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圣兽》广岛秋泽

2、第 2 章

　　要找到三十号仓库是件难事，因为除了仓库的编号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杜尔请了个病假，先是花了半天的时间努力复习了各种仪器的用法，腹诽着这个失忆也太过彻底，就差点连字都不会认。
　　最终艰辛地从网上寻找到了有关学校附近的仓库信息。

　　有着机甲专业的军事学校，校园本身就有着一些仓库，用于存放给学生练习与考核用的零件，但是并没有三十那么多。
　　而附近能搜索到最多的仓库，也仅仅只有二十五号。

　　杜尔感觉头大了起来，拿起抽出纸条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迹，确认这个语言写的是不是十号，二十号。
　　不过反复看了几遍，除了三十号没有其他的结论。

　　“总不能是个不存在的三十号吧……”

　　杜尔颓废地趴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地看着纸条。
　　不过整理了这么多的东西，也没看到仓库的租用合同之类的，搞不好真的不存在……
　　……等等，不存在？

　　杜尔总算想到了什么，立刻爬起来检索起了有关于废弃的仓库的信息。
　　失忆前的自己不管怎么想都是个普通的学生，虽然家庭情况不清楚，但是从那个林林总总的待买零件列表上看，大致估计一下恐怕没有足够的资金租用一所仓库的，那么这个三十号仓库估计也不是现在正在使用中的仓库。
　　在杜尔的不懈查询下，总算找到了一个关于“因为以前发生过泄漏事件而被污染废弃的工厂”的旧闻，在里面看到了有关于仓库的消息。
　　一共是有三十二个仓库，离学校有一小时的路程，还是至少骑了悬浮自行车的时间。

　　杜尔翻了个白眼，平时下课回宿舍都已经接近六点了，这一来一回路程上就算把悬浮自行车开到最大马力也需要一个半小时，而学校晚上十点准时关灯查房睡觉。
　　换句话说，在仓库里能呆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左右，这还得排除写作业和吃饭的时间。
　　杜尔越发觉得失忆前的自己过得太特么的不像一个人了，简直比机器还机器。

　　不过好在今天请了假。

　　也许平时的杜尔表现得太好了，在拿出假条，用一种很蹩脚的演技假装自己生病，也很轻易地从保安那边出去，这让杜尔不禁有些以后的事情。这么容易就混出来，要么以前的杜尔是非常有名的好好学生人人爱，要么保安太差，但是作为一所军事学校，后一个理由大概有些不好信。
　　不过也有可能以前的杜尔经常在下课后出去，大家都习惯了。
　　杜尔偷瞄了一眼保安，保安很尽职地站着岗，看到杜尔停留在原地没走，有些疑惑的问：“你还好吗？”

　　“没事，谢谢。”

　　杜尔垂下头，用一种虚弱的步伐缓慢地走出了保安的视线。

　　然后杜尔在试了几个车后，找到了自己的悬浮自行车——事实上杜尔不太愿意相信这是自己的车，因为这个和杜尔房间里的极简干净主义完全不同，自行车上被画了很多很多意味不明的涂鸦，还是用油漆描上去的，让整个车看起来有些花里胡哨。
　　但是这个和自己身上的那个标有自行车的钥匙卡吻合，毫无疑问的这就是。
　　杜尔心情复杂地跨上了车，心中暗暗思考着要不要买个新油漆把这些涂鸦统统盖掉。

　　……………………
　　………………
　　…………
　　……

　　杜尔站在仓库的门前，有一种想要扭头回去的冲动。
　　因为是废弃的仓库，来之前已经预想到可能很惨了，但是到了实地之后发现这惨得超出想象。
　　也许因为是有污染泄漏的缘故，这里不仅了无人烟，连活物都没几个，只有疑似变异了的粗壮的杂草覆盖了整个地方。
　　三十号仓库也许是因为以前的杜尔经常来，所以杂草被清理出了一条勉强可以踩过去的路，而车丢在外面根本就没有人会理。
　　仓库的门不但锈迹斑斑，覆盖了青苔和其他的说不出来的藓类，还有许多看起来仍然粘稠的液体挂在墙角附近。
　　杜尔强压下了不满，小心地用指尖顶开了这扇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掉落的门让自己挪了进去。

　　在里面有一大堆的废弃零件……哦不，是一具看起来像是一堆废弃零件的——可能曾经是机甲的——玩意，根据电路，杜尔现在正面对的可能是他的脚，也许。
　　杜尔在“以前的我居然拿到了一台机甲吗”和“这东西真的能叫做机甲吗”两个事情中震惊着，然后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纸条。
　　的确写着的是“机体”没错，但是没说过这个机体破的和废弃物一样，从实际看来，修复机体所需要的零件远远不止纸条上列出来的那些，百倍都不止。

　　杜尔心情非常复杂，显然把这个机体还没坏得太彻底的部分拿去卖掉都比修复他来的实际一些，但是直觉告诉杜尔以前的自己应该不是那种会买一堆垃圾过来玩的人，也许这台机体有什么特别的部分。
　　至于有什么，那就只能修修看了，至少先修复电子脑的部分，至于买零件的钱……

　　他还真没想过钱从哪来，不过卖废铁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
　　………………
　　…………
　　……

　　“………………”

　　羽翼上线后第一件事是庆幸自己没有彻底被毁掉，至少电子脑还能运行让他上线。
　　第二件事就是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几乎都没了，就剩一个上半身的框架和自己勉强还算能看的半个脑袋。
　　第三件事就是更加惊恐的发现自己之所以能看到自己的身体结构，是因为电子脑被从身体中取了出来。

　　“怎么回事！？！”

　　羽翼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电子脑的发声器音量过大，不但震掉了屋顶上的灰尘，也把靠在肩部结构上小憩的杜尔给吵醒了。
　　杜尔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是按闹钟那样拍了羽翼圆滚滚的电子脑。

　　“难得周末我还得跑过来熬夜给你修这破烂身体，给我闭嘴休息一下行不行。”

　　“你是谁！？”

　　羽翼又吼了一声，然后突然意识到这个少年可能是修复了自己大脑的人，于是把自己的音量调小，尽可能地用自己认为温和的声音问道：“我是说，呃，你是救了我的人吗？”

　　他最后能记得的就是在电子脑下线前听到了一句“把这个破烂丢去处理厂吧”令机绝望的句子，然后皮卡皮卡地等着少年的回答。
　　少年一言不发，保持着伸手拍停羽翼的动作，就这么又睡着了。

　　羽翼：“……………………”

　　在羽翼等了许久，终于憋不住打算第二次喊出声之前，少年总算醒了过来。

　　“杜尔。”

　　少年揉着眼睛，简洁地说道。

　　“虽然我不记得我是不是你的主人了，不过我花了大价钱才把你的电子脑修好的，就算之前不是现在也是了。”

　　羽翼疑惑地（用电子脑上类似两个洞的视觉感应器）看了杜尔一眼，然后又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
　　他承认自己虽然被击坠拆除了很多部件，变得破破烂烂的像堆废铁，但是也不应该破成这种样子啊？至少应该是全尸吧？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那些零件已经被人当成废铁卖掉了。”

　　当然那个人是我，这种事情杜尔绝对不会说的，只是顺理成章地把责任推给了八成是不存在的人。
　　羽翼的视觉感应器像是狐疑地闪了闪，最终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用了一种很认真的语调。

　　“我的名字……是羽翼，我原本应该是要和主人绑定精神力和生物认证才能登录你为我的主人，不过很不巧，你并没有修复到我的这个部分，所以我只能口头承认你。”

　　“……绑定精神力？”

　　“你不知道还能修复我？”

　　杜尔和羽翼大眼瞪小眼，杜尔确实不知道这点，因为他还没有全部把以前的笔记给复习完毕，修理的时候也是现学现卖，而且在实际操作中发现自己会很熟练地反应要怎么处理某个部分，但是事后又想不起为什么要这样，还得去看笔记复习一次。
　　因此关于一些看似常识基础的部分都没有阅读，而是直接跳到了实际操作。

　　羽翼则惊讶这个应该是机甲维修师的少年对于这种常识性的东西一无所知，碍于这是未来的主人，只好耐心地翻出资料和杜尔解释。

　　“高等的智能机甲为了能达到最佳的操作方式和反应速度，大多都会使用和机师的大脑连接的方式来操控，但是单独由机师一人会无法负担起机体这么庞大的运算，很容易让大脑崩溃，于是就让机甲搭载了对机师具有绝对服从意志的电子大脑来分担掉机师无法负担的部分。越是强大的机甲机师要承受的运算就越多，这个机师能承受运算的能力就是精神承受力，简称精神力。”

　　羽翼在这里顿了顿，打算让杜尔自己消化一下，不过杜尔只是催促他继续说。
　　也不知道杜尔是不是听懂了，羽翼怀疑地看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因为承担力有限，大多机师都是只有一台高等的智能机甲，电子大脑也有拟人性，在没有机师的情况下也能做出一些简易的判断和行动，于是就要绑定精神力，这样机甲在机师的一定范围里，可以和机师随时联系上，以便紧急时刻的传唤等……生物认证就是判断机师是否是机甲的绑定者。”

　　杜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能绑定精神力的机甲就是高等的机甲了。”

　　“是的。”

　　“你的意思是我捡了个大便宜。”

　　“是的。”岂止是大便宜，简直就是连续中了三年头奖。

　　杜尔默默地盯着羽翼：“但是我和你无法绑定精神力，不能用精神力控制你，所以这有什么意义？”

　　羽翼：“………………”

　　好像真没意义。
　　羽翼略微汗颜了一下，在杜尔露出了一副“我还是卖掉你算了”的表情瞬间，立刻讨好地说：“不不不我现在的机体已经报废了，但是我的电子脑里有很多的机甲资料，我可以告诉你怎么用零件组装出我的身体！不需要精神操控的那种！别卖掉我我很有用的我还可以帮你考试作弊帮你控制家庭机器人打扫做饭！！”

　　那几个条件都免了，真的。
　　杜尔抱着这个篮球大小，不知道该说有用还是没用的电子大脑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