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瑞者

9、平南王案 第九章 民女诉冤

　　“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芳龄几许？许过人家没有？”
　　范垂云一开口，满堂变色。这是审案？分明是在调戏人家姑娘。

　　李德仁轻咳一声，喝茶。

　　杜寒水冷哼一声，用手指敲了敲桌案，无声地对范垂云传达如下意思：别太过分了。

　　韩国彪是鲁汉子，没有李德仁和杜寒水这样隐晦含蓄，一拍椅子上的扶手，粗声粗气道：“范大人，这里公堂，不是你的尚书府，小环姑娘是原告，是受了冤屈的人，不是你家的丫环。”

　　范垂云眼神飘乎地在韩国彪脸上一扫，依旧似笑非笑。

　　“喔？韩将军是觉得本官审得不对，那么不如……就让韩将军来审，也好让本官见识见识将军的彪悍风采。”

　　韩国彪脸色一变，公堂审案岂能如此儿戏，还没等他的喝问出口，对面的平南王世子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姓韩的，这是公堂不是你家，范大人愿意怎么审，轮得到你多嘴。”

　　然后不理快要气爆的韩国彪，转而对范垂云道：“范大人原来也是同道中人，回头本世子送几个美女给你，保证个个风骚，胜过这贱人百倍。”

　　范垂云笑意更深，不拒绝也不点头，只是道：“既然韩将军不审，那么本官就继续了。”

　　李德仁放下茶盏，正襟危坐，一派正气，心里却在大摇其头，这平南王世子实在是够愚蠢的，居然敢当堂贿赂主审官，传出去，还是要落人口实。

　　杜寒水虽然心里早有定计，可是眼看范垂云实在太不象话，他禁不住心中愠怒，就算皇上不打算处置平南王世子，但是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吧。

　　想了想，他悄悄地对坐在阶下的记录案卷的小吏打了一个手势。那小吏是杜寒水的心腹，一看手势就明了他的意思，偷偷起身跑到门外，让守门的差役把围在外面的百姓们放了进来。

　　有百姓听审，看你范垂云还能这样做怪吗？别当堂激起民变就算不错了。

　　但是等把百姓们都放进来，杜寒水一看，差点没气死。来的时候，大理寺的大门被堵得严严实实，少说也在好几百人，可是现在进来的，却只有缪缪数十人，还多半是些走不动路的老人妇孺。这些人就是敢民变，那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原来，自传出平南王世子的囚车被围在天牢外，这些百姓中，那些年纪轻的，腿脚快的，就都跑去凑热闹了，沿途还捡了一堆的石子，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一是跑不动，二来就算是跑过去了，也不堪拥挤，所以才留在这里。

　　可是谁又能料得到范垂云早早就来了一招偷梁换柱，真正的平南王世子，其实是跟着他的车轿一起来的，天牢里的那个，只不过是另一个死囚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杜寒水看着范垂云的眼神也变得怪异。难道他早料到今日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这种料事先知的本事，让杜寒水感到了一阵心悸。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范垂云，这个表面上一直挂着笑容的男人，绝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难怪，难怪这几年来，明明人人都知道范垂云徇私枉法，贪赃受贿，可是没有一个人抓得住他的把柄，就连侯爷也……朝庭言官几次上疏弹劾，最后都是查无实据，不了了之，这其中的原因，并不是皇上有意包庇那么简单的。

　　杜寒水呼出一口气，不再暗动手脚，开始冷眼旁观范垂云究竟准备怎么样把这个案子了结。

　　那苏小环跪在一边，早已经泪流满面，这女子并不傻，范垂云的态度让她隐约明白，也许自己申不了冤，但是她却不肯放弃哪怕一丝的机会，不能把平南王世子这个畜牲告倒，她早晚也是一死。

　　“回禀大人，民女苏小环，江州人氏，今年一十八，未曾许过人家，父本为江州畔的秀才，以教书为生，今年中秋，父亲带民女到外祖家串门，不幸路遇卫铭祥这畜牲，他见民女颇有几分姿色，就动了邪念，将民女强抢回王府，父亲上前阻拦，竟被这畜牲的爪牙一拳打倒在地，可怜我父年迈体弱，竟……竟吐血而亡。”

　　女子说到这里泣不成声，一双秀目狠狠地瞪着平南王世子，恨意滔天。

　　“民女被带回王府后，抵死不从，用花瓶打破了这畜牲的头，这畜牲恼羞成怒，命人把民女狠打一顿，又把民女绑在场中，亲眼看他将另一个触怒了他的无辜女子活活烹死。民女心惧，只得虚与蛇委，骗得这畜牲放松警惕，乘机逃出王府，不料这畜牲追来，民女为求速死，跳入江中，幸遇韩将军，被韩将军救起，这才逃得一死。大人，这畜牲不是人啊，民女在王府不过待了数日，就已见他虐杀女子不下三人，王府后园中，还关了不知多少姐妹……每到夜间，阴风阵阵，泣声不断……求大人为民做主，救无辜于水火……”

　　当真是字字血泪，声声如泣。与座听者，无不恻然，不过高坐在公堂上的三位大人都是属狐狸的，即便心中恻然，也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倒是那位韩将军，性情直率，一脸愠怒憎恨地盯着平南王世子，恨不能用眼中的怒火把这个人渣败类活活烧死。

　　平南王世子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嘀咕道：“几个贱民而已，小题大做。”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在这不大的公堂上，却是人人听得清楚。

　　砰！

　　韩国彪大怒，一掌又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只听哗啦一声，木质的椅子经不住这一拍，扶手顿时断了，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你他妈的哪里高贵了，除了摊上一个好出身，你他妈的连大街上的一坨狗屎也不如，不对，就是大街上的狗屎，也他妈的比你香多了。”韩国彪大概是气极，顾不得这是公堂之上，连粗口也爆了出来。

　　平南王世子勃然大怒，也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道：“你一个小小的骠骑将军，也敢对本世子大呼小叫，还把本世子跟狗屎比，来人，把他绑了，剥皮去筋，本世子要拿这贱人的肉去喂狗。”

　　感情，他把这公堂当成自家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