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无言》也静

5、旧殿

　　陪伴宜妃并不让人费神，当年父皇的妃子也是不少，我和昭仁虽是嫡女，可依然要
　　适应宫中诸多“母妃”的生活，宫中的女人都是以一个男人的好恶为生命，即使美丽如母后，也曾偷偷掉过眼泪。
　　我的宜妃“姑姑”每天都会在镜子前流连许久，不知是在感叹红颜老去，或是在努力修补岁月的痕迹。每当这时，我都会不自觉地低头，因为有一天宜妃照镜后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一些波澜。可宜妃还是宫中最美的嫔妃，康熙经常会翻她的牌子，每次“姑姑”回来后心情都会大好几天。
　　今天又赶上这位宜主子心情好的日子了，我便托辞说这两天待的烦闷，求姑姑让芸儿出去转转。
　　“小丫头，刚进宫今天就待闷了，以后怕是不能长陪姑姑了。”宜妃笑道，“也罢，去转转，不过宫里不比外面，切勿冲撞了皇上，不该进的地方不要乱闯。”
　　“还是姑姑最疼芸儿了，要是阿玛肯定又是眉毛一皱，大声说‘不许’！”
　　宜妃不禁莞尔，“你这调皮丫头，你阿玛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厉”，“小的时候不声不响，现在也会给姑姑解闷了”。
　　故作害羞，我黯然，当初的撒娇是天真烂漫，如今确是心有所求。
　　宜妃对着我身后的紫鸢道：“紫鸢，进宫不短了，好好伺候着主子，别让她迷路了。”
　　说完又是对我一笑：“好孩子，早点回来，昨儿你表哥回来了，晚上咱们娘儿三说说话。”
　　出了宣德宫，松了一口气。进宫的时候就很想回母后的寝宫，那是现在的坤宁宫，没有宜妃的引见，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到达的，便想着还是先去锦阳宫吧，我和昭仁的寝宫。
　　走得很慢，细细去看这宫里的一砖一瓦，御花园的一草一木，将近百年过去，很多东西却没有变化，还和当初一样。如今物是人非，感慨自己竟然来到这个曾经熟悉，现在却陌生的地方，眼中不免润湿。
　　“格格，哪里不舒服吗？”紫鸢看我面色不和，关切地问道。
　　“许是刚才沙粒迷了眼睛，有什么要紧。”我回答，“咱们继续走。”
　　我熟悉地转到了曾经的锦阳宫，紫鸢跟着我也不免狐疑。我便说“小时候进宫的时候，还记得姐姐带我来这玩，没想到过了几年，我还能找到这里来。”
　　“格格真是聪明，紫鸢进宫几年了有时也会迷路。”紫鸢道
　　不理会她，我走近了宫门。原来现在不叫锦阳，而是景仁宫。门口的小太监看见我这身衣着打扮不敢怠慢，上前打仟道：“格格吉祥，奴才给您请安了。”
　　“这宫里住的是哪位主子？”我眯眼问道
　　“回格格，这里现在还没有人住，只是我们几个太监负责打扫一下，平时也没有什么人 来。”小太监回答。
　　心中一喜，正色道：“那本格格进去逛逛，你当差去吧。”转身，我步入了当初的寝宫。
　　多久没回来了，自那晚出逃，似乎过了很久，很久。院子里空旷了些，我和昭仁游戏的秋千、藤椅已不在。走进正殿，里面的摆设变了模样，一点当初的影子也不见了。步上二楼，昔日我经常流连的地方，看着远方的红墙绿瓦怔怔的出神。耳边有呼呼的风声，似乎夹杂着笑声。那是谁的笑声，铜铃般清脆响亮，姐姐，是你吗……
　　门庭那里突然很热闹，一个锦衣少年冲了进来，伴随着刚才的笑声。
　　心中一惊，躲到窗棂后面，不想被他看见。又想到，紫鸢还在院子里，自己躲起来也没用，于是深深的吸气，对着屋中的镜子整理好妆容。转身下楼，走到下面，正见这个锦衣少年在问话。暗道，看他华服、东珠，且在宫中言笑，必定是个阿哥了。
　　“回十四阿哥，奴婢是珞芸格格的丫鬟，陪格格在宫里走动。”正待紫鸢继续说，我打断她，走到十四阿哥身前，行礼道：“珞芸给十四阿哥请安。”
　　前面的人儿迟迟没有回应，我就杵在那儿，站也不是。不禁皱眉，心想“：有什么不对吗？”
　　见我皱眉，他忽然开口“：起来吧，原来你就是那个珞芸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抬头迎上他探究的眼神，心想不大的孩子，眼神这么老道，和上次那个真是不同。
　　答道：“珞芸从这里路过，见这个宫没人住，就好奇进来看看，不想遇到了十四爷。”
　　“这破园子有什么可看的，不过你可知道这儿曾经住的是谁吗？”未等我答话，他接着说道：“这是前朝公主的寝宫。”
　　心中一震，我低声道：“多谢十四爷提醒，以后珞芸不来这了。”
　　“恩，还是少来的好，你要是想玩去我那里吧，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找你。”十四阿哥嘻笑道，“八哥说的还真没错，果然是不一样。”
　　我看着这个不大的男孩，似乎还和弟弟是一个年纪。脸上却是一幅戏谑的表情。迷糊，康熙的儿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