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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道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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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就在破碎的真相和纷乱的思考中度过,五月的月光才将将落到高耸的玻璃窗内,就被亮堂的橘红烛火阻拦,柔软的暗红色绒布整齐的束在四柱床边,织物被太阳晒过的味道在呼吸之间彰显着存在感,黑髮少年背靠在Gryffindor男生宿舍四柱大床的床头柜前,对着腿上躺着的绿色龙皮笔记本皱眉。
觉察世事的最真实的样貌,就像一个瞎子找回了光明,却又惊异于自己前路的崎岖,Harry对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件依然忿懑,他的来时路走得这麽艰难,而预言早就奠定他没有别路可选,他之前对于真相的想像过于简单,但现在才發现Dumbledore其实找就告诉过他答案——真相无法带来解脱。
预言说:两者必将死于另一人之手;又说:拥有消灭黑魔王力量之人将出生于第七个月份消失之时。Harry理所当然的不会认为自己真的能杀死Voldemort,所以很有可能他才是那个’武器’,当他死去的时候,Voldemort就能够露出破绽被杀死,那个杀死黑暗公爵的人可能是Dumbledore、Severus甚或是Neville也不一定,Neville毕竟也是预言中的人选之一。
所以这就让人特别的困惑,校长是基于什麽立场要他不要灰心?而学院长Mcgonagall教授又是因为什麽理由,这样斩钉截铁地认为,他––Boy who live––还有机会烦恼自己未来?
难道说杀死Voldemort的时机未到吗?
Harry自己活到十五岁,已经在Voldemort的杖尖下逃过了五次,也许要凑满十次什麽的,才有机会消灭黑暗公爵?
少年忍不住阴暗的想,所以校长才会那麽积极地说要教我保命的伎俩,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还不能死。
然而撇开情绪,Harry自己也是想要Voldemort消失的,这不是什麽英雄情操,而是因为太烦也太累了,黑暗公爵对他小命的锲而不捨,让人防不胜防,已经到了Harry完全不想管自己的性命,只求不要再有任何他关心的人死掉就好。
就算是为了这个原因,O.W.L.(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考试照样要认真准备,Dumbledore校长的功课也还是要努力完成。
此时,男生宿舍内的浴室门被大开,Ron Weasley的红色头髮在一片湮腾的雾气中出现,这位高个子少年弯腰驼背的趿拉着拖鞋缓慢地走到自己和Harry的床位中间,面向Harry。
Harry一时头皮發麻,他在Ron开口前抢先一步,“再说一次,你们是怎麽把Umbridge引到森林裡的?”
“你都已经问了三遍啦!我已经说了,双胞胎搞了一大片沼泽造成混乱,但Umbridge太狡猾,还是逮到我们。”Ron转身爬到Harry旁边的另一张四柱床中央,抱着双腿愣愣的看着前方,“你觉得明天的魁地奇我会输掉几个球?”
“你今天也已经问了一百次了,我也说过,不要管你会输掉几个球,重点是赢了几球。”Harry因为躲不过这个问题而翻了个白眼,试图再次转开话题,“然后呢?是谁告诉你们坐夜骥来找我?”
“第五次了,是Luna。”Ron无奈的摆了摆手,“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连一球都拦不住?”
“那我就太看不起球队中的其他人了,不可能连一球都拦不住。”Harry果断放弃,开始一心二用的低头翻了几页纸,又把羽毛笔从耳朵后方拿下来,“等等,你们之所以能在禁林摆脱Umbridge,是因为遇到Hagrid还有、还有谁?”
“还有他的巨人弟弟Grawp,我的Merlin,那可是个大傢伙...他引来了马人,是Umbridge自己惹毛那些满口智慧的怪脾气生物,然后他们就把她抓走了,要我说,Dumbledore后来实在不该把她从马人手中再带出来。”Ron髮梢的水珠,“Quaffle(鬼飞球)一球是10分,15球就是150分了,跟你抓Snitch(飞贼)比,哪个比较不容易啊?”
Harry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在本子上记了几笔,修正几处因为之前Voldemort的伤害造成的记忆错乱,他被带到魔法部那阵子实在發生太多事,多到他必须写下来才能釐清的地步。
首先,他要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论Dumbledore校长在私人课程中展示过什麽记忆,一且都是围绕着‘消灭Voldemort的方法’这个主题来进行的。理智一点说,老人大可不必分享记忆给Harry,就算抱持一惯神秘的作风、博爱睿智的形象,Harry觉得自己还是会照着Dumbledore的话去做。
就算是现在,他已经认清校长不是全知全能,也必须要利用手上现有的资源,对某些事袖手旁观,只保护魔法世界中他认为值得的部分,Harry对Dumbledore的期望还是力求做到最好。
那麽一切就得回到如何消灭Voldemort这件事上头,从上次在冥想盆中看到Voldemort准备杀死Petunia的情况看来,他正在计画一件Malfoy不希望他做的事,Malfoy显然是整个Slytherin...或者说,希望魔法界血统纯淨那派人的代表。
而Voldemort在做的事,不在Malfoy的期待裡,以至于Malfoy要杀死Petunia来遏止这件事。
年轻的Petunia曾说,Abraxas Malfoy是Voldemort的合伙人,但Voldemort怎麽可能会忍受有人跟他平起平坐呢?Tom Riddle可是个从十一岁就宁愿自己去斜角巷买东西的独行侠哩。
所以Abraxas Malfoy死了,Harry转念一想。
“Merlin啊,要是我真的输了150分怎麽办?我会让整个球队蒙羞的!”Ron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画面,突然大声哀叹。
“你不会输到150分,没这麽容易。”Harry随口一说。
Voldemort杀死了Abraxas Malfoy,还打算带走年轻版Petunia的什麽...
少年低头翻了翻笔记,到了冥想盆的那一页,找到了答案——灵魂中最纯淨的部分。
Harry当时认定他成功了,除了Petunia的胸口有黑魔标记以及学不会守护神咒之外,后来回顾整段对话,Dumbledore完全没有否认也证实了这个猜想。
此刻,少年不得不花点力量屏除心裡对Dumbledore的责怪,当时校长根本就不认识Petunia,想要掌握更多Voldemort的资讯是可以合情合理的。
“难道你忘了上次我输了14球?如果Ginny在开场前10分钟就就抓到飞贼的话也许我们还有机会赢。”大概是被敷衍太过,Ron爬到了Harry床上面对面相坐,还拿脚去踢Harry。
“不是不可能,但运气的成分很大。”Harry返脚踹回去,甚至懒得抬头。
搜集灵魂的意义,之前他与Mione就已经讨论过,可能与永生有关係。
说到搜集,Hufflepuff的金杯也算是黑暗公爵的战利品,而且这金杯的来历,依照Sirius的调查,Voldemort在得到金杯之前也杀了它的原始拥有者——等等,他不只得到一个宝物!
“我被门钥匙带走的前几天,就是Susan和Zacharias来找我们的那天,你不是注意到Zacharias 跟五十年前被Tom Riddle谋杀的Hepzibah Smith有亲缘关係吗?”
“对,所以?”Ron恹恹的扣着床上的线头,“你怎麽突然想到这个?”
“他说Hepzibah声称自己有两件宝物,除了Hufflepuff的金杯,另一件属于Slytherin...Slytherin的什麽?”Harry皱着眉头。
“你记忆错乱的后遗症还没好吗?”Ron分神担忧地看着自己到好友,“再去医疗翼一趟吧。”
“所以到底是什麽?”
“Slytherin的小金匣。”
“就是这个!”Harry弹了个响指,拿起羽毛笔在快速地在本子裡纪录。
“所以说现在是想这过的时候吗?”Ron不满了起来,他挪动屁股又往Harry的方向靠近,并滔滔不绝的碎念,“我明天就要比赛了诶,也许是我人生最后一场比赛,然后球队可能会因为我太过丢脸,想办法把我逼到退学,到时候级长的位置又回到你头上,让你忙得焦头烂额,你在也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后悔当初在魁地奇球赛前为什麽不花点心思鼓励你最好的朋友,而是在那裡写日记...Merlin,这太悲惨了,要不我弄点双胞胎恶作剧糖,吐点血什麽的,你就说我被人诅咒,让后补上场吧...嗄?”
严肃的思考不停被中断,Harry被烦到有点上火,“Ron,你知道为什麽你是级长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事情太多了,才选我的吗?”红髮少年两手抓着头髮满脸丧气。
“你也可以这麽想,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是你?Neville也相信我,为什麽不是Neville?他除了魔药学比较不好,有其他问题吗?不仅变形学开始跟上进度,对待低年级很友善亲切,做什麽事都遵循规定,关键时刻又很勇敢,也不像你老想找机会偷懒,为什麽不选他呢?”
“因为...呃——”
“因为你的判断总是很准确,很多紧急的情况,连Hermione都还没想好,你就能当机立断的下决定,事后也证明你是对的,就算你偶尔会被情感影响做错,你知道你正在做错的事,花一点时间也会改正,要知道,不是每个知道自己做错事的人都愿意修正!”Harry喘了口气,“那你知道为什麽你的判断总是准确吗?”
“对呀?”Ron跟着Harry的话脱离了沮丧,但也莫名了起来,“为什麽?”
“到底谁才是那个订阅国际巫师棋月刊还会研究上面残局的人啊?”Harry用力把红髮少年踹下自己的床,“我再说最后一次,不要老是听台下的观众在说什麽做什麽,看看你的敌人在干什麽吧,谁还能比你更懂的怎麽看清局势啊伙计!”
Ron站在床边愣愣的看着Harry,看起来像是突然不知道该怎麽反应般张口结舌,而房间的另一头,有个人似乎终于找到时机,小小声地说,“那个...谢谢你夸我,Harry...”
“…”
“…”
“…噗!”
绿皮笔记本砸中了Ron的正脸,在红髮少年的痛呼中,Harry边揉眉心边按耐着脾气,“Neville——睡你的觉!”
今晚大约是个不眠之夜,Hogwarts城堡除了塔楼的插曲,大湖深处的建筑旁,Slytherin的女生单人宿舍裡,一名少女坐在一张拉花铜条的梳妆镜前,而梳妆镜的铜条正贴心地捲起一把梳子替它的主人整理那头金色的长髮。
金髮的主人,14岁的Astoria正专注的看着手中飘散着茉莉香气的羊皮纸条。
‘Astoria,若你愿患难与共,你要提醒Draco他的职责;若否,不要再跟我儿子说一句话。
N.M’
“Astoria!”
宿舍的门被粗鲁的打开,Astoria吓了一跳,但还是强逼自己保持原本的姿势,缓慢地看向门口,“Daphne,鲁莽不该是你的风格。”
门口站着与Astoria一样金髮紫眼,但身形高挑、五官较为平淡的少女,她反手把门关起来,“这时候时还在乎什麽礼仪,妈妈让我劝你暑假跟我们去巴黎。”
Astoria先是低头,手裡的字条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变成一朵白色的茉莉,女孩儿把花轻轻的放在梳妆台上,“爸爸已经答应让我留下,他也会在,你不需要担心。”
“你留下又能帮什麽忙呢?”Daphne不明白,“英国已经这麽危险,等一切平安再回来,你还是Malfoy家的未婚妻呀!”
“我的年纪不到,还不能正式订婚记得吗?”Astoria眨了眨眼睛,“再说了,只当别人的妻子多无聊,我想要当家族的女主人,这个时候就该留下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况且,我认为Draco是个值得追随的人,能够辅佐他,人生肯定很有趣。”
不知道是哪句话让Daphne冷静了下来,她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妹妹不说话。
“Daphne”Astoria疑惑地叫她。
“你是家裡聪明的那个。”Daphnoe突然开口,她不等女孩儿反应,又道“待人接物也像是天生就会似的,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你说有趣这个词。”
“你是不是...”很喜欢Draco?Daphne迟疑了一下没有问出口,怕会得到什麽‘这个人很好玩’之类让自己脑溢血的回答,“算了,我会安抚好妈妈,但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Astoria又眨了眨眼睛,虽然还想不透Daphne帮忙的原因,但还是谨慎地承诺,“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好,晚安。”Daphnoe点点头,见Astoria站起来,连忙阻止,“不用送,我自己走。”
“不是的,我正好要去找Draco。”Astoria摇摇头。
“现在?”Daphne惊诧地喊,“晚上十点半?”
“只是说说话。”Astoria露出一个无辜的假笑,“你挡到我的路了。”
Daphne眼角微微抽蓄,接着翻了个白眼,让开路让自己的妹妹先走,然后再替她关上了宿舍的门。
几分钟后。
Draco沉着脸打开门,想看看是哪个傢伙敢在这个时间敲他的门,当他低下头与对方的紫色眼睛对视,少年都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女孩儿略为困惑地问,“你的职责是什麽?”
Malfoy家的继承人睁大眼睛,下一秒,他将女孩拉进房内,一边责备一边把她带到会客专用的扶手椅上,并将一条薄毯丢给女孩,“如果你能把你那些社交手段用一点在我身上,对我的心脏健康将会有很大的帮助,Astoria。”
“如果这能让你舒适的话,下次吧。”金髮女孩低头整理腿上的盖毯,从善如流地说。
“算了,我也不是不知道你是什麽德性。”Draco撇了撇嘴,接着摆正脸色,双手抱胸站在Astoria的座位前方瞪她,“听着,不管我母亲说什麽,你只管跟你姊姊去巴黎,不要多管閒事。”
“可是,我父亲已经同意我留在英国帮你了。”
Draco走到对面的扶手椅,刚要坐下又跳了起来,“你怎麽敢帮忙?你难道不知道,我父亲已经在Azkaban了吗!”
“我也不是毫无所图,我们还没正式订婚哩,这个时候走,到时候一切都打水漂就亏大了。”Astoria的眼睛努力跟着对方一下一上。
Draco在椅子前面左右来回走动,试图说服女孩,“所以我说了,Harry Potter害我父亲被——”
“你还在这呢,你是Malfoy家的继承人,将来也是你要成为家主,”Astoria快速地打断对方的话,“还是说,你没有能力支撑一个家族呢?”
“你说什麽?”Draco站定,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的准未婚妻,“注意你的言词,Astoria Greengrass。”
Astoria并没有被吓到,她紫色的眼波连转间,泛起了美丽的金影,“难道最近,你父亲没有要求你做什麽事吗?我听说他以前可是能全身而退的人物。”
“他——”Draco恍然,他的眼睛突然看向某个抽屉,那裡面放着一枚珐琅掐丝金色旧怀錶,“自然是有。”
“那我们就假定,他是有计划的吧。不管你现在多麽心急如焚,Harry Potter有多么值得你花时间憎恨,至少要让Malfoy先生看到你足以支撑家族吧?”
“......”已经失眠整个月并且拒绝跟任何人谈话的Draco有种难得清醒的感觉,沉默片刻后他有点暴躁的坐回自己的扶手椅,沉默片刻后又有点好奇的问,“我母亲到底在信上写了什麽?”
“我刚刚不是说了,她让我提醒你,你的职责啊?”Astoria困扰的歪着头,就跟她稍早敲门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