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愿为谪世无心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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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室。”
女子倾城丽色，声音却是沙哑难听，就像是披上凰鸟外衣的鸦雀，说不出的怪异。她站在众人面前，目光锐利如剑，扫视着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堇朝八个最合适做祭琴师的少年。
少年们都没有多话，安安静静地和同车的人两两结对进了内室。从马车上下来之前，洛寂停止了回忆。既然决定放下，情丝再坚韧难斩，也不能再姑息了。而现在重要的是……谨守本心，此生唯琴。
一入内室，洛寂便看见一架楠木琴摆在桌案上，琴身如半弯弦月，甚是讨喜。虽比不上他从前的那架，却也还算不错了。
“试弦。”沙哑古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显得很是突兀。众人来前都是被告知了的，而洛寂虽是不太清楚，但隐约也能理解，所以都陆续走到了前方的桌案边，整齐地站成一列。第一位试弦的是个面貌娈静的少年，一双如竹叶般狭长的眼眸微微颔着，看起来真有一番世外之人的风姿。但他赏心悦目的白皙手指放在琴弦上，却没能弹奏出令人迷醉的乐声，断断续续的破碎音符从他指下迸出，但奇异的，洛寂不觉得难听。
女子点了点头：“候选。”又道：“继续。”
第二位少年面貌清秀，虽不如第一位精致，但看起来温润端方，也算不错。他弹的音调都偏轻，比较高，被他连成了调子，但也不算难听。洛寂看了一眼貌似是考官的女子，心想也许这个人不会入选。
祭琴师，洛寂再清楚不过了，就是祭祀大典时为神明奏乐的琴师。重点不是轻缓安静的小调，而是或浑厚或空灵的“颂”。也许女子会觉得这人无法驾驭这些呢？谁知道。
“过，继续。”
……
轮到洛寂时，还没有人被刷下。也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乐感都不会差。洛寂不准备随手弹一曲小调，也不准备奏什么名章，他看着琴，只是很想将自己的心情化为琴声流出，让前尘往事都随琴音逝去，再也不会对他的心境产生影响。
指下一个沉沉的羽音响起，洛寂停顿了一会儿，一首曲子就从弦上流泄而出。
平静缓和，由羽音转宫音，又由宫音入角音，这是他和帝君的初遇。慢慢的，这种平静中加入了商音，带了些急促，如同止水微澜。从好感到喜欢，有着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含蓄和期待……忽地，徵音扬起，商音和续，似是一下子从慕恋变成了失意，曲调变得有力而沉郁。再然后，商音清泠急促，徵音明朗雄浑，间和着沉细的角音，交织成执念，变幻如痴狂，如一川瀑布，不知疲惫般在无情的岩石身上倾注着爱和清流。
琴音变换间，女子竟是痴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穆澜，你以琴入道，为何不以情入道……
洛寂神色游移，竟已没有再看琴弦。旋律越发急促，铮铮鸣响，他面上露出挣扎痛苦之色。虽然仅仅只是紧蹙眉心，但却不碍于旁人看出那般心绪来。
今夕何夕兮，再世终留。
今日何日兮，得与君同休。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帝君。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早知。
他不善言辞，不在乎礼法，也许如此浓烈的感情只有在琴声中才能够得以宣泄。放弃，就这么放弃罢。只是软弱……放弃罢！琴声越发激昂，十指如魔，抛开他的沉静不宣，抛开他的隐忍被动……就这么一次……就放纵一次！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帝君，臣知罪。
……角音兀然响起，稍稍顿住，最后以一段轻缓的小调结束。
草草收尾的结局不能够概括这段爱情，高处如狂风暴雨般炙烈的情感震撼人心。也许，最后的平静下是心死，是绝望，是求不得之后封冻了的感情。
女子怔怔地望着这个少年，忽然间忘记了管好自己眼中的泪水，任它溢出，划过倾城绝丽的脸，蜿蜒落入衣襟。
她不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双手无茧却能奏出她也难以奏出的琴音，但这琴音让她想起了他，那个无心无情的男人，那个祭琴师穆澜……是了，这个少年因历尽而心死，祭琴师一职，他怕是不会有误了。只是如此的年华，怎能有如此深刻的情感，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常理，但女子并不想管。
她被折服了。
即使有再多的秘密又如何，她只是负责挑选祭琴师而已。爱总是使人盲目的，她爱过，所以明了，所以有了恻隐。更何况，这少年风姿无双，再适合祭琴师不过。只要忽略他身上的不合理之处，就可以说服自己了。女子闭上眼，良久，睁开：“过，继续。”
洛寂之后就该是云深了。楚泽深呼吸，洛寂会琴对他来说并不意外，没有失忆的祭琴师不会琴那就是一个笑话。但如此丰沛的情感他倒是第一次从洛寂的琴声中感受到，爱吗？他有些怅惘。一曲过后，洛寂的情感就绝对的封冻了吧……真是，如此的有挑战性。
楚泽硬着头皮准备上阵，临时又看了下冷却时间，槽，还有8小时。嗯，就是四个时辰……妈蛋还有四个时辰啊！他好想他的龙床他的软座他的御书房啊啊啊！！
良久，楚泽放下僵硬的手。嘤嘤嘤要是落选了那就是他对不起云深这个小可怜。系统，他能不能不要云深这个身份了，就少年天子一个身份难道不行？“叮，要想摆脱云深这个身份，就只能放弃治疗等心脏病发作，使云深死亡即可。”……那还是算了吧。
有洛寂珠玉在前，这个少年紧张也不是不能理解，何况她现在也无心再测验下去，当即点头通过。她静立了一会儿，看剩下的还有一个，便道：“测试过了的，去内室，还没有测试的，继续。”
一番测试之后，结果却是一个少年都没少，全到齐了。楚泽看了看一众少年，视线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洛寂身上：“系统，洛寂现在有修真功法吗？”楚泽默默和系统聊天，然后收回自己的目光。
“没有，但是……很快就有了。”系统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不再是机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换声期的少年，这让楚泽有些诧异。好吧，系统还能变声？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没有选好什么的？”楚泽忍不住嘴贱，但系统接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很快就后悔了。
“……鉴于宿主进行精神攻击，现决定给攻略目标准备一个未知buff！请宿主再接再厉～”
“喂喂不带这样的QAQ系统我们商量商量，难度能不能降低点？”
卧槽还不理他了，这傲娇，简单直接明了，简直了！
楚泽嘤嘤嘤了一会儿，求问系统是什么加成，系统默了一会儿，回道：“正在随机。”楚泽又看了一眼洛寂，只见他安静地立在那里，一身风华硬是让周围的少年黯淡了些。也是，祭琴师的风骨怎么是这几个少年能比的？
洛寂并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早已习惯被瞩目。只是为何那人……
清幽凤目转向一边，那同车少年，为何如此关注于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愿为谪世无心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