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愿许今生无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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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寂看着自己的双手，细嫩而纤小，这绝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双弹琴的手。
那上面连一丝琴茧也无。
他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双手无茧是什么时候。不过无论双手是否有茧，帝君都不会喜欢吧。谁会将软玉温香放在一旁，转而揽男子入怀？何况……九五之尊的帝君，要多少绝色美人没有？
罢了，他的真心，仅仅是那人一场游戏而已。
即使是感情这种向来被奇迹所眷顾的事，爱到如今局面，也必须放下了。
忽然有人叩门，声音带着少年换声时的沙哑：“洛寂，进王城学琴这般大事，莫给忘了。”闻声，洛寂一怔，他，进王城学琴？他竟能回到过去不成？
良久，一种名为惊喜的情绪在洛寂眼底迅速蔓延开来。
重生！是重生！
本以为是自己不甘转世才会魂魄得存，然后附身一少年之体开始新的一生……谁曾想，谁曾想……竟是重来一次啊！老天，你待洛寂太厚……他前世的一生都给了琴，再次成为祭琴师何乐而不为？而帝君，他已不会奢求什么，但却始终留有不舍，如此静守其旁，谨守本心的生活真是……
说得难听一点，真是正中下怀。
就算是软弱吧，至少现在，若是帝君愿意，他怕还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推开的。
那么这时，其实是祭琴师穆谰刚刚仙去不久？洛寂收回思绪，穿好衣服。本来习惯性的想束冠，但想到现在他一定还未及加冠的年岁，于是也就只是梳理了一番便罢了。
推开老旧的木门，洛寂眼前是七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似乎是在等他。这些人容貌服饰都不同，但看起来都是沉得住气的。
一个容色绝丽的女人见洛寂出来，轻轻点了点头，侧首对一旁随侍着的男人道：“出发。”
她的声音很怪，沙哑得不像是她发出来的，倒像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妪。女人说完后径直上了马车，裙裾伴随着她海藻般的长发划过车厢木制的门槛。仿佛从她的发尖上就散发出一种水魅般迷人的气息，长长的赤色裙摆还留了一截在车厢外，如同静止的绯色流云，逶迤着一种难言的妖丽。然而在洛寂的印象中几乎找不到这个女人的痕迹，仿佛是初见一般。
还是不要管了，不论前世今生，这个女人都只是路人罢了。洛寂收回目光，随一众少年上了车。
和他在一个车厢里的是一名面貌精致的少年，只是显得苍白病弱，就像一朵忧郁安静的纸花，没有生机地绽放着。洛寂一直觉得男孩如同显得绵软柔弱，这就和一个女孩没什么区别，看着别扭。他没有和这人交谈，反正不过萍水相逢。侧首看向窗外，目光尽中是这个年岁不该不具有的淡泊冷清。
云深并不算是第一次看见洛寂，如果算上他前一个轮回的话。
妈蛋，这么死寂的眼神，还有过往的记忆，真的可以攻略吗系统你滚出来啊喂！！
在云深的记忆中，除了先天有心脏病这一点让楚泽不爽之外，楚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不过关于祭琴师什么的他却现场了解了一番。
这个云深从家乡来到这里，除了竞选祭琴师，还有一个原因是治病。而他们这一群人都是天南地北汇聚在一起的优胜者，甚至是泱泱大堇中七个最适合祭琴师一职的苗子。楚泽以前不知道，但云深显然很清楚，“最适合”意味着什么，不光是他们的天赋、性格、家世、履历甚至容貌体型等等，都必须要最合适祭琴师这一职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心中除了琴便再不会有别的东西。他们之所以被选上，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个原因。
楚泽有些明白为什么云深能被选上了。自幼就与死亡相伴，不说洞悉生死，但也算是看得清明，更何况父母双逝，他也算是满足了心中仅有琴的要求了——楚泽很清楚，琴，已经被云深定义为病发时精神的依托。
而眼前的洛寂……
楚泽忍不住深深看向这个冷清的少年，正对上的，是洛寂静默的侧脸。
上一个轮回中，他的身份是少年继位的天子，即使是用游戏的心态攻略了眼前这个谪仙般的人物，也不能说一点点感觉都没有——他终究是无法将这样云霁月华的人当成一个数据来对待的。
可是现在……楚泽觉得系统真的就是看他上一个轮回过得太顺利来虐他的，这种付出之后被拒绝又死了心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攻略。
楚泽有点想切换成另一个身份，但是这冷却时间是一天，还没到呢。楚泽有些郁闷，这云深的身份能做什么？好吧，除了现在就能欣赏一番攻略目标清冷无俦的身姿之外，还能做什么？
洛寂的心已经不在马车上，年少学琴的这一部分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他几乎全部忘却，此时他所能回忆起的，仅仅是王城之内的那些悲喜。那些画面被一个人的身影完全贯穿，似乎不论他的哪一处回忆中都有帝君的影子。
竟已爱他至此……
再回忆起那时在岚罗殿内，帝君一句句剜心的话语……洛寂难以忍受地垂下眼帘，双手不自觉就紧攥成拳。帝君说“目无尊卑，心存妄念，此谓欺君之不制。无视纲纪伦常，罔顾君臣之道，此谓佞乱于君朝。”他的爱慕于那人，是一种罪，他知道。但他没想到，这种见不得光的爱慕之罪，能够被那人用如此义正词严的说出来。
就那么清清楚楚地摆在他的眼前。
他便只能应“臣知罪。”
只是游戏。臣知，只是不愿面对。
一场真情，半生痴愚。果真如此……现实从不是话本剧，不会有既定的圆满结局。也许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缘分前定，但如若一朝成空，却也只能怪罪命运这两个虚妄无辜的字眼。洛寂想起第一次在大殿上遇见少帝的情景，胸膛处便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那日他一袭白衣，与众琴师分隔成两个世界，而那人的声音恍如在天外响起：“你的琴声，很特别。”
也罢，前缘旧事，此生不问，便得安宁。
楚泽仔细观察着洛寂神色变化，不用说他也知道，洛寂是想到之前他的做法了。好虐……呵呵哒……默默把系统叫出来聊天：“系统……能不能让他没有记忆？不然我再去攻略真的是好虐啊靠！”系统高冷回道：“可以。”
“……”楚泽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吼了句：“可以就快点让他失忆啊！你之前都特么是在逗我？！”
系统：“你懂个毛线……他只能暂时失忆，只要你在他面前晃他就一定能想起来。而且你如果用失忆这方法攻略他，他一想起来全完，那就真的是一丝可能都没了。”
“……呵呵哒。”
“呵呵哒你妹啊，你现在不利用云深这个身份接近他？要知道等你成了帝君，你还能说你其实是云深啊笨蛋，借尸还魂这种理由你会不会？按洛寂自己的情况，他肯定会信的。”楚泽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好吧，我竟无言以对。”
楚泽看了会儿洛寂，纠结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只有败下阵来找系统：“艾玛，我现在看着他根本找不到话题，而且也只觉得尴尬好吧……”系统呵呵了两下：“我给你个金手指要不要？世间只得一个你怎么样？”
“好啊拿来，这还算什么奇迹攻略啊，一个金手指搞定好顺利……”看他那蠢样系统就乐呵：“你特么是猪啊，你用了这金手指，洛寂心里就只有云深了啊！你忘了云深的身份有心脏病活不了多久吗？”楚泽不以为然道：“那我等我是帝君时用不就行了？”
系统简直服了他的智商：“你忘了有一种东西叫做放手？他要是因为这个金手指发现他心里只有你了，那他一定会有多远躲多远。你在他心中的形象就是在拿他来玩游戏而已，你千哄万哄洗白自己也没用。”
“一见钟情这种不稳定的东西，他是不会接受的了，”系统补刀，“现在他想要的是平淡的感情，就算有喜欢的人，那也只要一生陪伴不离不弃。甚至……他会觉得，有琴就够了。其实没有爱情也无所谓，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楚泽听着这些话感觉心情有些压抑：“那这场攻略有意思吗？反正不会成功了。”系统：“说你蠢你还不信，他虽然不可能再喜欢上你，但有那么一点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啊。一个一直对他好的人，虽然用着帝君的身体，但已经不是那个伤害他的人了……”
“那不是欺骗吗？你更渣好不好。”
“呵呵，能攻略下来就可以了，或者你失败一次？想回到解放前我不拦你。”
“……”楚泽这回呵呵不出来了，他觉得有些难过。
这个游戏，不管是玩它的人、辅助它的人，还是开发它的人，其实都是自私得要命的家伙吧。只爱自己，却来到这场游戏中享受被爱的感觉，难道不渣吗？带着玩游戏的心态来攻略人物，只要不付出真心，就没有资格得到人物的爱。
失败就失败吧，如果他付出真心，可以得到奇迹，那奇迹一定不是系统的奖励，而是洛寂的回应。
可是他是个渣遍了十几个位面的人，奇迹是不会眷顾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愿许今生无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