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斋练》连翘与覆盆子

44、第 44 章

　　刘品素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三点，詹宁房间的灯却还亮着，不时有咳嗽声传过来，然后房间的门开了。
　　詹宁一手提着画画洗颜料的小桶，一手拿着颜料板站在门口，看着他的时候呆了一下，才笑着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去查了一些事。”他抬起头小，目光在暗色中很亮：“你是……学画画的？”
　　“是啊。”詹宁走到水井边，将小桶里的污水倒掉，又打了盆水冲颜料板：“我很喜欢画画。”
　　“画人还是画景物？”
　　詹宁顿了下：“景物。”
　　“不请我看看？我的鉴赏能力很不错。”
　　“我只是爱好。”
　　“刚刚不是说是学这个的吗？这样的借口很拙劣。”他缓缓说：“不要害羞。”
　　这样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教育小孩子，亲切和蔼，和稚气的外边搭在一起，有种奇异的违和感。詹宁还未回答，身后已经没了声音，他一回头就发现人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他怎么这么快？
　　詹宁放下了颜料板跑进屋子里。
　　房间里很乱。靠床的角落里有很多抛光打磨的木料，是做内框没有用到的，角落里还有一大卷没有裁剪的画布。其他的画都用白布蒙住了，有一副画还没有蒙上布，刘品素就站在那副画的前面。
　　那副画用了很多鲜艳的色彩，黄色，红色，蓝色，但是看上去却觉得极为阴冷。画作很抽象，表达的意思却清楚。黄色的挖掘车压住车下白色的人影，人的脸孔是模糊的，眼睛和嘴巴都是黑色的洞，旁边还有站着呼喊的人，脸上也都是黑色的洞，仿佛是沉浸在绝望的地狱里。
　　詹宁一把扯过旁边的白布盖在那副画上：“太难看了。”
　　“想要表达的绝望……很深刻。”他抬起手摸摸下巴：“但是……为什么呢？”
　　“我不明白你问的什么。”
　　“是么？”他斜睨了他一眼，往旁边走了一步，却是扯下了另一副画盖着的白布。那副画被包裹的很细致，后面打了结，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扯就开了。他看了那副画一眼说：“果然。”
　　那副画是白天从楼上掉下来被白色怒签栅栏刺死的小孩。
　　“都说了难看！”詹宁将两副画都踢到角落里：“不要看了！”
　　刘品素看着他露出慌乱的眼睛：“所以……那些人的死和你有关么？或者是你杀的？可是你一直没有动作，是怎么办到的？”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詹宁退后了一步，“他们的死怎么和我有关？”
　　刘品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那些短信：“叶奕出事的时候，我掉了手机。你看到信息的表情……很惊讶。”他笑了笑，白皙的面容在节能灯下看起来有种模糊的不真实感：“其实这个表情没有错，错的是……在那样的时刻，你竟然有心情捡起我的手机，还看了信息。所以说，人是不能自作聪明的。”
　　“但是我没有杀人的动机。他们都死在你的面前，我只是在那里而已。”
　　“是啊，但是这里……”他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画，手指在左下角摩梭了一下“这里有你的签名。”
　　右下角有个小小的z字符。
　　“我用自己姓氏的首字母签名有什么问题？”詹宁慢慢握紧了拳，笑了：“你是不是太牵强了？毕竟发生这种事，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恐惧，继而胡思乱想。”
　　“谁知道呢。”刘品素将两副画都扶起来架好，“但是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z这个字母呢？”
　　“捡起你的手机的时候我看到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到了我手机上堕梦者z的名字就知道他和案件有关？”刘品素走近他，“要不我一开始提到这个字母……为什么你反应那么大？“
　　詹宁退了一步，慢慢笑了：“总之我没有，我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发信息给你，你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说明我做了什么，我也的确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你平静地过了头。”刘品素缓缓笑，笑容里还透着得意：“至少现在可以确定……就算杀人的不是你，你也在不知不觉中帮了它”，你是帮凶。”
　　詹宁面色一白：“我……”
　　刘品素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他在詹宁的凝视下接了电话，然后蓦地抬起了头。
　　詹宁还在看着他。他将手机塞回去，这个动作显得很慢，透着股诡异。“刚刚电话里说，长虹小区八栋全楼断电，本来这没有什么，但是四楼有很大的刮玻璃声。你知道……发生什么吗？”
　　詹宁依旧是疑惑茫然的表情。
　　“陈路进医院了。”他将手插进口袋里，目光有点奇特：“因为煤气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