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分》叶不语

4、找茬，找茬，找茬

　　“噗……小朋友……”正在看戏的许诺差点笑出了声，为什么他会觉得大神不是在对戏，而是在挑衅呢？

　　这一定是他的理解方式不正确，许诺想。

　　导演似乎仍旧没缓过劲来，忙鼓励着林昊威道：“小林啊，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多跟着前辈学习，准没错！”

　　林昊威漠然地点点头，一闪而过的错愕渐渐从脸上退却，很快就恢复了往日里的张扬。他搞不懂程依天的用心，不过直觉告诉他，程依天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提携新人的善男信女。

　　心里不禁冷笑连连，就算程依天对他抱有恶意又能怎样，他不过就是这部戏的男主角而已，就算在圈里声名在外，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戏子。

　　林昊威眼底的鄙夷巧妙地融入到了冷傲的目光中，快的让人难以捕捉。

　　他快，程依天更快，从林昊威出现的那一刻，程依天就注意到了这个嚣张的少年，他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自己的目光。林昊威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挑衅与不屑一顾，连鲜少将情绪写在脸上的程依天都觉得极其不舒服，他忍不住想要试一试，这个少年究竟有多少嚣张的资本。

　　“这清风揽月楼号称江南第一名楼，菜色也不过如此！”林昊威很快就进入到了状态之中，他在一旁的圆桌前坐好，微微侧过身子，做了个摔筷子的姿势，念着台词的语气，充满着轻蔑与不满，倒是与剧中的苏蓉很是吻合。

　　轻轻摇晃着右手的手腕，程依天的掌心内空无一物，但是他的动作做得十分到位，甚至传递给人一种错觉，让人误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只见他缓缓抬起左手，摊开纹路清晰的掌心，做了一个用扇面击打掌心的动作，这才悠然地放下双臂，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显得拖沓和做作，让人很难觉得他是在刻意而为之。

　　他气定神闲地迈着步子，缓缓在舞台上走了几步，目光似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视线不经意地移动着，最后定格在一脸不满的林昊威身上。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清风揽月楼号称江南第一名楼，并非以菜品见长，登高赋山河，揽清风明月，这才是此间真谛。”程依天讲话的语气不疾不徐，目光更是恬淡的好似一副悠然的山水画，但字字句句，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愣是带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决绝。

　　“不过是寻常的烟波之景，有什么稀罕的？”林昊威用力一垂桌子，猛地站起身来，他本就生的眉眼轻扬，星眸冷冽，如今展现怒容，倒是颇有几分苏蓉嚣张恣意、风流不羁的架势。

　　“不稀罕，你又为何而来？”程依天此时，恰好走到林昊威面前，他的后背正冲着导演，以至于很多人都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只能通过他的声音来判断他的情绪。

　　依旧是温润的声音，却夹杂着不容置喙的肯定，带着淡淡的挑衅与玩味，让人捉摸不透言辞间的深意。

　　与程依天面对面的林昊威，险些跟不上节奏了，按照剧本上的要求，程依天此时应该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

　　然而，程依天现在却瞥着不远处，冲着助理顽皮地眨了眨眼。

　　林昊威一怔，嘴角微微抽搐，觉得程依天是在无视自己，他险些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指着程依天，隐忍，爆发，他挣扎着自己的情绪，却最终想起来自己是苏蓉，苏蓉不会表现得那么明目张胆，那么失了方寸，于是转怒为笑，眉目间怨毒与嘲讽覆盖，凛声道，“你……”

　　画面定格在这一秒，林昊威火药味十足，程依天抬头望着头顶的灯。

　　对戏结束，程依天淡然地转过身，走到导演旁边坐下，脸上的笑容优雅从容。

　　林昊威这才如释重负地走下舞台，心里不禁有些后怕，刚刚程依天转身时的目光暧昧不明，明明是一双好看的眼睛，林昊威却觉得里面泛着深不见底的寒光，让人没来由的心凉。转过身，程依天却可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以至于林昊威都快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不该轻视程依天，也许，他不是一个简单的戏子，他是一个善于伪装情绪的精明的戏子。

　　起码，目前的他，根本就做不到一边演戏，一边出戏，还不被人看出来丝毫破绽。

　　林浩威走过许诺身边，刻意高高扬起下巴，半眯的眼眸中写满了不屑一顾的嘲讽。

　　即使被程依天牵着情绪走，林昊威也没有被动到哪里去，反而尽职尽责地完成了自己的戏份。不管怎么说，他觉得自己的表演绝对能压倒其他的竞争者。

　　终于轮到许诺上台了，许诺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赶脚，视死如归地看着姜哲，“我去了。”

　　姜哲点点头，心想，去就去吧，又不是回不来了，干嘛表现的这么悲壮！

　　如姜哲料想的那般，许诺的表现只能算是中上，没有林昊威那般咄咄逼人的气势，只能说算是差强人意。

　　看着导演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姜哲隐隐知道了结果。

　　“可以了，你先回去吧，结果出来了我会让助理联系你的经纪人。”导演说着他今天讲过了无数遍的台词。

　　“谢谢导演。”许诺点点头，表现的很有礼貌。

　　然后，慢慢地走下舞台，向着导演走去。

　　导演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只见这个小新人忽然走到了他面前，从口袋里一丝不苟地掏出了一个蓝色的小本子，殷勤地递到了程依天面前，原本天真烂漫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有些狗腿。

　　“大神，可以给我签个名吗？”许诺热切地看着程依天，这还是他第一次与程依天近距离接触诶，想想都觉得激动。

　　程依天的皮肤很好，看起来光滑细腻，丝毫不比那些保养得当的女明星差，许诺看着程依天近在咫尺的俊颜，差点催生出了少女心，大神，怎么看怎么帅啊！

　　程依天潇洒地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觉得许诺比林昊威顺眼多了，如果林昊威是一只好斗的公鸡，那么许诺算得上一只乖巧的兔子。

　　“大神，我是你的超级粉丝，你演的每一部戏我都有认真看过。”许诺开始表达着自己对于程依天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端的是汹涌澎湃、波涛汹涌。

　　许诺笑呵呵地捧着手中的签名本，好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

　　一旁的导演有些看不下去了，身为一个前来试镜的新人，许诺现在的表现有明显的拍马屁嫌疑，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导演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眼前这股还没来得及吹起来的歪风邪气，于是插嘴道：“哎呦，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是看着他的戏长大的呢！”

　　一旁的程依天挑了挑眉，眉宇间展现出淡淡的不悦。他自诩是实力派，不是靠脸吃饭的那种，但若是真的被人说成看着自己的戏长大的，面子上多少会有些挂不住，毕竟，他还没有老到那种程度。

　　听了导演的话，他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许诺，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许诺哪里知道导演心中那些花花肠子，以为他不过是与自己答话，于是不假思索道：“怎么可能，我小时候哪里有机会看大神的戏！”

　　导演觉得自己快化身搬弄是非的奸佞小人了，唯恐天下不乱道：“因为他不够老？”

　　“因为我妈不让我看电视。”

　　导演肉嘟嘟的脸明显更加肉嘟嘟了，因为吃瘪的缘故，他原本是想做出来一个纠结的表情，没想到纠结起来困难系数那么高，他的肉先纠到一起了。

　　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发怒，因为长着一张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笑的脸。

　　程依天与许诺的目光纷纷被导演有些滑稽的表情吸引，一个忍着笑，一个觉得莫名其妙。

　　许诺见导演的模样有些奇怪，不由得向他投去一抹关切的神色，问道：“导演，你不舒服吗？”

　　刚刚大学毕业的许诺，无论是混迹职场还是娱乐圈，都是地地道道的小菜鸟一只。但是在大学的染缸里浸泡了这么多年，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许诺都明白。俗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使不能如愿加盟《三世书》剧组，也要充分发扬人道主义精神，毕竟娱乐圈就那么大的地方，很多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哪一天又要一起共事了。

　　程依天倒是没什么反应，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导演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刚才是真的生气，不是装的，为什么没有人看出来呢，这不科学啊！

　　“没有。”在你开口之前我一切都好，导演无声地腹诽着，希望许诺能够识趣一点，快快滚蛋走人。

　　“那就好，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走了。”许诺如释重负道，刚刚他还杞人忧天地估算了一番，用自己弱小的身板，将规模庞大的导演弄到医院，可行性有多高。

　　导演望着许诺一点点模糊的背影，这才恍惚地寻思过味儿来。

　　奇怪，许诺能不能安心地离去，关他什么事？

　　“这个新人，很有意思。”程依天忽然开口。

　　导演一脸茫然地看着程依天，开始暗暗审视自己的审美，为什么他没看出来许诺哪里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