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二葬·红鳞何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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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来到近前，只见那条幼龙浑身冒烟。随着它“噗通”一声钻入水底，潭水便发出一种被烧开了一般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并且徐徐升起大量的白烟，凭空为其增添了一分神秘。
月色皎皎，薄雾袅袅，火红色的身影在水天之间来回腾挪，若隐若现。
孙悟空看着那条龙，莫名有些亲近之意。
莫非，这条龙还修炼了什么魅惑之术？
孙悟空暗自思忖着，眉毛渐渐拢了起来，这条龙好大的本事！竟能动摇他的本心！如若它是敌人，定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本来他是不用走近便能开清一切的——火眼金睛岂是凡物？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再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此时，他又将灵力运到眼睛上，定睛一看，顿时心下一沉——
被那条龙吞下的，正是他们遍寻不到的月光宝盒！
月光宝盒确实是神器，它不仅能控制时间、空间，还蕴含了极多的灵气。
这本应是属于师父的！竟被这孽畜不知好歹地吃了去！！
也不知那畜生究竟吞了多久了，那月光宝盒几次三番想逃出它的胃囊，可是它却咬紧了牙关，不让它逃开，月光宝盒已经被胃液腐蚀得小了一圈！
孙悟空最敬最爱的便是师父，更何况这月光宝盒关系到他们三人能否回去，此刻见到这样关键的东西被吃了，哪里还记得之前那一点细微的亲近感？
几乎是立刻，孙悟空从耳中掏出了金箍棒，口中疾呼“变”，便见金箍棒迎风便长，一直长到和那条幼龙一般粗细长短，裹挟着罡风，呼啸着对着那条孽龙猛烈地袭去。
一时间潭水被掀起一阵滔天巨浪，像一块淡蓝色半透明的巨幕一般陡然竖起，挡住了李清照和周笑之担忧的目光。
这一阵巨浪几乎吸走了小潭中所有的水，巨幕立，潭水涸，露出水下的淤泥，岸边更是飞沙走石，林叶纷飞。
“吼——”幼龙腹中还有一个不受控制的月光宝盒乱拱乱窜，浑身发热发烫，本就痛极，行动之间本就迟缓了许多，一时躲不过那一击，生生受了那一棒，顿时怒吼一声，变得狂暴起来。
小龙虽然年幼，但本身是神龙，天赋极佳，这一吼之下震得李清照和周笑之脑袋发晕，灵台几乎失守。
孙悟空见状更是大怒，又后悔忘了给师父下一个保护结界，金箍棒夹着他的怒火，好似疾风骤雨一般，又快又密，打得那龙毫无还手之力。
幼龙不甘且怨愤，对于普通人来说显得巨大无比的头颅微微仰起，腹部剧烈地蠕动。
孙悟空见状哪里不知它是在蓄力？连忙举起金箍棒朝它的肚子用力挥去，想要以此来打断它。
幼龙受袭吃痛，巨大的双眼赤红，眼冒金星，强忍着痛楚，硬是喷出了一柱十来尺粗的水柱来。
不知是不是绝境中真的能够激发潜能，幼龙竟消化了月光宝盒，并瞬间触摸到了时间和空间的法则，只是领悟到了法则区区冰山一角，幼龙便受益良多，实力猛增，气势暴涨。
随着激射而出的水柱，时间仿佛微微停滞了一瞬，孙悟空、李清照和周笑之都被定住，动弹不得，唯有幼龙和它喷出的水柱，依旧沿着原先的轨迹运动不止。
孙悟空本可以避开这一击，然而却因这诡异的一瞬“静止”而被喷了个正着。
这水淋了他满头满脸——然而这才是开始。
他身上的水并不会往下滴，反而聚在一起，将他紧紧地包裹成一团，并且还有越裹越密，越缠越紧的趋势，既勒得他喘不过气，又捂得他胸闷气短。
他挣扎两下，居然没能挣脱。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缓缓过去，那水衣越缩越小，裹得他骨头“噼啪”直响。
由于他是被正面喷水，背后还未沾上这奇怪的水，这水活动的速度也并不快，还没来得及将他的后背也完全裹起来，留了一个小小的拳头般大的空隙。
孙悟空当机立断，变作一直蚊子，从这个小洞里钻出来，这才避过一劫。
孙悟空已经看见那孽畜已经完全吞噬了月光宝盒，怒火更甚。定海神针变得更大，既能攻击，又能当盾牌使用，挡住那奇怪的水。
水龙本就根基浅薄，方才只是偶尔爆发，此时后继无力，孙悟空又占据了上风。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钻入所有人的脑海：“悟空，且住手！”
孙悟空一怔，手上便慢了一些，小龙趁机陡然发难，猛一甩尾，孙悟空一时不察，反应慢了一瞬，手上一迟，虽说用金箍棒挡了一下，却仍然被扫出几丈之外。
孙悟空登时更怒，举起金箍棒便又要砸，一片巨大的阴影蓦地笼罩在他上空——一根金箍棒一般粗的“纤纤”玉指，摁在了金箍棒上边，一时竟让他动弹不得。
孙悟空仰头看去，观世音稳坐莲花台，遥遥居于高空，一手持玉净瓶，一手伸得老长，正稳稳地停在金箍棒上。
李清照顺着指尖，看到胳膊，再到天上，这才发现来人，连忙双手合十道：“参见观音大士。”
周笑之跟李清照第一次见到观音之时一般无二，傻愣愣地站着不动，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此时听见李清照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也跟着下拜，声音难掩激动：“参见观音大士。”
红鳞小龙不敢造次，化成人形，亦跟着俯身下拜：“见过观音大士。”
观音娘娘收回了手，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这种万人臣服，万人景仰的状态。
“敖思玄，你父亲无意间打破玉皇大帝所赐的琉璃盏，锒铛入狱，你挺身而出，自愿替父受过，我感动于你的一片孝心，才出手相帮。你可还记得？”
“小龙自然记得。”敖思玄微微低头，想起养父敖闰在母亲寝宫里那一怒，眼神黯然。
“那你可还记得我救你时，你答应我的条件？”
“小龙牢记在心。”
“那你为何出手伤人？……你可知，这位便是你要护送的取经人？”
小龙大吃一惊，顺着观音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修为颇低的弱小人类立在不远处，顿时有些不满。
“观音大士，我此前并不知晓，况且，这群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打扰了我休息不说，这位……”他看了看孙悟空，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顿了顿又接着道，“前辈，还不问青红皂白便出手打伤了我。”
孙悟空冷笑：“哼，真是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先偷了我们的宝贝，还炼化了它！好一个不知羞的浑人！”
孙悟空见李清照和周笑之还茫然地看着他，低声解释道：“咱们之前得到的月光宝盒，便是被他偷了去！”
声音虽小，可观世音修为远胜几人，轻而易举地便听到了“月光宝盒”，顿时眉目一寒，向敖思玄冷冷地瞥去。
月光宝盒那样的神物，竟被这样一个小杂种给吞了！
简直是暴殄天物！！
敖思玄背上一冷，头皮一麻，还以为是孙悟空，登时既愤怒又委屈，不满地叫起来：“我没偷！！是它自己漂到我嘴边的！”
“好了好了，”观世音端庄高洁，清丽无比的面容微沉，双眉轻颦，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便只是个误会罢了。敖思玄，你到底还是夺人所好，有错在先，便罚你拔去龙鳞，割去龙角，取经路上只能驮人载物，做牛做马。”
话音刚落，观音便朝着敖思玄伸手一指。只见敖思玄咻然被打回原形，原先如火色琉璃一般的龙鳞无风自燃，鳞与鳞之间的缝隙缓缓流出朱红的龙血，那眩目的鲜艳在龙身上绘成一副繁复而美丽的花纹，深深地刺痛了站在一旁的每一个人的眼睛。
“啊……”敖思玄没想到她说拔就拔，伏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硕大的龙眼中流出滚烫的泪水。
须臾之间观音大士便将龙鳞烤软了，面带微笑地抬手便毫不留情地一片一片将龙鳞拔了下来，装进玉净瓶里。
这龙鳞坚硬无比、刀枪不入，可是上好的护甲材料！
不知道情况的人见到她愉悦而轻快的微笑，指不定还以为看见了哪家单纯的采莲女，欢笑着喜获丰收！
不一会儿，观音便将敖思玄全身的龙鳞拔了个干净。好好的一条红鳞龙变成了一条小白龙。
敖思玄纯白的身体上还有血液源源不断地汨汨地流出，带着一幅纯洁又诡秘的，仿佛献祭一般的被摧毁蹂躏的圣洁的美感。
观音大士没空欣赏这幅精美的画卷，剥完了龙鳞又迫不及待地拔龙角。
她依然高踞云端，莲花宝座溢出丝丝沁人心脾的温柔的佛光，只有一只手远远地、长长地伸着……
拔、拽、拗、撇、揪、折……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弄不下来，又伸出另一只手左右开弓——终于得到了龙角。
敖思玄已经痛晕了过去。
周笑之早已被李清照挡在身后，不让他看到这些，然而敖思玄昏迷之前哀哀地低嚎却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周笑之的耳朵。
李清照垂下眼帘，看不清表情。她现在法力低微，什么都做不了。
孙悟空头痛欲裂，眼前白光乍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敖思玄浑身无意识地抽搐着，孙悟空捂着脑袋剧烈地颤抖着。
他痛，他也痛。
他哭，他也苦。
为什么，他好像曾经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为什么，他似乎能感受到那条龙的感受？
为什么，他仿佛忘记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
观音心满意足地收起龙角——这可是大补之物！
她毫不在意地睨了一眼脚下的孙悟空，对自己十分自信。
他想不起来的！
即便想起来又怎样？
她能废了他一次，就能废他第二次！
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玉净瓶里的柳枝随着她微微抖动：“玄奘，从此以后你无须担心。你想那凡马，怎历得这万水千山？怎到得了那灵山佛地？须是得这个龙马，方才去得。”
李清照双手合十，一鞠到底：“多谢菩萨！”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二葬·红鳞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