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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尾声 ...

  •   ——

      223路的司机大伯瞬间清醒,几乎吓掉了一半胆子,带着满脸刚杀了人的恐慌冲到他身边,左拍拍右捏捏,嘴里翻书一般地念叨着什么。
      他有些尴尬地站起来,尽量藏起磨出血的手肘,笑容满面地对大伯摆摆手,忙不迭地就推他回车那边,一边推一边用力点头,表示全部道歉都收到了。

      223路缓缓地开走,重新消失在遥远的光亮里。

      他就一直站在马路对面平静地望着她,看不出一丝波澜。
      直到他的唇角跑出许多许多藏不住的笑容,笑得描出两个不明显的酒窝,笑得忘记了要扶那辆惨兮兮歪倒不起的单车一把。
      虽然他笑得那么好看、那么洁净,她还是觉得目瞪口呆。
      他一直一直笑,像丝丝缕缕带银边的光芒,笼罩着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然后,她看见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景象。

      笑容之下,他的手指灵活地飞扬起来,娴熟地说出她再熟悉不过的、真正属于她的语言。

      指尖旋转,落在鼻前,轻盈地攀指,四指划过额头;侧点,手掌静静地斜在耳边,拇指的按压、胸前的提点……

      ——“天气太热,他睡着了。我很好,你在担心我吗?”

      —

      她猛然捂住鼻唇,任凭温热的眼泪浸透她指间的隙缝,划落手背。她在空阔的道路中央蹲下来,一个人止不住地哭泣。

      更迭的四季,漫长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升日落,她都不曾注意到那些琐碎的事实。他陪着她一起静默,一起等候零落的、难挨的时光,却从不主动开口和她说话。
      她没有想到过更深、更隐秘的原因。
      是的,他也想对她说话……只是,他不能。

      两个人共同的沉默,是因为守着同一个灰色的秘密,承担着同一种担忧,也珍惜着同一份不舍的幸福。

      纷纷扰扰的日子重叠在一起,变成他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似乎可以溶解他所有的情绪,却又总是含着时常被她忽略的犹豫。
      他一定也曾轻轻牵动过身侧的手指,想努力扬出一个问候的手势,却又多少次无力地垂落。
      他一定也害怕,她会看不懂他的语言,从此眼神变得疏离和陌生。

      他们在背对背地寻找那些徘徊在手边的快乐。
      直到现在,她才懂什么叫咫尺天涯。

      —

      肩头被轻轻拍了几下。
      她抬头,看着他静静地站在自己跟前,递下来一方崭新的手帕。
      金黄色的威尼笑得和他一样开朗。

      她慢慢站起来,接过柔软的巾帕擦干潮湿的眼睛,又重新把它叠得整整齐齐,交还给他。
      他们仿佛回到了一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午后。

      只是这一次,没有谁需要再顾忌什么。
      她自然地扬起手,俏皮地点了点大拇指。
      他的眼神像琉璃一样明亮。

      中指覆向食指,在耳边划过一道弧线,掌心在胸前叠合。
      她指向他的胸口,双手绕出一个回旋的圆。

      ——“我,希望,和,你,交谈。”

      斑驳的梧桐落影,吹过熏暖的风。

      他笑着点了点头。
      轻巧地竖起拇指。

      ——“好。”

      —

      世上最美的语言 憩息在无声的天使们指尖
      他们飞越整个静谧的世间 只用手心的丝线牵连
      十指系心的地方没有谎言 没有欺骗
      只有如触感般细柔的挂念
      你是否看见 天使们在教堂的穹顶盘旋
      微笑着守望着人们 用指尖的轻点 对上帝许下虔诚的诺言

      那年夏天,在阴幽的梧桐道里、小站牌下,有一双用手语交谈的男孩女孩。
      男孩用指着自己心口的右手指尖,轻轻抚过左手的大拇指背,移向女孩的心口。

      那一秒,女孩望着他深邃真挚的眼睛,露出千万点笑颜。

      ——Talking·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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