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圣兽》广岛秋泽

1、第 1 章

　　三个天使吹响了军号，三个恶魔举起了战旗。
　　三十又三只的白鸽齐声鸣叫，三十又三只的乌鸦寂静无声。
　　三百又三十匹白马践踏了大地，三百又三十匹黑马踩碎了河流。
　　三千又三百个白昼在尚恩的战车下过，三千又三百个黑夜在穆恩的马车上流。

　　我所喜悦的爱子，我所心爱的孩子，这是为何呢，这是为何呢？
　　我看着烈火疾驰过大地，我看着森林被燃烧，我看着灵魂在消逝。

　　我瞧着他们，听到了火焰在鳞片上燃烧的声音。
　　我看着他们，闻到了被火焰烧成灰烬的腐臭味。
　　我盯着他们，感到了在烈火下翻滚的痛苦挣扎。

　　我的孩子啊，我的爱子啊，为何呢，这是为何呢？

　　……………………
　　………………
　　…………
　　……

　　“……喂……尔”

　　“……喂！！杜尔！！”

　　灰红发色的少年从梦中惊醒，他努力地眨了眨眼，辨识着周围的环境，从有光芒的地方看到了绿色的植物，白色的椅子还有……哦，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穿着校服的黑发少年，似乎就是刚刚一直在叫他的那位。
　　看起来这是在一所学校的庭院里，而杜尔正缩在一个角落中，墙上用着杂乱无章的文字写着什么，但是杜尔没有看懂。
　　……好像是涂鸦的样子。

　　杜尔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了一直在叫他的黑发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正确地来说……

　　杜尔他除了自己的名字，和模糊的一些印象，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里是哪里？这个黑发少年是谁？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记忆好像消失在了什么地方一样。

　　“…………你，谁……？”

　　“杜尔你也学会开玩笑了？”

　　对于杜尔真心茫然的样子，黑发少年皱了皱眉，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上，力道不轻不重，可能是多年的好友。杜尔这么暗自猜测着，依然眯着眼打量着那个可能是“同学”的少年。
　　被杜尔用接近扫描一样的视线上下打量，少年忍不住缩了缩，收回了手退后两步，做出了举手投降的动作。

　　“……凯利，你的同桌兼搭档……好啦！我不就上次因为你考的比我分高往你桌子上涂鸦了而已嘛！你不会在生气吧？”

　　凯利干笑了两声，然后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九十度鞠躬，然后微微抬头，冲着杜尔吐了吐舌头。

　　“我请你吃一周的奶昔还不够赔礼吗？”

　　不，真的不是生气不生气的问题，我是真的不记得什么了。
　　杜尔心理这么想着，但是依然认真地点了点头，在凯利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近似鲨鱼的微笑前习惯性地一脚把他踹出了角落。

　　“我要出去，别堵路口。”

　　听到凯利吱呀乱叫摔倒在地的声音，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踹了人的杜尔只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从好奇看过来的学生中穿了出去。
　　他想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杜尔自己以前有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也许能找到点线索回忆起什么。

　　“……还真是干净。”

　　在不着痕迹地数次以“身体不舒服感觉头晕”为理由排除了数个错误地点，杜尔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教室和座位。
　　从书包里搜刮出的所有笔记和可能记录有什么东西的物件后，杜尔悲哀地发现失忆前的自己是个好好学生但是是个人私事不留任何痕迹的家伙。
　　虽然注重隐私是好事，但是这样一来对于自己现在的情况毫无线索……也不，稍微有点线索。

　　从学生证和宿舍钥匙卡上来看，至少知道这里是一所军事高校，而且自己是住校生，事无巨细的笔记和凯利说的事情，来看应该是个好好学生，从笔记上来看，这里好像是在一个学习维修……机甲……的专业……？
　　…………机甲？
　　那是什么？
　　不对，我记得的，有这么一个巨大的机械……或者说几个……

　　杜尔用力合上了本子，把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拿着奶昔跑过来试图讨好他的凯利给惊到了，二人对视半响，陷入了迷之沉默。

　　“……呃，那个，杜尔君。”

　　凯利有些弱气地举了举奶昔，小心地放在了杜尔的桌子上，又试图露出一个在他看来和蔼可亲的笑脸——只不过在杜尔毫无表情的目光下被逼了回去。

　　“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作业借我抄！！”

　　一瞬间杜尔冒出了把笔记本拍到凯利的头上的念头，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
　　然后杜尔就真的这么做了，把笔记本照着凯利的脸上甩去，然后目送着凯利往后晃了几步摔倒在地。

　　……………………
　　………………
　　…………
　　……

　　下午的课程杜尔上着磕磕绊绊的，失忆后的杜尔因为完全回想不起之前学过的东西，导致在课堂上听得是云里雾里，处于一种“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的状态，而在老师拿出了一个手臂的部件点名让他上去之后，杜尔险些就想对老师说一句“对不起老师我先去复习复习”然后转头就跑，所幸下午误闯几个教室走错几个座位给同学留下的印象太深，依然用了那个看起来很容易戳穿但是大家都相信了的蹩脚理由让他喘了口气。
　　在得到了老师关切的问候之后，杜尔忍不住想感谢一下失忆前的自己是那么的好好学生，让现在的自己能用这种方式混过去。

　　只不过混过了一次是混不过第二次的，换句话说晚上回宿舍之后以恶补学习资料和寻找日记，这种东西通常不会带到教室里的不是吗？
　　好在宿舍的钥匙卡上写有宿舍的编号，一路暗搓搓地尾随着其他住校生回到了宿舍区，却茫然地发现不愧是高等军事学校，所有的学生都住在这里导致了宿舍区不是一般的大。
　　在杜尔还在烦恼着要怎么从这庞大的宿舍区里找出自己的D-23号房时，不知道是救星还是灾星的凯利乐颠颠地抱着笔记本跑了过来。

　　“还你！还好我写地快不然下午老师的抽查就躲不过去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凯利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杜尔随时都会扑上去吃了他一样。
　　杜尔在对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边之后，把拿在手上的钥匙卡往袖子里一收，伸手拿过了笔记本。

　　“我的钥匙卡不知道去哪了。”

　　“哦，反正我的还在，那就一起回去呗。”

　　凯利说着，然后用一种微妙的眼神回看了杜尔一下：“不过你平时收东西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今天给弄丢了？”

　　“我头晕。”

　　这家伙不但是同桌兼搭档，而且还是室友吗……有着微妙的不满，杜尔这么想着，然后跟着一路唠叨过去的凯利摸到了宿舍门口。

　　宿舍是有两个单间房，这让杜尔送了一口气，这就免去了他在寻找线索的时候引起凯利的怀疑了，毕竟一天下来都有点表现不正常，会进入军事学校的凯利没理由那么大条到发现自己东翻西翻也不会起怀疑的程度。
　　……不过神经这么大条能考上军事学校也是有够神奇的了，何况这还是机甲专业……是这样没错吧？

　　“…………不过也难怪，头晕的话还到处跑就不好了。”

　　“什么？”

　　刚刚在思考着寻找线索的事，凯利的唠唠叨叨杜尔自然也没听进去，凯利皱了皱眉，观察了一下杜尔的脸。

　　“我是说你今天这么早就回宿舍，头晕得很厉害吗？”

　　“很厉害，不然我也不会先回宿舍了。”

　　杜尔顺着扯了下去，心里记上了一笔。
　　失忆前的杜尔，平时不会直接回宿舍，可能之前会去什么地方的样子……不过已经不能再问凯利了。

　　杜尔拍开了凯利试图过来探温度的手，转身推开挂着自己名字的房门走了进去。

　　“那么……可能会在什么地方呢？”

　　在自己房间里到处翻了一通，没有找到任何疑似日记的东西，杜尔有些泄气。
　　虽然保护个人隐私是挺重要的，但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上课笔记就是上课笔记，这也活得太不像个人了吧？
　　苦恼着之后要怎么应付同学，杜尔慢腾腾地把翻得一团糟的笔记收拾起来，忽然发现枕头下还放着一张纸。

　　好吧，重要的东西不会和笔记放在一起免得借给人抄的时候被发现，这种事应该是要想到的。
　　虽然在奇怪的地方放着重要的纸条这种发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从枕头底下抽出了纸条，上面写了一大串东西，而且用了和上课时记笔记完全不一样的……不如说是另外一种语言写的。
　　不过杜尔认识这种语言，但是具体是什么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白鹭星系……寻找Astor……？”
　　“机体修复暂缺的部件……？三十号仓库的时间表？”

　　时间表上是一个类似日历一般的东西，有大约一个星期的范围被划掉，可能是已经去过的记录，而今天应该是……
　　杜尔抬头看了一下书桌上的电子钟，看起来不仅是今天，昨天也没有去仓库那边。

　　杜尔把纸条塞回了枕头底下。
　　也许去仓库那边看看会找到什么吧……？不过，今天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