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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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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入冢,香消怎留?
花满楼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不对自己下狠手,为什么不让他死得痛快。
也并非花满楼一心求死而心内焦灼,他总认为此事是针对他而来,他总认为这所谓百花冢只与他有关,不单单只是他如此想,就连楚留香也这么认为,殊不知,楚留香可能也与这花相关。
没错,他们想要一人死,只要一人死,处处针对的的确是楚留香。
百花冢葬百花。
花残凋落化成泥,香消颜殒不恋尘。
楚留香的名字表面看来却有留香的意思,如此想来,花残香散又怎么能留香呢?
没错,他们要杀楚留香。
他们是要楚留香死。
到今时此地花满楼才恍然大悟,一直以来处在危险之中的并不是他,而是楚留香,只是明白的太晚,楚留香已中七日散,如今性命堪忧,又如何是好?
花满楼皱眉半晌不说话,但是楚留香在一旁看得倒是有趣。
刚刚在院中花满楼自言自语的一句:“百花入冢,香消怎留?”早已使楚留香心中了然,聪明如他,又怎么不懂?
怪不得慕青会对自己突然起杀心,而不与花满楼纠缠半分。怪不得那假叶无道只说让一人死,继而只与他纠缠打斗不曾伤害花满楼。难道那日那不知自己所杀何人的真叶无道真正欲杀之人其实是自己?
原来那日花满楼所言不假,是真的有人在处处针对自己,还牵扯上了花满楼与陆小凤。
楚留香心内略有歉疚,如今自己已中七日散,又不知如何出去,焦急之余多是无奈,再看花满楼满脸的忧虑,心里多有感激,他现在并不为自己的生死担忧,而是在想如何出去。他刚刚所说可不是什么戏言,此番他定要护得花满楼周全。
楚留香坐在房内喝茶,花满楼则面露忧色只在一旁坐着,摇着折扇。
“怎么这茶不合花兄心意吗?”楚留香喝了第三杯茶,笑着问道。
花满楼摇摇头,“今日无心品茶,楚兄,你可知他们是要谁死?”
“花兄,如今事实已摆在眼前,是我拖累了你。”楚留香道。
“拖累?”花满楼微笑摇头问道。
楚留香笑言:“确实如此。”
“并不尽然。”
“那一个月前叶无道欲杀之人可能就是我。”楚留香说道。
花满楼想一想又说道:“如此也说不通,无故又为何将我骗来。”
楚留香喝一口茶,嬉笑说道:“许是想让俊逸非凡的花公子来应个景。”
花满楼抿抿嘴角,摇头无奈道:“香帅倒是悠闲,懂得于我这个瞎子身上找乐子。”
楚留香给花满楼倒了杯茶,将杯推到花满楼跟前说道:“花兄莫气,如今多想其他无益,耽误之急是如何出去。”
花满楼并不伸手喝茶,他将扇合起放在桌上说道:“楚兄可有计策?”
楚留香摸摸鼻子摇摇头,只道:“没有。”
花满楼不再说话,他并没有责怪楚留香的意思,他只是在想如今,他们该想个什么法子离开。
楚留香见花满楼如此反应,宽慰道:“也不是没有法子。”
花满楼抬头正对楚留香,似是在等待下文。
楚留香继而说道:“这东西许是能帮上些忙。”
楚留香说着再一次将慕青给的纸条递给花满楼。
花满楼听着楚留香再念一遍纸条上的字。
花满楼思索片刻道:“楚兄的意思是如今你我不可呆在此地太久?”
“正是,‘画地即为牢’,若是只在这里待人来寻就如同将自己固封于牢狱之中,与等死无异。”楚留香分析道。
花满楼略带疑虑,问道:“楚兄如此相信那位慕青姑娘?”
楚留香呵呵笑道:“不信,也不可全不信。她想让我死,可也许不想让我那么快就死。”
“为何?”
“她曾有求于我。”
“何时?”
“昨夜。”
“所为何事?”
“寻一人。”
“何人?”
“圩寸言。”
“天圩的人?”
“不错。如今也只能信她一回了。”
“只能如此。”
花满楼在心里细细默读一遍那纸条上的几句话,不可画地为牢,那又要如何?
“只分日月凿?”花满楼自言自语的说道。
“日月凿?”楚留香若有所思的说道。
花满楼问道:“难道是说这‘牢’分日月而造?而这日月莫不是在说时间?”
楚留香似是突然明白起来,笑道:“不错,可能正是此意。”
时间?楚留香再一想又明白了一些,起身走到窗前又抬手拨了拨那架素琴,一串轻跳悦耳的弦音生出,肆意散去 ,惊了一片寂静。
“楚兄!”
楚留香闻声转头看看面露忧色的花满楼,好笑道:“无妨,这毒早已中了,只可惜了这架好琴染了一身的毒物,失了清雅。”
“楚兄如此这般岂不是不爱惜自己?明知那琴上今日被涂了毒,还要去碰。”花满楼摇头说道。
楚留香闻言撇撇嘴,摸摸鼻子,自顾自的摊摊手,往花满楼跟前走了几步,故作正经的问道:“花满楼,问你个问题。”
“什么?”
楚留香半躬着身子笑笑的问道:“如果我已是必死之身,而我眼前站着一个脱得□□,光溜溜的美女对我投怀送抱,可是那女人手中却拿着一把刀,你说,我要不要接受?”
“你该想想如何救自己,而不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花满楼淡然说道。
楚留香听了无奈的翻白眼,又道:“花兄,你可否抓住重点?”
“什么重点?”
“一个脱得光溜溜,肤如凝脂,身姿柔美丰腴的美人。”
“真到那时,我大概是没心思想这些。”花满楼又是淡然回道。
“花兄难道就没有什么欲望?”
花满楼站起来,缓步走到床榻前,将床一边的轻纱幔子扯下,转身走到琴前,用幔子将琴盖住,淡笑道:“谁都有欲望,只不过每个人的所求不同罢了,楚兄喜欢的,我不一定想要,自然没有其他心思,只顾性命才好。”
“所以,你是生气了?”楚留香问道。
“没有。”花满楼又坐到凳子上说道。
“那你为何收了琴”
花满楼笑笑,并不答话。
他不想让楚留香再碰什么毒,他怕有什么差错误了楚留香性命。
楚留香也不说话,他突然觉得花满楼说得对,可又不是那么赞同,又追问道:“那花兄想要什么呢?”
“反正不是在性命攸关时与女人缠绵。”花满楼喝一口已有些凉意的茶说道。
楚留香听言笑出声来,笑说着,“我还以为花兄忽略了这事呢。”
花满楼轻抿嘴角,淡淡的笑起来。
楚留香看看外面,黑夜刚刚来临。轻叹口气,说道:“花兄,再等两个时辰我们便走吧。”
“走?”
“总是要走的。”楚留香答道。
“楚兄可是有了什么发现?”花满楼问道。
“星辰知未事,香随花夜去。”
“楚兄是说慕青让我们晚上找出路?”
“许是如此。”楚留香说道,暂时他的理解的确如此,星辰只在夜晚,香花意指楚留香与花满楼。
花满楼点点头,只得等待。
两个时辰可短可长,楚留香说若是花满楼愿意让他碰那琴,他便可以胡乱拨一拨,找些乐子。
而这是不可能发生,花满楼不会再动那琴,楚留香也不会。
花满楼依旧是坐着,房门大开,月光一点点从门外映了进来,看着俏皮,却是静谧。
楚留香也是坐着,只闭着眼睛感受自己的呼吸。
“要点灯吗?”花满楼问道。
“不必。”
楚留香睁开眼睛,看不清花满楼的脸,在昏暗的氛围中,视线所到之处,只能看清大概轮廓,过了一会儿,稍稍好了些,看得清楚了些。
楚留香看着坐在桌子另一边的花满楼问道:“每日都是这般色彩,不觉得无趣吗?”
“于我而言只有这样的色彩,怎能谈无趣?”花满楼微笑说道。
楚留香觉得自己问得唐突了,继而又补充道:“这般的生活,循规蹈矩,不觉得无趣吗?”
花满楼打开折扇边摇边说:“这便是我所求,平静随心的生活。”
今夜的月亮很大很亮,照的外面都似乎闪着点点星辉,不远处一阁楼上,有两个人正站在窗口看着一片花海,确切的说,是看着花海中间一间漆黑的屋子。
“青儿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一个妖娆狐媚的女子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慕青转头看看那女子,“姐姐说笑了,青儿可没那本事。”
“没有本事,有胆子啊。”那女子轻笑道。
慕青不再搭话,只望着窗外。
“明日他们若能活着出去,我便送青儿这对镯子。”那女子说着指了指自己腕上一对翠玉镯子。
“姐姐要打赌?”慕青笑问道。
“那便是打赌吧,谁让那两个臭男人那般不待见我,我便赌他们死。”女子眉眼带着笑意,眼神却厉了些。
“我可给了他们提示,姐姐输定了。”慕青说道。
“如果他们太笨呢?”
“我信他们。”
“明日我便会会他们,只怕到时候,更不招他们待见了。”
“明日让他们尝尝姐姐的厉害。”慕青说道。
慕青正说着,那女子突然笑了起来,说道:“看样子这对镯子是送不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那女子便转身,扭着身子走了,慕青看看那女子背影,又不解的看看远处的房子,只见从屋内走出两位翩翩公子,直直走向院门。
慕青见状,皱起眉头跺跺脚,心里暗骂道:“楚留香,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