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合欢》长欢且歌

16、尾声（一）

　　嘴唇苍白，脸颊却是燥热的绯红。床上那人眉头紧皱，双手不自觉的抓紧身下的被褥，一道道皱褶正反映出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奉之，放手吧。”

　　硬生生被掰开的手指颤抖着想要抓住那人的衣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火海吞噬。

　　狂乱的呼喊，泪水迷蒙的双眼。

　　呼吸渐渐沉重，眼珠慌乱的转动，极力想要逃离这梦魇却力不从心。

　　泪水从眼角溢出，恍惚间，一个人轻轻摇着自己的肩膀，低声唤道，“奉之，奉之？”

　　猛然间，云奉之睁开了泛红的双眼，眼神凌厉，一只手紧紧锁住来人的咽喉。喘着粗气，借着月光，云奉之渐渐聚焦，看清了来人——

　　“方公子，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说罢，不等方念之回答，云奉之连外衣都没有披，就这样径直走到圆桌前，一饮而尽所剩无几的酒。

　　“你知道再这样喝下去你会废掉么？”沉默半晌，方念之揉揉被捏的青紫的脖子，沙哑的说道。

　　不做细想，云奉之手中的酒杯直直的冲着阴影飞去，“啪”的一声，地上是粉碎的残骸。

　　“方公子，我竟不知什么时候和你变得如此亲近。”云奉之冷哼一声，“你我之前没什么可说的，方公子还请回吧，今夜你擅自闯入云府一事，我也就不放在心上。”

　　“云公子，方某今夜前来，实为先前在废墟一事…”

　　话音未落，方念之便被云奉之狠狠地抵在墙上，粗重的呼吸扫在自己脸上，泛着血丝的双眸冰冷的盯着自己的双眼，肩上的手指渐渐用力，指甲似乎已嵌入肉里些许。

　　方念之不言，平静如水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眼前努力克制着情绪的云奉之。
　　云奉之不语，冰冷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方念之。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云奉之的眼底渐起波澜，眼神不再犀利，闪了闪便黯然下去，双手无力的垂下，转过身，一言不发的走出房门。

　　看着云奉之离去的背影，一瞬间，方念之竟有一种错觉，在云奉之踏出院门的那一刻起，自己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心下一惊，便不由得唤道，“云奉之！”

　　云奉之不回头，似是听不见一般，浑浑噩噩的向着院子里的木门走去。方念之心里一阵焦躁，再也按捺不住，伸手在脖子附近抚摸几下，一根细小的银针被取出——

　　“云奉之！”

　　熟悉到刻进自己骨子里的声音让云奉之身形一顿，整个人僵直的站立在院子中央，可是却也只有一瞬。一瞬过后，云奉之定定的继续向前走去。

　　方念之便再也顾不得其他，飞身上前死死的拉住云奉之的衣袖，不管云奉之怎样的抗拒。

　　“奉之，是我，我回来了。”

　　像极了四年前在码头的那一幕，只是这次，迎接自己的不是欣喜的双眼，而是迎面劈来的掌风。

　　方君墨也不躲，就这样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掌，鲜血从嘴角渗出。

　　刺目的鲜血让云奉之楞了一下，可是他没有犹豫，而是一招一招愈来愈狠。方君墨只好被迫接招，在空隙间想尽办法解释。

　　“奉之，你听我说…”
　　“奉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而是…”
　　“奉之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

　　“不要再说了！”

　　云奉之似杀红了眼睛一般，狠狠攥着方君墨的领子，重重的把他压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我亲眼看见你掉下去！方君墨！亲眼！”
　　“整整三年啊，方君墨！”
　　“每一夜我都被梦魇纠缠，而现在你却这样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回来了？！”

　　方君墨任凭云奉之在自己身上发泄着，不吭一声，眼睛渐渐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