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欣主义》祀行澈

30、骗局一场

　　当天中午，飓风收购舒然企业的消息在媒体的大肆宣扬下迅速传遍大江南北，无论哪个电台的午间新闻都争相报道，无论切换到哪个台都躲不开这个消息，而此前某著名女性杂志对周政衍进行私人访问时，据说周政衍当时默认了即将迎娶舒氏企业千金的传闻，引得一众女粉丝惋惜不已，为男神这么早就名草有主十分不满。而今天中午更有记者爆料偷拍到周政衍和一个女人状似亲密从公寓中一同走出来的画面，而那个女人显然并非舒家千金，而是在音乐界刚刚展露头角却接连摘获数项业内重量级奖项的小提琴乐手，据悉周总不止为其购置豪宅，还正在筹划着不遗余力为佳人出资在国内各地举办一系列个人演奏会。
　　舒欣看着娱乐新闻里穿着红蓝拼色块服装像个小丑似的主持人那张不断张合的嘴，默然盯着电视画面中一张从十几米外的远处偷拍的并不清晰的照片，女人一身藏青色的风衣，超短裙下黑丝包裹的长腿修长笔直，黑色长发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旁人或许看不清楚，但她一眼便认得那是如意。
　　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也许是脑袋无法迅速地接受这一讯息，还有着看八点档肥皂剧的错觉，有一瞬间她的意识是迷糊的，她不明白电视里在说什么，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好像这个世界都静止了，而她还沉睡在一个噩梦里。
　　妈妈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
　　她才突然惊觉自己似乎待在一个不该在的地方。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拿出行李箱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里扔，扔了一会儿，发现再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了，而自己拿着杯子的双手颤抖得厉害，浴室的梳妆镜中映出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陌生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厌恶地把杯子扔进垃圾桶，她听见自己的心被狠狠丢弃践踏的声音，那是他们一起买的第一对情侣杯，图案合在一起是一对嘟起嘴亲亲的q版人物，傻得可爱。
　　她是想过要和他过一辈子的。
　　也许不仅如此，她喜欢他沉默的关心，她喜欢两个人牵着手走在一起，他从没说过要为自己戒烟，但是在一起之后就始终没见他碰过烟，家里也不再有烟盒，她喜欢两个人一起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她负责捣乱，他负责收场。他记得所有特殊的日子，他打点好所有应有的礼数，她以为他变得比以前快乐比以前会笑是因为自己并且为此沾沾自喜。
　　原来却不是。
　　原来对他而言，获得她一个人的价值，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将公寓钥匙从扣环上取下，放在两个人一起吃过几顿饭的八仙桌上，心里庆幸还好时间也不算太长，现在退出彼此的生活也还来得及。
　　行李箱的滚轮划过地面，一路蔓延着离去的声音，只是这过程称不上离别，因为不需要告别。
　　可是胸口还是疼。
　　舒欣就这么相知缩进壳里的乌龟似的躲回了娘家，从出租车后备箱拿出粉绿色的行李箱，望着自家的镂空铜雕花铁门，从栅栏里攀出了几支紫蓝色的牵牛花，才感觉到一丝家的味道，打开门是母亲温柔的拥抱，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满溢出来，眼眶才敢在这时候湿润一下。
　　舒金鹏这几日为工作的事忙碌不堪，听母亲说已经几天都没有回过家了，现在大概还在公司收拾烂摊子。
　　刘芸看着女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不忍，开解道：“公司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最近事情不断，你爸置身其中又左右为难很难定夺，其实你想想，被政衍他们公司合并未必不是坏事，你呀，实在不该什么都不问就跑出来，更何况以后你爸和公司的员工都是在政衍手下工作，你总不能让你爸爸难做。”
　　舒欣蜷缩在沙发上，抱着个毛绒绒的粉红色的方块形抱枕，像是赌气地说：“妈，我不想回去，你们难道都不觉得委屈，之前还不过是个外人，你们把他供得像个活菩萨似得，好像他是给我们多大恩惠的人，现在连公司都整个被他收入旗下了，他不是很能耐吗，怎么救不了舒然，无非是不想救罢了。”
　　刘芸心中也苦，却没有女儿那么愤怒，舒然这棵树是她和舒金鹏年轻的时候一手栽种的，长到现在因为经营结构不合理已经体现出诸多弊端，这样的结局虽然难以接受，但多少也做过心理准备，所以此刻虽然心情也不佳，却还有余力去安慰女儿。
　　舒欣气他不吭一声就拿走了他们家的一切，但或者更气他明明跟如意在一起好好的还要来逼迫自己，而招惹了自己之后却还跟如意不清不楚，刘芸本来并不知道周政衍在外面的事情，听舒欣满腹委屈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说了才知道还有这一出。
　　“说什么公司的事情，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你又什么都不会，等我们老了公司还不是要交给政衍打理，我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你是气他外面有人，是不是？”刘芸原本心里担心女儿想不开，毕竟是她当初硬要撮合这段缘分，这时候反倒有了丝笑容，“你其实喜欢他了对不对？”
　　舒欣一时咬了舌头，想要矢口否认，竟然回不出话来。
　　刘芸接着说：“他这样的男人，说实话，没几个姑娘会不喜欢的，你要是不要，送上门的多得是，你要是喜欢了，也得有点度量，有些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不就天下太平了。”
　　舒欣懂母亲的意思，就像你意外地获得了一座金山，总要舍得分一些金沙子给其他觊觎的人。
　　可是难道爱情也非得是这样委曲求全的吗？
　　在家里赖到晚上，周政衍依然没有一个电话，好几次以为自己手机没信号了，反复地确认，飞行模式开启关闭，关机重启，却还是一个都没有，说不在意是假的，甚至在母亲吃过晚饭之后赶自己回去的时候差一点就心软答应了，可是看着只有几条垃圾短信的手机，心里还是一点一点地变冷了。
　　一个电话把她从家里叫出来的，是魏如意，她喝醉了，声音忽高忽低像在唱歌似的说：“舒欣，来跟我喝一杯，今天是个好日子。”
　　舒欣皱了皱眉，说：“如意，你怎么了，我今天实在没有心情，抱歉不能陪你。”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陪你喝！你在哪里，我来陪你，我们不醉不归！”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震耳的噪音，像是什么重物被推翻了。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舒欣有些担忧。
　　“没事，没事，就是摔了一跤，胳膊，唔，胳膊有点疼……”那头变成了如意的喃喃自语，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偶尔夹杂几声因为疼痛的抽气声。
　　舒欣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问出了地址，还是决定去找如意，免得她真的摔出什么事。
　　到了如意报出的公寓楼下，她觉得公寓周围的场景似乎有些眼熟，只是天色阴暗没有多想，等上了楼，发现门也是开着的，她叹了口气，这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
　　进了门，就能望见客厅，魏如意坐在地上，上半身靠在沙发的边缘，仰着头，乌黑的长发在沙发上铺展开唯美而柔顺的一大片，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抱着她，两个人在亲密地拥吻。
　　自己的脚步打扰了正激烈地互动着的两个人，男人回过头。
　　舒欣一瞬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逆流，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和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一刻，甚至想转身就走，找一个地方把所有的令人不爽的情绪都吐出去。

作者有话说

　　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