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欣主义》祀行澈

13、承诺

　　舒欣没有找到周政衍，不知道回去如何面对心急火燎的父母，只好在大街上随处逛，等到晚上去他家守着等他回来，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周政衍了，两个毫无交集的人，能对彼此有多深的了解呢。
　　经过一家小小的咖啡吧，叫写意，门面不大，装饰却很独特，每一件都是手工作品，舒欣在里面点了一杯香草拿铁，舒缓的蓝调音乐在耳边回旋，正适合思考下一步该去哪里。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是思萌打来的。
　　“喂？思萌？”
　　“舒欣，下午有没有空？”
　　“有什么事吗？”舒欣喝了一口咖啡，还是不太喜欢这种苦涩的饮料，尽管是已经是足够甜度的香草拿铁，还是有一股无法掩盖的苦味，她是个吃不得半分苦的人，孟涵每次都借着这个由头一语双关地嘲笑她，她不服气，她自认一向是不骄纵的，却没想到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也会如此软弱，需要寻求保护。
　　“陪我去挑婚纱吧。”思萌兴奋地说，之前那个脆弱地朝自己哭着的那人仿佛是另一个人。
　　“你们，要结婚了？”舒欣很吃惊。
　　“是啊，你也觉得太快了对不对，孟妈妈非要说这个周末是个好日子，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挑不出个吉日来，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在星期天了。孟涵的奶奶身体不太好，急着想看孙子结婚，订婚典礼也不办了，直接办结婚典礼，到时候你会来的吧？”
　　“嗯。”舒欣应道，却不知道在出神想着什么，“怎么不让如意陪你去挑呢？”
　　“别提了，这小妮子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飞去北京听音乐会了，姐妹的终身大事她都不顾了，真不够义气，回来好好训她一顿才是。”思萌气道。
　　“这么潇洒，不像她的作风啊。”如意一向俭省，平时连吃饭都不肯多花钱，更不要说去另一个城市听音乐会这么奢侈的事情了。
　　“我说也是，肯定是去约会的吧，周政衍那么有钱，别说是北京了，就是维也纳也二话不说就包机去啊，如意之前还这么拼，早傍上个大款就不必这么辛苦了。”思萌滔滔不绝地说着，浑然不觉自己跟孟涵才世人眼中也是她依仗孟家，虽然孟家财力比不上周政衍，但是毕竟是老商贾了，人脉地位还是在的。
　　说者无心，却提醒了舒欣，会不会周政衍跟如意在一起，可是之前打电话给如意她也说找不到周政衍，应该不太可能，就没有细想。
　　“思萌，我下午可能有点事。”舒欣斟酌着理由，出于私心并不想面对这个小女人的幸福。
　　“不要拒绝我，舒欣，我不想一个人去试婚纱。”思萌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
　　舒欣无话了，只好由着思萌安排。
　　到达思萌所在的婚纱店，竟然真的只有思萌一个人在等着自己。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舒欣很困惑，婚礼仓促也就算了，孟家对媳妇儿也这么不重视吗。
　　“我爸妈在老家，过来挺麻烦的，打算婚礼的时候再把他们接过来，孟爸爸和孟妈妈公司很忙，不好意思劳驾他们，就只有你来陪我挑婚纱了。”舒欣从思萌的笑容里看出一丝苦涩。
　　“这算什么，那孟涵呢？”孟涵不是个不体贴的，她想他总不会毫无理由地把即将成婚的妻子就这么晾着。
　　“他也有要事要忙，还好啦，有你在就好了，我比较相信你的眼光，我进去换衣服啦。”思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将挑好的几件婚纱带进了试衣间。
　　舒欣替思萌委屈，跟孟涵相比思萌只能算是一般家庭出生，孟涵的父母虽然开明，但多少有些唯我独尊的武断，会在某些方面不经意间给她带来压力，就像这么仓促的婚姻，就没有给女方多少商榷的余地。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周政衍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试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找到一件合心意的婚纱，舒欣觉得这白色的裙子实在刺眼，就在几天前，她也穿上过这样一身白衣，而一个男人坐在自己面前专注地看着自己，那个男人会对着自己笑，他笑起来确实很好看，像是笑容把一脸的严肃的棱角都软化了，但是对着镜头就死活笑不出来。
　　为什么会想到他，舒欣有些愤愤，一定是店里满眼的婚纱勾起了对近事的回忆罢了。
　　“舒欣。”穿着婚纱的思萌握紧她的手。
　　还没有说一个字，舒欣却已经知道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她想遏制她开口，却做不到。
　　“舒欣，你会做我的伴娘吗？”
　　舒欣看着思萌期待的眼神，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却也难以答应。
　　“舒欣，你愿意做我的伴娘吗？你和如意，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我最重要的仪式上，能有你们俩的陪伴。”思萌真诚地说。
　　对于舒欣来说，这个抉择太艰难，可是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孟涵，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看着你像小时候约定的那样穿上新郎礼服手捧鲜花，却是献给我身边为你穿上白纱的姑娘，而我却还要为你们递上戒指。几天前才试过结婚礼服，今天她又在另一个地方试了伴娘服，生活真是充满了惊奇。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欧思萌一定是他们三姐妹里最先嫁为人妻的女人，就要成为先领结婚证后领毕业证的人生赢家。
　　舒欣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像是堵住了半生的回忆，咳之不出咽之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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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思萌告别之后，已经是傍晚，舒欣打了周政衍的电话，这次不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只是响了两下就被按掉了，原本还留着一丝希望，现在跟笃定周政衍是想让自己识趣了。
　　没有别的办法可想，舒欣打的去周政衍的公寓，只能去那儿碰碰运气。
　　从出租车上下来，装作镇定地穿过小区大门走了进去，却被公寓楼下的密码锁拦在门外，这里来去的人又少，舒欣想跟着别人进去却一直等不到人来。
　　门口的保安从她进门的时候就开始留意她，只是因为她看起来衣着还算体面所以没有拦着她，现在看她在楼下徘徊许久表情越来越怀疑。
　　这里的住客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从商界名流到影视明星，还有有钱人包养的情人之类，身份特殊，事情也多，在这里做保安不仅要防贼，还要防着八卦杂志的记者，私家侦探，还有这种看起来单纯但为了引起有钱人的注意不知道会作出什么偏激举动的小姑娘。刚上任的保安小王充满了危机意识，脑补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姑娘等下到底会掏出相机、砍刀还是汽油，此刻他已经十二分戒备，就等着立下上任以来的第一功，拿了奖金好给老婆买件新大衣。他已经看到奖金在朝他招手了。
　　“不好意思，我找这幢楼20层的住户，你能给我开一下门吗？”小王还在神游太虚中，突然看见一个美女站在自己面前温柔地朝自己说话，顿时看得眼都直了。
　　“保安大哥？”
　　“噢噢噢，什么事？”她叫他大哥呢，小王在心里乐得屁颠屁颠的，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不就是刚刚徘徊在楼下的可疑女子吗？
　　“麻烦您给我开一下门。”舒欣耐心地重复道。
　　“不行的，这不合规矩，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认识他。”哎呀竟然还是顶层的住户，这要是被偷了什么东西他倾家荡产也不够赔的，虽然是美女但是也绝不能通融，他是有原则的保安。
　　“我想问问他回来了吗？如果还没有那能不能让我在这里等他？”舒欣退而求其次。
　　“那也不行的，现在的社会都提倡保护人的隐私，我又不知道你的身份，随便把你留在这里是对住户的不负责任。”小王责任感满满地说，艾玛自己真是太帅了，美色当前还能保持原则。
　　舒欣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跟隐私有什么关系，但这个号称有原则的保安看来是不会放自己进去了。
　　突然之间才发现，想要见到周政衍是件这么难的事，她以前并不觉得他们之间差多少，自己之前也算个千金小姐，虽然父亲从不让她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现在才知道，在外人眼里，他是站在巅峰的人物，而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
　　即便是想见一面，都成了难事。
　　不让她进去，她就在外面站着等。
　　两个小时后，小王不忍心了：“姑娘你还是进来坐着等吧。”
　　“谢谢大哥啊。”舒欣站得脚酸。
　　“你找的那个人是谁啊？你喜欢他？”小王试探地问道，这姑娘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可惜他已经娶了老婆了。
　　“不喜欢。”舒欣恨恨地说道。
　　“啊，那为什么还等他那么久，换了我我早感动了，你给他打个电话呗。”
　　“他不接。”
　　“哎，原来是小两口吵架啊，这男的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女孩子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这种男人要不得啊，姑娘你还是趁早回头是岸吧。”小王保安开始念起了经，一会儿说有钱男人都一个样，花心，自以为是，一会儿又说姑娘你条件这么好，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好男人多得是云云。
　　舒欣被她逗得一乐一乐的。
　　她不笑还好，一笑起来保安小王整个人都羞涩了，最后也顾不上原则了，就答应把舒欣放进楼里去了。
　　舒欣本来跟小王聊着，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此刻就自己一个人在周政衍的门口了，四周寂静得可怕，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她在门口的楼梯上坐了下来，看了看手机时间，晚上八点，她决定给周政衍再打个电话，拒绝或者羞辱，也比在这儿干等强。
　　原本并不抱期望，电话却在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周政衍，你在哪里？”舒欣强自镇定，不让自己的声音显示出丝毫颤抖。
　　“舒欣？”这是舒欣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周政衍有些错愕。
　　“我在你公寓门口，有些事情想找你帮忙。”舒欣有些委屈，“你今晚会回来吗？”
　　“出什么事了？”周政衍问道，舒欣会主动来找他，他也知道不可能是因为想他了。
　　“出什么事，你明知故问，我才不相信你是因为喜欢才逼我跟你结婚，你是觉得我曾经让你丢了面子所以用这种方法来让我承认你的能力吗？好吧我承认，周政衍，你无所不能，没有人能跟你比，你满意了吗？”舒欣没想到自己会发脾气，她一向是个沉静自若的人，可是现在尾音都有些颤抖。
　　“为什么不相信我只是喜欢你？”周政衍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平静，即便是说着情话也好似没有一点情绪，听起来那么不真实，他说，“舒欣，我是真心想娶你。”
　　舒欣明明压根不相信他的告白，却还是被他的话震到。
　　“我今天回不去，你在那里等着别走开，我让秘书来送你回家，你放心，有什么问题我都会解决。”
　　“你说的。”舒欣咬了咬牙，语气弱了下来，她本来就没有跟周政衍叫板的资格。
　　“我说的。”周政衍低沉的声音像一剂定心丸，此刻什么都比不上他一句承诺更能让人安心。　　

作者有话说

　　粗。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