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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如何比得上他心爱的手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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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时至初夏,但凌晨两点多的枯枯戮山此时还是带着些许霜意。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依靠在了半开放式露台的石质扶栏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衫,右手着力的部位似乎有些麻痹了。
“伊路米,进来坐吧。”低沉的男声自屋内响起。
伊路米慢慢地转过头去。围着壁炉摆放的那张环形沙发是奇牙那年在网上特意选的。此时一身睡衣装扮的席巴已经找好了离壁炉较近的位子坐了下来。跟在一旁边的猎犬恹恹的耷拉着耳朵,瞳仁中满是倦意。伊路米离开扶栏,弯腰,伸手,试图逗引它过来这边。
炉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但屋内总归还是比外面要暖和许多。
“等很久了?”席巴说完打了个哈欠。
“没有,刚到。”清冷平静的语调犹如露台底下那片林海的寂寒没有温度。伊路米开始轻轻抚摸起它的脑袋和下巴来。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壁炉内噼啪噼啪迸出了几颗火星。
“都解决了?”
伊路米闻言抬起头,长发随之倾向一边,漆黑的眸子望向席巴。他这才发现他中意的位子被抢了。短暂的愣神之后,他低头轻拍了一下猎犬的屁股示意它进到屋里去,自己也跟着进屋坐到了席巴的斜对面。
伊路米缓缓抽出6张正面被打上红叉的照片平摊开来。“Ruzz,Irs,双胞胎兄弟Brown,Amnny,Ten,”修长的指尖依次滑过,“这六人曾经都是贱井塔监狱的刑犯,刑满出狱后各自走各自的路没有任何交集,直到3年前聚首加入兔耳组织成为一线成员,并在那之后似乎有针对性的抢先暗杀了很多我们家B级以下非家庭成员的任务目标。”
“哼!只是这么几个这种货色的人竟然一时间能让兔耳声名鹊起进而影响到揍敌客。”
“今晚在兔耳的宴会上清剿这六人时,其中的一个曾透露他们的情报指示统统都来自一个连兔耳组织内部成员都没有见过的上级——R。”
“R……”席巴低声重复道。
“每次给予指示的方式都各不同,信息传递渠道或是可能的字迹等都没有留下任何。”伊路米将六张照片像整理扑克牌一样垒到一块儿,补充道。
“也就是说,这次只是砍了树枝,却没有除根。”席巴将手搁上了扶手说道。
目前,这个“根”隐藏的太深了,以手头上的情报来看,兔耳核心领导成员和其背景都未知,针对揍敌客的目的是否单纯也未知,死灰复燃是迟早的事,但要彻底铲除兔耳目前又不太容易。有种陷进迷雾中进退不得的感觉。
席巴皱紧了眉头,在心中衡量起来。
“我推测,核心领导成员应该只有3个人。”
闻言,席巴疑惑的望向伊路米。
“这六个人,”伊路米扬了扬手中的一沓照片,“名字合起来就是rabbit,而作为下指示的R肯定不是这之中的Ruzz,那就表示,这个R是兔耳ear中的R。由此完全有理由可以推断,位于更上层的领导核心中还隐藏着的E和A。”
“嗯,很有意思的想法。”席巴默默点头。
伊路米看了一眼席巴,抬手就随意地将那叠照片丢进了壁炉。炉火跟着一瞬间又旺着了,颇有点回光返照的意思。反正,留着这些死人的照片也没用,还不如拿来旺炉子的好,伊路米这么想。接下来,两父子都不再开口,一同注视着壁炉内的照片慢慢燃为灰烬。
“只是,为什么兔耳能够得到家里准确又详细的任务内容?”良久,伊路米打破沉默,抛出疑问。
“你是怀疑……”‘内贼’二字席巴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伊路米将视线从壁炉不时迸出来的火星子上移开,深邃幽黑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父亲,微弱火焰的光芒在他瞳仁中摇曳。
“这不可能伊路米,梧桐很尽责,而且揍敌客家百年来……”席巴正想要告诉他的长子,揍敌客家是不会有叛徒的,一直以来从家庭成员到管家执事都严守信用,但话还未出口就被伊路米截断了。
“E、A或者R中的某一个认出了我。”虽然同为暗杀行业的从业者,自己被认出来应该也不值得奇怪可疑。毕竟,揍敌客家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来去,也从来都以真名对外。“对方在情急之下喊了我一声‘伊路米少爷’。”会脱口叫他少爷的人不会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人。
之后,大片段的沉默便弥漫了开来,猎犬不安的开始呜呜叫起来。
“查下去,伊路米。”席巴恨恨地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
“是,父亲。”
之后,向席巴请过辞的伊路米站起来走向房门准备离开。他实在不想再继续留在这儿了。席巴暴涨的念压和杀气让室温徒然降低了几度。脑海中还清晰的浮现着他的父亲紧抿的双唇和隐忍下的轩然大波。额角的青筋、充血的眼球,出内贼这事儿,父亲这次真的勃然大怒了。
握住门把,旋开,身体却在下一秒本能的做出反应——
叮——叮——叮——几波念钉脱手接连向门外射去。当伊路米视线聚焦看清对面的人,才急忙硬生生的停住已经变了形的利爪。
“母亲为什么在外面不进去?”
刚才那一瞬间真是太危险了,那么猛力出击的情况下突然要硬生生打住收回攻势,搞不好因为惯性自己可是会骨折的诶!妈妈没事站在外面,还用上了绝,到底干什么啊!真是!伊路米暗暗抱怨起来。被吓一跳的伊路米埋怨的看了一眼基裘,稍稍甩了甩还是有点伤到筋络的右手。
“啊,妈妈只是不想打扰伊路米和爸爸的聊天而已。”基裘夫人抓着裙角解释道。
“哦。”伊路米应了声。难得,今天没有飙高音或是做出其他什么疯狂脱线的事来。“父亲在里面。”他指了指背后,便直接越过了基裘夫人。
竟然谈了那么久,天都已经微亮了。伊路米这才感到一丝疲惫。虽然他很想知道糜稽起床看到自己送他的礼物后会有什么反应。可是,此时“去睡觉”和“去糜稽房间”这两个选择正在伊路米脑海中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片刻。伊路米轻叹了一声。还是算了吧……
*
“各位巴托起亚地区的观众朋友们早上好!下面是由ZAOLDYECK旅游集团独家赞助为您带来的城市天气预报……”
此时,右胖手抓着两块叠起来的三明治,左胖手握着一杯牛奶,正在电视机前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时不时还打开房门向外面走廊探头探脑奇奇怪怪的人就是揍敌客家的二胖——糜稽揍敌客。
荡一个来回咬一大口三明治,然后阴恻恻地往门边上的某个不明物扫一眼;再荡一个来回猛灌一口牛奶,接着阴测测地往门边上的那个不明物又扫个一眼,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三明治吃完,牛奶喝尽,人也走出了一身汗。
故意的!大哥绝对是故意的!糜稽又一次瞟向门边靠着的那个不明物体,那就是大哥昨晚上送来的人偶。那是一个面部苍白僵硬的哥特式人偶,耷拉着脑袋,空洞无神的眼珠,惨红的唇,仿佛能将人的精神力全部吸走般诡异恐怖。四肢还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明明是没有生命的空虚,却又像是残留了生命的怨念。这种东西是娃娃嘛!!??(作者语:四肢呈现诡异扭曲状,那是因为伊路米为了要将它塞进包袱里带走而不得不采取特别措施的结果。)
托这个特殊的,审美另类的,张扬的人偶的福,揍敌客家上下老小,甚至连管门的皆卜大叔都知道了,伊路米少爷昨天送了一个娃娃作为礼物给糜稽少爷。
啊!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可爱卖萌的手办们啊!这种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绝对会吓到心爱的手办们的啊!靡稽在心底叫嚣。要扔掉吗?果然是该要扔掉的吧!整个上午糜稽都把自己关在卧房里进行着痛苦且激烈的天人交战。这是大哥与审美,亲情与爱情之间的碰撞啊!
糜稽再次打开了房门,碰巧这时有人经过。
“喂!瑞德!”他喊了一声。
一身黑色西服的男子停住了送餐车,转过了身。他叫做瑞德,揍敌客家大管家梧桐当年在流星街浪迹时留下的私生子,长相阴柔。只是性格与父亲梧桐果敢强悍相反,瑞德一直以来有些胆小自卑,资质也算不上出色,但待周围的人倒是和善。现在负责饮食方面的工作。
“糜稽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瑞德微微鞠了下躬。
“这个,拿去挂在咱们家最大的那间刑讯室里去吧。”靡稽说完朝走廊两边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其他人就立即将那个人偶用脚踢出了房间。中途,因为人偶的胳膊勾到了门角,靡稽还多踹了几脚才将之踢了出去。
“靡稽少爷?”瑞德有些不解。他是不是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这算是拒收的行为吗?伊路米少爷知道了应该是会不高兴的吧。
“要你拿去挂你就拿去挂!”靡稽没好气的说完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