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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039章 任性使气种祸因 ...


  •   我忍住笑道:“愈光,你到前头人多处抱着鹦哥左绕三圈、右转三圈,一定要大声连叫‘四少爷我真是爱死你了’,放下他后再大大地亲他一口!”我累得坐在地上别着二郎腿说。

      “你!你……你个大姑娘……你…….”鹦哥红着脸指着我说。

      我接口道:“你什么你,我先前可没说不能拉个垫背的!”

      素馨和阿九的脸都羞得通红,姐姐拉了拉我的袖子,语重心长地说:“鸢儿,姑娘家的怎能说这种话?”

      我安慰地拍了拍姐姐的手,得意扬扬地说:“愈光兄,你二位神仙眷侣还不快去?”

      鹦哥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地和张含走到人多的地儿,他还未站稳,张含便抱起他一行转圈一行扯着嗓子说:“四少爷我真是爱死你了!四少爷我真是爱死你了……”继而又抱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转圈喊着:“四少爷我真是爱死你了!四少爷我真是爱死你了……”

      周围男女老少都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口中说着“断袖”“男风”之类的词连连摇头,喟然长叹,我则笑的前仰后合,周围的人也都捧腹大笑,张含将鹦哥放下来时鹦哥正晕晕乎乎地摇晃着站不稳,张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鹦哥的肩膀猛地朝他的面上亲去,自他们身旁经过的大爷大娘们见此情形早已将眼睛瞪的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周围看热闹的小姐夫人们皆羞红了脸,拿着帕子轻捂着嘴笑。

      “你可满意了?”鹦哥坐在我身边,一边拿袖子擦着脸一边瞪着我。

      我大笑着拿出帕子给他仔细擦了擦道:“满意,甚是满意!方才咱杨小妞的表现甚是不错!”

      “鸢儿!你小小年纪,怎么……怎么…….不能这样!”姐姐急忙拉着我的胳膊道。

      张含一脸鄙视地看着我道:“亏你还在杨府住了那么些年,杨大人的儒雅习气一点都未学到!”

      我不以为然地并不理会他,姐姐拉着我的胳膊道:“好了,再不要说那些言语!‘春寒料峭,冻杀年少’,快些起来!别着了凉!”

      “咳咳,游戏还未完毕,现在郁鸢那组略胜一筹,猜出灯谜最多的是伯安兄,”孙德成拍了拍王守仁的背笑着说。

      我拍着掌道:“德成兄,快些说说你的谜面吧!”

      孙德成拿出自己的灯谜说:“我这谜面是‘雷横陈达先行,解珍杨春断后’,打一成语!”

      王守仁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了一番道:“虎头蛇尾!”孙德成微笑着点点头。

      “哎呀,伯安兄,你是孙行者请来的救兵吗?好生厉害!”我佩服地五体投地。

      “定是你这个猴子请的!”唐伯虎满眼是笑地看着我。

      王守仁只负着手笑而不答。

      “还不是瞎猫碰个死耗子!”鹦哥嘟囔道。

      王守仁转头问孙德成:“德成兄,你选?”

      “真心话!”虽只有短短三个字,但孙德成的语气竟如赴死般凛然。

      王守仁笑道:“正合我意,有件事小弟一直未曾有机会问德成兄,我知你除了‘格缸’、‘格竹’,还曾‘格’过其他物件,那你可曾领悟到什么?”

      我瞬间无语。

      德成连连点头说:“其实,除了‘缸’和‘竹’,我还曾‘格’过北山、太阳,后来‘格’过家里的鸡、羊还有我爹。”

      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鹦哥亦是低头偷笑。

      孙德成喟然而叹继续说:“饶是如此,可均是未果,现如今我已放弃,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圣贤之路’,因此打算不再钻研这些东西,专心做学问,做一个爱民恤物的好官,伯安兄,你可得坚持啊!”

      王守仁坚定地点了点头,作了个揖道:“好,定不负所托!”

      “好了,我们灯谜也猜完了,玩也玩了,再去前头逛逛如何?”徐经提议道。

      我早已冻的直打哆嗦,急急站起来拍了拍衣裳。

      鹦哥拱手道:“子衡兄,子钟兄,久等!一道前往如何?”

      他们二人忙连连作揖,大伙向前走去。

      不远处围了好些人,鹦哥等人则与子衡和子钟聊的热火朝天,我朝人堆处看了看,竟是许多人在跳绳,我不禁跃跃欲试。

      一个中年人道:“诸位有感兴趣的,随时可过来加入,赢了的可是有奖!现有三样比赛,花样、伶俐还有多股绳,都需要歌谣与白索同步才可!”

      我听得云里雾里,大声问:“大伯,这跳绳如何比?”

      那人笑着说:“这跳白索姑娘可选一样比,也可两样比,要是您厉害也可三样都比,赢一样的奖赏一个点翠藤花滴珠银簪,赢两样的奖赏一个珐碧玉缠丝花蝶鎏金钗,赢三样的奖赏是当今李东阳李大人的字画儿一幅!”

      我砸吧嘴转头对李石楠说:“先生真是厉害,字画贵于金银呢!”

      李石楠面上竟也是少有的满意神色,却不是骄傲,我正纳闷地挑眉研究他面上的神情究竟是何意,身旁一个年轻人不屑地“切”了一声说:“世人都瞎了眼,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硬是跟风,引人耻笑!”

      我循声看去,竟是上回在铺子里嘲笑先生字画的那个青年,我白了他一眼将衣裙紧了紧,朝跳绳处走去。

      在脑袋里想了想小时候的歌谣,趁绳子甩起的空当,我寻了个缝隙一跳而上,边跳边大声念:“唐僧骑马蹬哩个蹬,后面跟着个孙悟空,孙悟空眼睛亮,后面跟着个猪八戒,猪八戒鼻子长,后面跟着沙和尚,沙和尚敲着锣,后面跟着个老妖婆,老妖婆心最坏,骗了唐僧和八戒,唐僧八戒真糊涂,是人是妖分不出,分不出上了当,多亏孙悟空眼睛亮,眼睛亮放金光,转身掏出金箍棒,金箍棒有力量,妖魔鬼怪消灭光。”

      一圈下来仅余了我一人,于是我便乐得继续待他们将绳子加至两根。

      随着绳子摆起,新一轮的人又加了进来,我正欲开口唱歌谣,忽觉有人拽了我一下,我一个趔趄差点向后仰去,幸好当时正跳起来,我眼疾手快稳住身子才不至于落地时被拽倒,我顺着感觉看去,见是一个一袭红衣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我以为她是自己没站稳不小心撞到了我,便冲她笑了笑转过头去。

      我开口唱道:“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

      一句话未完我身子一个没稳住便向前倒去,一下摔了个“狗吃屎”,却听得身后一个笑声,我一个激灵爬起来转身指着我身后的那个小姑娘说:“你为何推我!”

      “你作甚?”鹦哥一个箭步冲上来怒气冲冲地对着那个小姑娘说,还未等小姑娘回话,鹦哥的脸色一变,拉了我就要走,我使劲甩开他瞪着眼前的始作俑者。

      这时姐姐等人走至近前,姐姐忙给我披上方才脱下的衣裳,又前前后后地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小姑娘挑了挑眉道:“自己技艺不济,为何要怪别人?”

      “我们方才可都瞧见了,就是你推的她!”唐伯虎指着小姑娘说,徐经亦在一旁冲着小姑娘的随从们直嚷嚷。

      张含一脸严肃地说教道:“姑娘,不可欺人太甚!”鹦哥却直拉着他的衣袖小声嘀咕。

      我本是冲着先生的字画来的,可如今看来算是泡汤了,想至此处,心中愈发气恼,冲着主事的中年人道:“劳烦您给评评理!”

      中年人苦笑着说:“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在下方才在前头哪!您身后的事儿我也没瞧着,这样,咱这本就是游戏,您别太往心里去,大家都是图个乐呵不是?”

      那小姑娘拍了拍自己衣服说: “可不是,本小姐高兴就好!”

      “你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小就耍无赖!”我深吸了一口气指着她。

      李石楠一脚走上前来,我下意识以为他要动手,刚欲阻拦,他却将一个手帕绑在我手上,我收回手一看,原来手心早已鲜血淋漓,上面还沾了不少碎土沙砾。

      鹦哥拉着我道:“走吧!走吧!” 姐姐和素馨也齐齐拉着我往外走。

      我冷哼一声只得离开,却听得一个人说:“歌谣不错!”我循声看去,正是上回嘲笑先生字画的那个书生,众人亦都听到了他所言,齐齐扭头看了他一眼。

      来到一家医馆清洗了伤口上了药之后,一行人去饭馆吃夜宵。坐定后姐姐拿了手帕轻轻给我擦着汗说:“就叫你别跳那白索,瞧这小脸热的,在这坐会儿,别晾了汗!”

      我冲她笑了笑说:“姐姐放心,我没事。”

      却瞪着鹦哥道:“你个胆小鬼!”

      “你记不得她是谁了?”鹦哥颇有些委屈地问。

      我皱了下眉头摇头说:“只瞧着她眼熟,但我不认识她。”

      李石楠道:“她是与我们一道参加过皇宴的,兵部主事任昆的女儿,当时弹古琴后来跳舞的那个。”

      “嗯,任溪苏,”鹦哥应声道。

      我突然记起来,一拍桌子道:“对!她爹就是那个任大人!你们不说我倒是忘了,当时紧抓着我的小辫子不放的,在皇宴上挑我刺的!就是他!今日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她爹胡搅蛮缠,女儿也是个不讲理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鹦哥抿了抿嘴说:“这任大人和我爹关系不错,此事也并非是什么大事,我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罢!”

      我撇撇嘴说:“看在杨老爷的面子上就不和那小丫头一般见识!话说回来,她又会弹琴又会跳舞,我原先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家闺秀,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野丫头,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五十步笑百步!”唐伯虎摇头晃脑地说道。

      徐经咧着嘴附和:“你没瞧见你方才跳白索那小样子,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我横了他们二人一眼道:“我这叫‘百变小王子’,姐姐我可是可男可女,大老爷们也行,大家闺秀也可,不信你瞧!”说罢冲徐经抛了一个媚眼。

      徐经“噗”地一口茶喷出来,边咳嗽边说:“你可别!”

      姐姐笑着说:“你呀!真不知说你什么才好!鸢儿,你何时会的跳白索?”

      素馨点头道:“是啊,小姐,你何时会的这个?”

      听闻此言,我原本似斗鸡般的气焰瞬时灭了下去,只讪讪地干咳了几声,左顾右盼。

      “你认识李梦阳?”李石楠嘬了一口茶问。

      心里不禁万分感谢李石楠这个大救星,笑道:“李梦阳?你是说你爹吧?”

      鹦哥手中端着的杯子差点掉了下来,他挑眉问:“你不认识他?瞧你方才那表情不像是不认识啊!”

      我疑惑地看着鹦哥问:“哪个他?”

      鹦哥无语地说:“就是方才说你歌谣好的那个!”

      我这才明白道:“原来那人叫李梦阳,不过我与他不相熟,但他上回在咱铺子里嘲笑先生的字画儿,原来是个妒忌先生之人,改了与先生类似的名字,还诋毁他,真是恬不知耻!”

      李石楠摇头道:“此人本就叫李梦阳,不是依着我爹的名字改的。”

      我觉得自己或许说错了话,急忙问道:“那此人是你本家?”

      李石楠又摇了摇头道:“或许三百年前是一家,但如今不是。”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鹦哥道:“此人是个人才,他前几年曾是乡试解元,后又登甲寅科进士,只是有些恃才傲物。”

      我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伯安兄,方才听您问朱圣人的‘格物致知’,想必您对此定是有些研究,小生方才听了这位夫人和德成兄高见,敢问您是否另有高论?”王子衡皱着眉头看着王守仁说。

      王守仁蹙了蹙眉说:“原来子衡兄也是同道中人,此中种种我已冥思苦想了好些年,却单单只是苦思而无果,因此这才想多问问旁人,寻些灵感,不知你对此作何感想?”

      王子衡缓缓点头道:“朱圣人之言我也一直在琢磨,我一直参悟不透他所言的‘未有这事,先有这理’,以在下短短数十载的经验,凡事都是先见的物,之后才明的理,可朱圣人却如此说,着实费解!”

      “子衡兄所言极是,朱圣人言‘理依气而生物’,可难道这‘气’非‘物’?既然这‘气’可一分为二,一气变二气,动为阳,静为阴,那便该属物。何况朱圣人又将这‘气’分为金、木、水、火、土五气,散为万物。这其中之理,我也是反复思量,却毫无头绪,”王守仁低着头紧皱着眉头,困惑地说。

      王子衡拿着筷子沾了一下酒在桌上比划道:“其实朱圣人将其总结为‘理本气末、理先气后、理气不离’,即理是根本,理先于气,可这气能万动,因此理必须依附于气。万物各有其理,而万物之理终归一,此便是‘太极’。”

      见王守仁点了点头,王子衡继续说:“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这道理某些地方不妥,可思来想去,却想不出何处不妥,纵然我精意覃思,仍不得解,为此苦恼了好一阵。今竟在此也遇与小生同想之人,着实难得,在下先敬你一杯!”

      “相见恨晚!”王守仁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他们对前人之理的怀疑,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思想的碰撞,希望他们二人可以碰撞出火花,虽然我在现代没有听过“王子衡”这个名字,但我相信眼前的王守仁一定可以慢慢参透些什么。

      众人正谈笑间,只听外面慌乱的人声大叫着:“回禄来啦!回禄来啦!回禄来啦!”

      桌上众人齐齐变了脸色,我不以为意地说:“这回禄是何方神圣,竟让你们敬畏成这般模样?”

      “快跑!”李石楠迅疾站起来,拉了我便向楼下跑去,桌上几人也齐齐向外奔去。

      我边歪歪斜斜地被拉着向前跑边好奇地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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