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帝都》炎君衣

10、公主番外：不想说话

　　我没有想过要说话，真的，没有！或许是已经习惯，或许是我已经满足，是的，身为天之娇女的我没有什么好求的，‘满招损’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可不希望自己太完美而变成被天妒嫉的对象！不是有句老话叫做什么‘天妒鸿雁’的吗？

　　——什么？你问我从哪里知道这些话的？难道就不能把我当作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贯中西博通古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上天下地无所不为的不世出的旷古绝今前所未有后不见来者的超级大天才吗？

　　——好吧，我承认、我坦白，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好象是某一年某一天某个时辰（废话！）我躺在离宫的某个角落的某一棵花下，听着某几个宫人聊天时知道的吧！

　　——“晓公主真是可怜啊，身为我王的长公主，拥有最为高贵的皇室嫡系血统，继承第一美人雅思皇后的无与伦比的外貌，又有着如此温柔的性情，再加上皇室家族的三千宠爱——一切都是那样完美，只可惜却有那样一个缺陷，真是天妒红颜啊！”

　　（可怜？天妒鸿雁？天妒鸿雁是什么玩意？鸿雁不是小鸟吗？天妒鸿雁是不是上天要让它们都掉下来，不让它们飞了？那明天叫明净她们帮我把鸿雁都抓回来吧！不要在天上飞了，就陪我玩好了！）

　　——“恩，任何人只要有其中之一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呼风唤雨，过上为所欲为的生活了，可是公主一点也不任性，不仅从来不欺凌我们，而且对我们真的很好呢！当然，除了有一点顽皮，不过我能理解，不能说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呢！何况公主天生带着‘九阴绝脉’、身体多病呢，可是这样的公主让人感觉不到她的高高在上，很可爱呢！”

　　（咦！呼风唤雨？那不是风婆婆和龙王爷爷做的事情吗？为什么她们说好象我也可以？可是我明明不会啊！……讨厌！我讨厌别人说我是‘九阴绝脉’！我讨厌她们说我有病，讨厌讨厌！哼，说我坏话，看我等会儿不好好的吓吓她们……可爱呢，她们说我可爱，嘻嘻，那我就原谅她们说我的坏话好了，我是个宽宏大量的公主！）

　　——“对啊，每次看见公主那无忧无虑的笑容，我都恨不得为她去死，只愿意她的脸上永远没有忧愁！可是这样娇弱的小人儿却总是缠绵在病床上，一想到公主生病时的难受却带着那样坚强的笑容，我就难过，要是这世界上有人能够治好公主的病就好了……”

　　（我没有生病啊！只是母后不让我说出去啊……）

　　——“是啊，我也想为公主做一些什么呢！要是我能代替她痛苦的话不知道有多好，可是连太医和供奉们都无能为力，已经下了近五年的悬赏了却无人来揭皇榜，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呜，臭母后，人家不要装了啦！）

　　——……

　　——“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晓公主能够说话的话……如果晓公主能够把病治好……进太学学习……晓公主也一定不会比太子和其他的诸王差，想必即使是成为皇太女也不成问题吧——毕竟掌控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大元帅可是雅思皇后的嫡亲兄长啊。”

　　（咦，我可以做皇太女？那是什么东西？）

　　——“是啊，如果公主没有生病，一定会成为皇储的！一个出色的皇储！也让我们能够扬眉吐气一回！你不知道，太子那里的宫人简直不把我们这些宫女当回事，一样都是服侍人的嘛，又不是比我们多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真是的！幸亏后来到了这里，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他们才不敢惹我呢！要是公主没有那些缺陷的话，我们肯定走路都有风了！——只可惜，天妒红颜啊……”

　　（又来了，鸿雁……）

　　——就是，来这里之前，我在优伶苑见习时，有一个小同乡，因为不小心撞了一下太子的内侍，当场就被打断了腿、划花了脸，当着大家的面轰出宫外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弄得我们个个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不小心犯错！

　　（真的吗？太子哥哥有那么坏吗？）

　　仿佛注定是要我吃惊似的，我听到了明净的声音：“玲珑，裳钥，紫袖，夙荷！不许多言！公主会不会说话，与尔等无关，服侍公主是我们的本分！谁要再妄言，休怪我不客气！”

　　“也许，公主不会说话，那是你们的福分呢！”菱弱温温的声音很动听，“祸从口出呢！我的晓公主！”拂过花丛，菱弱一把把我捞起来，“我的晓公主，原来你躲在这里啊……瞧你那脏西西的小脸蛋。”轻轻地从我头上取下一片残叶，放在我眼前来回晃动。微笑的菱弱让我感觉很陌生。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不会说话会是福分？我牵着菱弱的手指，固执地望着她的眼睛，很疑惑地。

　　“福分？是啊，也许公主会说话了，要告状的话，我们也就遭殃了……”如果有比微笑的菱弱更陌生的，那就是同样陌生微笑着，眼神也一样奇异的明净了。

　　我并不太明白，只是知道，也许我不会说话，明净和菱弱会一直爱着我。我讨厌这样陌生笑着的菱弱和明净。

　　如果，只是让我不说话的话……

　　不要这样陌生的笑，明明眼睛里没有笑……

　　不要这样对我笑，如果不想我说话，我就不说。

　　我不要说话。

　　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