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薄樱纪年》若*

2、第一话 雪华の都城

　　『纷纷降下的雪在月光的照耀下，宛若怒放的樱花。』

　　夜幕低垂，暗月半掩，朔风鼓动着雪花在寂静里奔波，暮云千层，呼啸沧桑。

　　那一晚的相遇，改变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命运。

　　>>

　　和式的建筑在黑暗里有着沉沉的暗影，远处颤抖的灯火，木与纸的温馨艺术反衬这寒夜更加肃杀。貔貅的浮雕露出狰狞的笑容，那森冷的目光似要穿透一切，连落雪也似乎慢了半拍。

　　慌乱的脚步声打破宁静。“呼呼……”雪村千鹤一边喘气一边奔跑，体力的急剧消耗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别跑，小鬼！”身后浪人们的嬉笑声近了，而千鹤却一个不留神被滑倒。这次可完了……千鹤绝望的闭上眼。

　　“叮铃。”远处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撞破夜幕幽幽传入耳畔，与黑暗里空气的震荡有奇异的和谐。

　　近乎调笑的女声继而响起。

　　“呀嘞呀嘞，每次都撞上这些麻烦事呢。”

　　话音未落，千鹤就感到一股炽热的液体喷在自己脸上，腥味刺鼻。睁眼，她看到的只有向她倒来的浪人尸体，面容扭曲。

　　“啊！啊啊啊！！”失声尖叫。

　　“还真是……”那女声再次响起，带了丝不耐烦，“再尖叫的话，把你变成尸体哦。”

　　身上压着的尸体被踢开，千鹤终于看清了救命恩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很，嗯，女人的少女（……），黑发似上好的锦缎，可惜它的主人似并不喜欢打理，任它们都张狂的舞在风中，连同那淡紫色有着碎花刺绣的和服。而少女的面容却是不符合身材的清秀（……），甚至给人一种弱不经风一推就倒哦应该是一吹就倒的假象。嗯，她的身材很好。

　　千鹤有些看呆了。

　　少女正要说什么时面色突然一变，低低喝了句“呆在这里”便提刀而去。

　　黑暗里传来打斗声和不明生物的哀嚎声，千鹤的心不自觉的提起。当少女再次回到千鹤视野时身上已染上了大片的血渍，而和她相持不下的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千鹤正在震惊之际忽看到少女一个箭步撞上那个不明生物，随即扬起刀，硬生生的将两人钉在一块儿！

　　和服和黑发交织，剑光与血光同醉，少女的面容隔着黑暗难以看清，衣角的和服上挂着的铃铛再次响起，满是诱惑的气息。

　　“解决了。”少女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啊！”千鹤再次惊呼出声，却见少女露出满意的微笑，再定睛一看，两人钉在一块儿的地方，少女的是肩膀，而对方则是心脏部位，即便这样，如此打法也太……

　　“别这么看我，小美人儿。”少女拔出肩上的太刀，笑的肆意，“那玩意儿怎么砍也砍不死，只好试试师傅的办法了。”

　　“可，可是你流了好多血啊……”千鹤有些茫然的看着对方怔怔开口。

　　少女笑着说了声“习惯了”，祖母绿的眸子却突然凛然起来，厉声喝到，“谁在那里！”

　　“真是遗憾呐，似乎被人抢先了呢。”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要灭口么？斋藤君。”

　　“别冲动，总司。”

　　“斋藤君真是严肃呢，本打算一个人解决的啊。”

　　“我只不过尽责而已。”

　　“呵。斋藤君……”

　　“安静些，总司。”

　　伴随着争论声出现的，是三个身着天青色和服的英俊男子。为首的男子面容冷峻，脸廓在黑暗中显得棱角分明；第二个男子有着浅紫色扎在一起的头发，紫瞳中光华流转，却又深深阻隔于冷漠之内，引人想要一探究竟。最后一个则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发上的带子随意在风中飘散，眼里有着桀骜不驯的气息，亦是充满着诱惑的气息。

　　熟悉的嗓音与名字，让少女兀得僵直了身子。

　　>>

　　土方岁三扣刀，正要说什么时却见冲田总司已经拦到他身前，面对着那位神秘的少女，却是无言。

　　朔月纷乱，恰似樱花漫天飞舞。

　　那年别离，樱花似雪，此去更年，而今雪似樱花，情仍似昨么？无言笑朔风。

　　少女扬起脸，祖母绿的眸子里笑意盈盈，“总算找到你了，冲田总司，我的……哥哥。”

　　“你是……南夜……”低喃的声音自清秀男子的口中吐出，瞳里闪过的光芒瞒不过对方，有惊讶，怀疑，宠溺……最后定格的，只有惊喜。

　　这样，足够了，不是么？

　　少女，也就是南夜不顾他人诧异的目光，慢慢走上前去，抱住总司，将脑袋贴上他的胸膛，闷闷开口，“是我，哥，我想你了。”

　　总司收紧双手，却发现怀中少女已然闭上双眼，随即笑笑，将她打横抱起，顺手脱了身上羽织给她盖上。

　　“总司？”

　　“嗨副长，我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还真是乱来。”

　　“副长，那这个孩子怎么办，他也晕倒了。”

　　“一并带回去吧。”

　　“嗯。”

　　大雪里几个天青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白雪便很快将一切掩埋，然，表面的美好，怎能掩盖内心的血腥？

　　远处的灯灭了，雪落依旧。

　　这是个美丽而黑暗的雪华之都。

　　>>

　　当南夜醒来的时候已是黎明了，她发觉自己的伤已经被处理好，此时自己正躺在厚实的榻上，被子里，有哥哥的味道。

　　她怔怔望了好一阵窗外，有点点微光泛起于深蓝天幕，稀疏碎光渐渐织成一片靡丽霞光，点破帷幔般的黑暗。

　　好久，她才把目光移到靠在窗边望着天空的人身上。

　　“哥。”她轻轻唤道。

　　“嗯。”总司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我的伤？”她迟疑发问。

　　“我处理的。”总司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所有的光线，然后他俯下身，嘴角扬起弧度，“如果阿夜是指那个的话，该看的和不该看的全都看到了哦。”

　　无由来的心慌，她连忙急道：“那些伤疤，我可以解释的！”

　　“哦？”总司笑的玩味，但他的气息却凛冽起来，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少女的额角渗出汗珠，“那你准备怎么解释呢？”

　　“以前被人，嗯，抓到后用过刑，那人已经死了！”她低声道，“对不起。”

　　“你不必说对不起。”总司又靠回了窗子，声音冷漠，“如果能动的话就换上衣服，副长他们有话要问。”

　　“啊。”她浅浅的应了一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拿起整齐叠放在一起的和服，和哥哥身上的是同一款式呢。咬了咬唇，她开口：“哥，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你还在担心什么。”略带讽刺的话语让她再次一怔，她清楚的感到那看似平静的声音中所隐含的怒火——壬生狼，天才剑客，号称鬼之子的冲田总司的愤怒，令人颤栗不已。

　　在迎面而来的气息中，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

　　当南夜转过身褪下衣服的时候后，冲田总司将目光定格在她的后背上，那里有着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这种伤痕几乎遍布在她的全身，是的，全身，包括最私密的地方。回想起昨夜他所看到的，他差点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很久了呢，没有这般愤怒过。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嘴角勾起哂笑。

　　>>

　　南夜换好和服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冲田总司含着某种不知名情绪的目光，她“啊”了一声，低下头，脸有些泛热。虽说对方是她的哥哥，但毕竟男女有别，况且……

　　“走吧。”对于自家妹妹的小女人表现（……），总司并未有所表示，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当她推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的是总司略带疲惫的声音：

　　“和我们的相遇，只是偶然吧？”

　　心里一紧，她闭上眼，应道：“是。”

　　>>

　　“初次见面，我是冲田南夜，请各位美人儿多多指教。”南夜对着一屋神色各异的人深深鞠躬，祖母绿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很有礼貌的人——如果忽略她话语的内容。

　　众人一瞬间哑然，唯有总司笑的灿烂，嗯，灿烂的过头，有些刺眼。

　　“呦，总司，这就是你照顾了一晚上的妹妹？”一男声插入，南夜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人有着向天炸起的头发，仅用一根墨绿色布条挽着，黑色的上衣敞开着，露出了壮硕的肌肉，整个人显得豪放而粗犷。

　　这个人她喜欢。南夜迅速下了定义，不过，是照顾了她一个晚上啊，总司哥哥。

　　嘴角泛起微笑，她点头致意，“我是总司的妹妹，请问这位美人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噗嗤”有人喷了。

　　那名“美人哥哥”的脸色立刻暗下来，举着拳头磨牙道，“原田左之助你是想死么？”

　　“能死在‘美人哥哥’的手下也是三生有幸啊。”被称作左之助的男子趴地上笑个不停。

　　‘美人哥哥’彻底炸毛了。

　　“不要再说无意义的话了。”一清冷男声打断两人的纠结，发话的是昨天晚上出现的被称作是“副长”的男子，也是一位气质上等的帅哥呢。

　　“嗨，嗨。”两人齐声应道。

　　稳定下局面，一十分具有领袖气质的男子发话，“我是新撰组局长，近藤勇。”顿了顿，他将头微微侧向一边戴着眼镜的儒雅男子，“这位是山南君是总长。然后，这位岁，恩，土方岁三是副长，昨天南夜应该见过的。”

　　南夜看了眼紫眸的清冷男子，颔首，“请多指教，近藤君，土方君。”

　　“总司妹妹，我我，我是永仓新八，新撰组最强大的男人。”“美人哥哥”兴致勃勃的自我介绍。

　　“‘最强大的男人啊’。”原田左之助慢悠悠的重复了一遍，“当着人家妹妹的面这样说好吗？新八。”

　　“你什么意思！”新八再次炸毛。

　　南夜莞尔。左之助这话说得很妙，公认的是冲田总司为新撰组第一剑客，而他便将话题很好的引向正轨，还有条有理的驳了新八的面子。

　　“其实永仓美人不用气馁的，总司哥有一点肯定比不上你。”南夜神秘的笑着说道。

　　“哪一点？”新八眼睛亮了。

　　“自然是……”南夜拖着长调开口，“论美貌程度了。”

　　新八：“……”

　　左之助：“哇哈哈哈哈……”

　　新八：“……--#”

　　左之助：“哇哈哈哈哈哈哈……”

　　新八：“……--##”

　　左之助：“哇哇哈哈哇哇哈哈娃哈哈啊娃哈哈……”

　　无视这两位吧，南夜果断的转身。

　　>>

　　“斋藤一。”一清冷男声突兀响起。

　　“啊嘞？”南夜有些意外的转过身，看到了说话的那人，也是昨晚出现的，看起来最冷漠的一个。

　　“我的名字。”紫发男子垂着眸淡淡开口，“既然你是总司的妹妹，那告诉名字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额，冷漠滴美人哥哥，其实您不用解释的。

　　“啊，斋藤美人，请多多指教。”南夜做出险些咬到自己舌头的举动，讪讪的笑了笑，引起以新八为首的几个人的大笑声。

　　冲田总司以手抱壁靠在墙上，非常不符合以往风格的没有插话，从头到尾只是淡淡看着这一切，祖母绿的眸里满是读不懂的色彩。

　　土方岁三抬眼将总司的模样收入眼底，握着杯盏的手指微微用力。

　　“哎，总司桑，你的妹妹一直都这样……嗯……活泼么？”被南夜捉弄的新八颇有些郁闷的开口。

　　“啊。”总司想了想，笑容里满是阳光，“以前这孩子挺乖的。”

　　“诶？以前？”南夜眯了眯眼，“那总司哥哥的意思是，我现在……？！”

　　总司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开口，“变了很多啊。”

　　南夜的手指一顿，祖母绿的眸色加深，然后笑开，“比如说呢？”

　　“更女人了吧。”总司想了想，认真回答，“身材，恩，不错。”

　　南夜哑然半晌，忽的妩媚的看了一眼总司，翘起兰花指恶狠狠的说道，“说起更女人，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众人大笑，连斋藤一和土方岁三的脸上都有了淡淡的笑意。

　　所谓的变化，仅仅只更女人么？

　　土方看了一眼和众人一起嬉闹的南夜，再看了一眼已是面无表情的总司，不自觉皱起了眉。

　　——违和感。

　　虽说对方是总司的妹妹，但他们也是被外界称为壬生狼的嗜血剑客，杀人不计其数的他们，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一个女孩子打成一片，真的是……

　　“太大意了。”叹息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土方回过头，看到了同样紧盯着南夜的山南。

　　原来发觉这一点的，不只是自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