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欣主义》祀行澈

5、相亲

　　周五下午，舒欣请了半天假回到家，刘芸为女儿挑好了一件紫色的小礼服，坐在女儿身边看女儿化妆。
　　“妈，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刘芸无奈地笑着。
　　“对方是谁？”
　　“是我一个小姐妹的儿子，你小时候见过的，飓风公司的周总。”
　　舒欣对经济并不太关心，但却也听过飓风公司的大名，只是从来没特别关注过它，这个周总听起来像是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她印象中自己家并没有来头这么大的朋友，她更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心里想着如果不是老头子或者丑得不能见人的老总也犯不着出一大笔钱来换一个老婆。
　　“准备好了就出发吧，别让人家等。”舒金鹏在门外催促。
　　刘芸为女儿披上毛皮披肩，镜子里的女儿精心打扮之后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这么好的女孩儿，本来可以选择一个自己爱的人结婚，而不是像这样到处给人送上门审阅，如果别人不要，难道还要打包退货不成。
　　舒家一家三口早早就在酒店包厢里等候，林薇英提前十分钟进来了，一身昂贵的皮草，手提包上显眼的LV标志，满身的珠宝首饰晃得人眼花。
　　“哎哟刘芸，好久不见啊，怎么想到请我们母子俩吃饭。”眼波一转又看到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的舒欣，笑道，“几年不见，小欣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年轻就是好啊。”
　　“伯母您好。”舒欣恭敬地颔首致意。
　　“哎好，你们都坐下吧，政衍路上有事可能会耽搁一会儿，我们先吃，别等他了。”
　　舒金鹏和刘芸互相看了一眼，舒金鹏见林薇英已入座，不知道周政衍是不是会来，也不好让人家客人一块等，便让服务员先上菜。
　　舒欣在听到周政衍的名字的时候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坐下夹了一筷子菜的时候才想起来如意的男朋友似乎就叫这个名字，周政衍的飓风集团很支持教育事业，赞助过母校的许多大型活动和校园建设，原本只是觉得耳熟，现在一联想起来，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一想到这里，她嘴里的东西就更咽不下去了。
　　想不到两次主动送上门，对方都已经名草有主，而主人还是自己的室友，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这么一来，父母和伯母这边一门心思地替他找一个莫名其妙的新娘恐怕会更让他反感吧，原来或许会看在伯母和母亲是旧识的份上帮个忙，但要是父亲一提起，这最后的希望恐怕就要破灭了。
　　“爸。”舒欣扯了扯父亲的袖子。
　　“怎么了？”看到一向镇定的女儿脸上露出了焦虑的神色，舒金鹏拍了拍舒欣的手，“别紧张。”
　　“我不是紧张，爸爸，我们去外面，我有话跟你说。”舒欣轻声道。
　　舒金鹏看到女儿的神色不像是玩笑，于是点了点头，一边仍若无其事地跟周母聊着。
　　舒欣正想借故上洗手间先到包厢外面，刚一起身，包厢的门被服务员推开了，缓缓开启的门后周政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政衍来了。”林薇英和刘芸同时热情地招呼。
　　周政衍穿着一身西装，白衬衫上无一丝皱痕，配上藏青的格纹领带，右手挽着西装外套，像是刚从公司赶来的样子。
　　舒欣正好站起，两个人四目相对，周政衍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转向舒金鹏，礼貌地致意：“不好意思，让舒先生久等了。”
　　“哪里哪里，快坐下。早知你这么快就能来，我们就应该等你来了再开饭。”舒金鹏站起身，朝周政衍指了指舒欣身边的位置。
　　舒欣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可惜周政衍并没有听到，把外套交给服务员挂上之后便在舒欣身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周政衍叫舒金鹏“舒先生”而不是“舒伯伯”，像是在提示舒家两家并无深厚的交情，而他和舒金鹏的地位是平等的。周政衍的态度也并不过分热情，只是带着礼貌的淡笑。舒欣突然觉得这个人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的笑容并不发自内心，他已经完全是跟父亲一样成熟而稳重的大人了，甚至每一个笑容里可能就会有令人心惊胆战的计谋。对着周政衍的目光，她有一种身为晚辈的惶恐。
　　“政衍，你跟小欣以前还见过呢，记不记得？”林薇英率先打破周政衍进来之后持续的低压气氛。
　　舒欣只好低着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周政衍这种大忙人怎么可能记得呢。但又怕周政衍真的说不记得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恍惚间竟然不知道周政衍答了什么。
　　“政衍啊，你现在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我看舒欣这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周政衍跟父亲的关系虽然不好，林薇英的话还是愿意听的。
　　舒欣尴尬地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如意一定跟周政衍提起过她，否则他怎么会想到周末请她们一起出去野营，看到她现在为了父亲的公司挖好朋友的墙角，周政衍会怎么看她，怎么看她父亲，还肯不肯帮忙让公司渡过难关？
　　“我们家小欣对政衍也是仰慕已久，听说——”刘芸刚想应和，舒欣突然站起来，起身的动静很大，众人的目光都惊讶地落在她身上。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舒欣尴尬地笑了笑，她需要逃跑，她得告诉父亲周政衍已经有女朋友，这个女朋友是自己的好朋友。
　　走出去之前朝父亲使了个颜色，敏锐的父亲应该知道情况，会找借口跟着她出来。
　　站在盥洗池前，舒欣看着自己惊慌失措的脸，强自深呼吸命令自己镇定。
　　脚步声传来，她松了口气，却在镜子里看到了周政衍的脸。
　　“周先生？”她转过身打招呼。
　　以为周政衍也是来上洗手间的，见周政衍并不走开，只是靠着洗手台看着自己，她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了。
　　“抱歉，周先生。”舒欣抢先道，不管他说什么，先道歉只好还能留个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道歉，舒欣。”周政衍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不紧不慢地点上。
　　舒欣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别人抽烟，她讨厌烟味，但是她没有资格对这个人说些什么，当自己的名字被这个人念出来的时候，她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惧感。男人很高大，穿着高跟鞋的自己仍然只到他的下巴。
　　“不喜欢我抽烟？”周政衍注意到舒欣微微皱起的眉头。
　　“没有。”舒欣低头。
　　“五年前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周政衍的脸在烟雾后面变得模糊。
　　舒欣惊愕地抬头，他真的还记得吗？
　　“你不记得了，可惜，你那句话可让我记了五年，想忘都忘不掉。”
　　“什么话？”舒欣搜寻着记忆，实在是没有一丝印象。
　　“既然不记得就算了。”周政衍没有再说话，沉默地抽着烟，舒欣有一种错觉，刚才的周政衍是虚幻的，现在在自己面前抽着烟的周政衍才显得真实，可是她看不懂。
　　“我道歉，是因为我父母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女朋友，还希望……”舒欣说道一半却说不下去了，该怎么说，怎么说都显得她太不堪。
　　“希望你嫁给我？”
　　舒欣被周政衍的直接吓了一跳，不知道如何接口，深吸了口气才说：“父亲的公司遇到了一些困难。如果你有能力帮忙，我恳请你帮帮我们，如果你也爱莫能助，你放心，我会跟我父母说，不会让你为难。”
　　“为难什么？”
　　舒欣被一噎，不明白周政衍为什么这么问，更不知道如何回答，看着周政衍抽完了一支烟，把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周先生。”舒欣叫住转身离开的周政衍，她不知道周政衍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叫住他要说什么，只知道他们的谈话还不明不白的，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叫我政衍。”男人头也不回。
　　看着周政衍和舒欣两人相继回席，双方家长心照不宣地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
　　“政衍，等下我们还有活动，你送小欣回家吧？”林薇英笑道。
　　“嗯。”周政衍应道。
　　“那就麻烦政衍了。”刘芸也笑道。
　　“我看有些事啊越快定下来越好，我还等着早日抱孙子呢。”林薇英一直看着周政衍。
　　舒欣也观察着他的反应，长辈的话讲得这么直白，他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几句，好像完全事不关己似的。
　　晚餐过后，林薇英挽着刘芸说要去打几圈麻将，让舒金鹏送去，理所当然地把舒欣交给周政衍。
　　刘芸走前替女儿整了整衣服，在女儿耳边轻声说了句“你爸爸就靠你了”，舒欣心里有准备，却还是背脊一僵。
　　“走吧，送你回去。”送走了长辈，周政衍拿起西装外套，走出酒店，服务员已经把他的车开到门口，将车钥匙交到主人手里。
　　“我不坐你的车，你先走吧。”舒欣抬头看着他，表情有一丝倔强，尽管知道这个男人必须讨好，但是心里也无法说服自己他会平白无故地帮助交情并不深的舒家，商人都是利益至上的。
　　男人笑了：“你要这么走回去？来控诉我没有绅士风度？”

作者有话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