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or反神[穿书]》魂命

63、迎风神

　　“迎风神！”

　　静谧的山村随着长者一声长调苏醒，路边等候的众人连忙吹拉弹唱起来，只是这热闹的场景没多久就被一声错音打破了，其他人纷纷跟着跑偏，刚刚严肃的氛围顿时变得滑稽不已。

　　刺啦次啊的声音坚持了一会儿，大家尴尬地停下。

　　“哎哟。”长者睁开眼睛，小心放下手中端着的红绸，无奈地走过去，“你，你们练了这么些日子，咋还这个样……我说茂丫头，这编的新曲儿也太怪了，真能成吗？”

　　茂丫头从后面钻出来，握紧拳头鼓劲，“当然行了阿爷，镇上的婆子靠什么姻缘公子，不知道挣了多少，我可是亲眼所见。咱们有这迎风神，直接压她们一头！还用愁银子？”

　　“可俺这心里不大舒服。”一个人犹豫地说出，其他人也忍不住附和。

　　“对啊，这可是神哩。”“俺可不是吹不好，可一想起是给神仙吹的俺就紧张！”“我说，风神听见真能来吗？”

　　“风神又……”看众人这么担忧，茂丫头不禁气急败坏，可又不好明着说‘不是真的’这四个字，她痛苦地抓着头发，决定直击痛点，“停一停！大伙最近接的活儿多吗？”

　　这话一出，全场讨论嘎然而止。

　　“阿爷，伯伯婶婶，丫头说句不好听的，咱班子这年纪都大了，人家不乐意找咱了。要是没什么姻缘公子之类的名头，以后日子可不好过呢。”见众人犹豫，茂丫头趁热劝说，“而且风神是…是送好运，保佑风调雨顺的，肯定比姻缘公子好！风神不会怪咱们的！再说了，不光那些婆子，镇上庙里的和尚都……”

　　“好了好了茂丫头！咱们再练吧。”长者看她越说越过，赶快扯住叫停，“你哟”。

　　风吹着树叶沙沙的。

　　这儿什么都可能缺，缺银子，缺水，缺粮食，但是风绝对不会缺的，这都能想到，我可真厉害。茂丫头美滋滋地想，看着大家聚在一起认真研究新曲，仿佛看见了银子在招手，她乐呵得走神了，耳边却飘来悠肃远穆的大调，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佝偻着身子的村民们突然变成衣着华丽的乐班，令人心颤。

　　她使劲眨眨眼睛想看清，一切如常。

　　刚刚？

　　“——迎风神！”

　　长者用力喊出，长长的尾音回荡，忽地惹了风起，因此变得稀薄的晨雾中一抹黑影浮现，翩然而至。长者小心按住乱飞的红绸，众人埋头努力演奏着，只有闲着的茂丫头清清楚楚看见那黑影慢慢走来，张大嘴却叫不出来一声。

　　红绸被树枝高高挑起，几下破空声后，那人反手一掷，串起的碎片一个不落被钉在地上。

　　“啊！！”茂丫头终于能叫出来了。

　　乐器掉了一地，顾不上看吃饭的家伙，众人伏在地上惊呼起来，“风神来了！”“是风神大人！”“真的有风神。”

　　和他们格格不入的身影却意外从袖中丢下一包银子，呵斥道，“我不是”。

　　“想要银子就拿去，但是，”并不严厉的语调却压迫感十足，让人忍不住想听从，“没有风神。更没有神”。

　　“是是是！”长者连忙答应，众人也颤抖着低头保证，许久无声，才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方才的经历像做梦一样，可沉甸甸的银子确实还掉在泥地上，虽然嘴上吹嘘不少，但银子其实很少见，这么多更是谁也没见识过。

　　“乖乖，这是惹到大人物了？咱们别搞了吧？”有人后怕地提起，周围一片赞同，显然都被吓得不轻，对着地上的银子左看右看，想起那迫人的气势，一时竟不太敢伸手。

　　“不行，”大叫一声后便一直沉默的茂丫头缓缓抬头，爬起来抓住银子高高举起，她兴奋地越攥越紧，眼睛里闪烁着惊人的光芒，那光芒里包含着一种难言的野心，“我说了，风神真的能带来好运！”

　　怎么就控制不住冲动了呢？

　　沐肆衡匆匆赶路，直到跑出好远才喘口气，他干扰凡俗界的行为简直是大忌，不过完全没用灵力，应该……

　　“呕。”璃与掀开袖子指责他，“太，太颠了，呕”。

　　“抱歉？”

　　“哼，叫你多管闲事。”

　　“这可不是闲事。”

　　靠灵气检测路线的结果就是容易跑偏，至少每次试探着往灵气稀薄的地方走都会走到凡俗界，荒原的动物本来也不多，看不出来哪里少了。

　　“小鲤鱼，你确定咱俩运气好？”沐肆衡越想越觉得自己脑袋被踢了，不，是被鱼拍了。

　　“嗯，嗯~？嗯。”璃与回的一波三折，听着就很心虚。

　　“嗯？！”

　　“啊呀！”璃与甩甩手大叫一声，“叫你看看本姑娘的厉害，路，给我出来！”

　　“……”

　　沐肆衡看看她。

　　“唔，怎么样，声音够大吧。”璃与乖乖缩回去了。

　　怕自己再忍不住多管闲事，沐肆衡发挥老招式——钻树林子，等他又走了两天之后，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难受，迷茫地揉了揉没放心上，结果肚子越来越空，还发出了声音。

　　辟谷丹吃了太久，沐肆衡站着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自己是饿了。

　　这次出来匆忙，再加上中间和石清吃吃喝喝了几天，直接忘了准备辟谷丹。想起自己还是个需要吃饭的炼气期，沐肆衡伸手拽了几个野果，成功被酸到。

　　连找到好吃野果的运气也没有。悲伤片刻，沐肆衡选择摇人，没想到璃与挑的果子真的很甜，他惊奇地又挑了一个果子，酸的不行，所以是璃与的运气好，但是和他一起被耽误了吗？

　　抱着果子啃了一口，以示悲愤。

　　璃与也抱了个果子坐在他腿上啃，啊呜吃东西的样子让他有种是小毛团待在身边的感觉，许是听见了他的自嘲，小姑娘难得安慰起来，“不是啦，我们运气都很好的，你这只是……意外”。

　　受到鼓励又摘了个果子结果被酸的沐肆衡：= =

　　风带来了不安的气息。

　　感受到危险的沐肆衡立刻捞起璃与跃到树上，随后就见远处的树开始摇晃倾倒，仿佛被什么剧烈撞击了，这是什么？他睁大眼睛，风能加速也能让他跳得更高，可他一个炼气期根本飞不起来啊！

　　顺手把璃与往手腕一按，却抓了一手湿乎乎，沐肆衡震惊地低头，只见没搞懂情况的璃与还抱着果子，而他自然是抓了一手的果肉。

　　这，这这？

　　就一愣神的时间，摇晃的树梢就快到近前，沐肆衡直接夺过来一抛，赶紧逃命。

　　不知道哪儿来的灵兽，黑压压的一片，不论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全都狂奔过来，似乎也是在逃命。沐肆衡在树梢挪移，树梢太软，眼看跑不过兽群，他极快找到一棵巨树，并将周围的大石块掀到树前。

　　灵兽的跑动宛如山震，好在前面有石块阻挡分流，勉强撑住了，沐肆衡紧紧抱着树，偶然朝下瞥了一眼，他忽然眯起眼仔细看起来，“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搞清状况的璃与抱着他的手指，“哇，我是石头鱼，不能吃的，把我抓紧啊啊啊！”。

　　“时间……”

　　无视璃与的抗议，沐肆衡在树梢朝源头跳跃而去，极为躁动的风从那里传来，四周却没什么明显的异样。

　　“啊！好丑！”看见地上四处躺着的灵兽，璃与捂住眼睛。

　　这些灵兽已经死去，可是哪里不对……沐肆衡蹲下身细细察看，只见灵兽的致命处有一个狰狞的伤口，却没有血流出来，每只都是这样——就像是停住了一样。

　　“璃与，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没有应答，他抬手看向坐在手腕上的小姑娘。

　　璃与捂着眼睛。

　　“喂？”

　　林子里没了风声，没了动静，连灵气的流动都缓慢了，这一片空间仿佛陷入孤寂之中，沐肆衡也第一次感受到也许该被称作威压的东西，行动间多了几分阻塞。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回头，可是万一，万一……

　　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告诉他，不要走。

　　安放好璃与，他一头扎进去。

　　夜深深压下来，把林子压进了浓稠的墨蓝色中，压进不可言的氛围中，让人疑心还是不是走在原本的世界里。沐肆衡努力使周围的灵气流转，以让自己能快点走，一棵棵树成了良好的助力，扶着能轻松一些。

　　越来越多灵兽的尸体出现，和之前的零散不同，成堆出现的灵兽保持着刚死去时的模样，清一色是干净利落的伤口，预示着有一个厉害的家伙待在前面，由于未知因素，空气里只有淡淡的血腥味。沐肆衡停下来检查自己的灵符，无奈发现没有多少攻击性强的，仰天长叹，又将灵符塞了回去。

　　走多久了？

　　模糊的夜晚，颜色在草丛间涌动着，在暗沉里突然混入一丝橙光。倒下的灵兽品阶越来越高，此时眼前是三人高兽尸堆积成的墙，向两边延伸着，似乎无边无际，沐肆衡借着那点暖光向后看去，绵延的灵兽似乎都在看他，和他诉说着什么。站在这大屠宰场上深吸一口气，他行动迟缓地爬上这堵墙，一点，一点，再一点……

　　手下是或粗糙或毛绒的触感，亮光在头顶慢慢投射，他咬牙爬到顶，手脚并用攀过最后一个障碍。

　　喘息一会儿，撑起身，温暖的火堆前出现了一个背影。

　　沐肆衡看着脚下的地面发愣。

　　像是察觉到他的走近，火堆旁的人坐直了，露出一张熟悉的侧脸，少年举着手里的烤肉，笑起来。

　　“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