是也没有什么差池。隔三差五,还有人送点小礼物,生活很滋润。
      身边有美男,
      怀中有礼物,
      偶尔礼佛事,
      人间潇遥游。
      ——陈忆南

      在忆南画了十二个半的“正”字的时候,一纸塘报传来。
      驿官没有直接进宫,而是先到了陈府把塘报先给陈忆南看。
      “圣上说,要太傅大人亲自过目后再议。”
      忆南一看,上面就四个字,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是爹的字……
      陈征明手书——平安凯旋

      太好了!忆南高兴得一蹦多高,爹爹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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