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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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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之后算是一段比较平静的日子,除了千盛认为的一些小风波,一切都好。
明渝虽然已经封王,然而静王府还在修建中,明渝依然住在宫里。
皇后去了,年长的嫡子废了,年幼的嫡子连三岁都没满,后宫里的人心思活泛起来,那群兄弟也开始扑腾起来。
明渝一直都在自己院子里养病,偶尔去看一眼明瑶,根本没搭理那些人。
世上总有些爱到处显摆的傻子。明渝瞧着前面来的一群人,默然无言。
三皇子最近可得意了,一张脸平白笑出两道纹还不自知,身后跟着同母的五皇子和最近巴上来的七皇子,隔着老远,就眼尖的看见那边的明渝了。
他带着笑意,上前和明渝打招呼,言语间透露出对孤身无依丧门狗的嘲笑轻视,以及未来的自视甚高的展望。五皇子和七皇子在后面跟着,见过明渝后就藏在后面不出声,看着三皇子抖擞炫耀。
明渝压根没听三皇子的话,在三皇子滔滔不绝时,他正想着小时候的场景,嗤一声笑起来。
“千盛,给我好好的打他一顿,教教他尊敬兄长的道理!”
千盛在明渝身边呆了有一段时间,明渝对他熟悉了几分,心里一动,扬声喊道:“千盛,身为臣弟对本宫不敬,帮他温习一下书上的礼节。”
千盛闪出身影来,三皇子的脸色竟有一瞬间的扭曲,叫嚣:“一个小小的侍卫就想教训本皇子,哼……”
千盛没理会他,直接开揍。明渝带着笑意在边上看着,满意的点头,五皇子和七皇子身上发毛,明智的撇开干系,大气都不敢出站一边,看三皇子被打。
千盛手底下有分寸,差不多就停了手,理好衣服站明渝后头。
三皇子被躲在旁边的宫人飞速架起,拧着一张帅脸发怒。“好,看来你是全不顾了,落了我的面子,迟早我母妃找你算账。”
明渝还是那副病弱的样子,杵着弱身子骨,悠闲道:“还真是小孩啊,还想着找你母妃……”明渝从眼皮子底下觑他,“我早说过,折腾少捎着我,就是再不济,教训教训不听话的弟弟我还是可以的……”
顿了顿,明渝又想起三皇子那小心眼的性子,慢条斯理的威胁人。
“收起你那架子,我手底下人听话,我自然护得住,你少打些恶心主意。即便母后走了,父皇还在这儿呢……”
明渝脸上慢慢浮起三皇子熟悉的嚣张笑意,他说得不快,让三皇子听得清清楚楚,“我总有法子治你们,到时,看父皇心里重着谁!”
自幼受宠,身体受损,生母离世,把事闹到皇上面前,明摆着就是自己被收拾!
三皇子愤恨不已,低声咒骂一句,泄了气走了。
“果然是私通的贱种,再好的血脉都给搅和成渣滓。”
三皇子还和小时一样,不敢招惹明渝了,只能拿千盛出气。
他骂得过瘾,走得轻巧,千盛无视了他全部的动静,而听清内容的明渝,心里却莫名的沉下来,之前的好心情全没了,带着千盛冷着一张脸回去。
三皇子并不蠢,他只是被宠坏了而已。三皇子母妃为人聪明,心思活泛,手段高超,身后站着庞大的一家子人,在宫里顺顺当当过了这么多年,手里捏着的东西自然不少。
母妃这么聪明,三皇子肯定笨不到哪儿去,只是他出生时,时机不好,撞上了明渝,什么都低一头,三皇子母妃不舒服,三皇子也心塞。三皇子母妃拿他当宝,悉心的照顾教导着,竟养出点天真无知来。三皇子受不过气,一遇见明渝,总爱二傻子一样挑衅他。
三皇子母妃知道那么多,三皇子自然也知道一些,在挑衅明渝时,不经大脑,一不注意就溜了嘴。这些话放在别人耳里,不过是废话,叫明渝听着了,便是线索。
明渝心里翻来覆去琢磨着三皇子的话,回来院子,还没得出个结果,眼睛余光瞟到了千盛,想起之前的事,心里不觉对他放松几分。
倒是三皇子,挨了一顿打,灰溜溜的回去,又挨了母妃一顿批,整个人都焉了。
这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型吧……
十六
三皇子的事掀过不记,过了炎夏,天稍稍凉下来时,明渝带着人,搬进了静王府。
临走辞别,御书房里,皇上与明渝心里都有些感伤。
皇上对明渝一直都迁就着,从还是白嫩的团子疼起,看着他长成现在的大人样子,如今就要离宫,少不得嘱咐几句。
明渝在下首咬着唇应了,瞧着皇上劳心伤神生出的白发,满腹的话翻搅着,憋在心里。
皇上劝道:“明渝,你母后走之前还念着你,你自小就心思重,求了个静字,只是希望你静下心,活得轻松点。”
明渝静默片刻后,答:“儿臣知道,是父皇护着儿臣,此后若非急事,儿臣便在府里安心过活了,再不插手。”
皇上知道明渝的无奈,皇后背后的支脉势力不够,那些反声全靠着明渝的手段压着。
他摸着明渝的头,感慨万千,叹息着道:“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委屈你了……明瑶朕交给庆妃照顾,有朕照应着,你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吧……”
明渝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前的景象顿时恍惚起来。
谁不愿意做个单纯的孩子,万事不理?可皇上由一个醉心文学的王爷突然登上这至尊之位,自顾不暇,尚且需要那些臣子的帮扶,后宫里的妃子全是交易的筹码。废后之声不歇,明渝的出生压下了几年,却制止不了滋生的野心。
皇上心里有皇后,相互依扶十多年,不愿她受委屈,临了下了这正妻之位,咬着牙推着撑着,后宫里提升的几位贵妃便是关乎后位无奈的妥协。
明渝心里敬着爱着皇后,后宫里的阴私他不愿让皇后沾染。自小时起受过的那些手段,全都咬着牙吞进肚子里。皇后在明面上护着明渝,暗地里明渝替她挡着,才一点点大的年纪,拉拢算计威胁全部藏在那张带着天真的脸下,怎么能不苦?怎么会不累?!
说到底,明渝也只是一个孩子,逼着自己长大,不过是为了自己重视的人而已。
如今皇后去了,明瑶交给四妃之中膝下无子的庆妃带着,想必会万分看重,不会亏待明瑶。
明渝心里的事有了着落,放下了承担着的包袱,在辞别皇上后,肿着双眼离开了御书房,当日就离开了皇宫,也脱离了那些纷扰。
在静王府,明渝过得就舒心多了。白天练练武,下下棋,画会画,闷了提着个鸟笼子溜花园,或是穿得精简些去街上走一趟,进到茶楼,点壶清茶坐半天,听听其他人的闲聊嗑叨,家长里短,或指点江山。
一点也不奢华的生活,清闲中带着以前没有的韵味,明渝脸上的笑都多起来,清清浅浅的,没有嚣张,没有沉重,没有刻意,只是嘴角一扬,眼睛里便透出情绪来,成了一个漂漂亮亮的笑。
千盛跟着明渝,看着他的改变,似乎又瞧见了自己的瓷娃娃,跟着明渝的轻笑,眼里也露出笑意来。
明渝有时兴起,把千盛喊出来,陪他下棋,或是叫他磨墨。千盛扔惯暗器的手指,拿着个棋子还好,拿着墨时别扭极了,半天墨都还没磨好。明渝等半天那毛笔一蘸,回头一瞧便笑了。
“真笨,连个墨都磨不好,也不知道本皇子……本王怎么瞧上你的……”明渝瞪他,没好气的念叨,“看,是这样磨的……”
手底下拿着墨条划着圈,一下又一下,明渝完全忘了是自己把作为暗卫的千盛拿伺候的小童使,尽心尽力的教着。
千盛专心致志的学着明渝的动作,一点也没想过反驳明渝的话。
等研出明渝满意的墨汁,墨条去了一小节,画还没开始,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
明渝回过神来,似乎察觉到自己把千盛当小时候使,懊恼了一下,转头瞧见千盛和小时完全一样的不解脸,双手沾满黑印,摊着两手傻乎乎站着,嗤一下笑出声。
夏季过去,秋收正歇,严冬未来,此时恰是一年中最为舒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