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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亲密接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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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梁宇安,事事都很赞。”这是乔伊被校长夸奖所授课班级取得好成绩来恭维梁宇安的一句至理名言。每次一从梁宇安那里有所收获,不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上的,她总是会兴高采烈地围着他做一个夸张的动作,然后很有节奏配合着这句话。
有时候梁宇安会配合着她饶有兴趣地说:“嗯,你的表演我很满意,继续努力。”大多数他都会敲一下她的脑袋说她献媚,献媚?她的十八般武艺还没使出来呢,只不过恭维他一下,那要是她真的献媚那岂不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啊。
不管怎么样现在她是同事欣赏,领导夸奖,学生爱戴的好老师了,日子是幸福的,时间也溜得特别快。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结束实习的那一天,学校很多人都来送别,那场面像极了她大学时看的一部电影,讲的也是女大学生去西部支教,遇上了各种困难,最后克服困难,赢得尊重,光荣离去的故事,她当时觉得那画面特煽情,不过这种励志电影也都是用这种夸张手法拍摄。今天看来电影确实来源于生活,一点也不夸张。和同事学生们一一告别,良久,直到上了汽车,她也没看见那个想看那看见的人影,想起她刚来的那一天,他冒着风雨去接她,一年中对她的种种照顾,她突然想起了不知谁说的那一句话:你来,我必风雨相迎,你走,我不送。
操场走了半圈,梁宇安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烟的盒子是白色的,上面有一些看不懂的日文,他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乔伊只觉得这烟很眼熟,烟被点燃的瞬间,她想起来静美曾经抽过这种烟,那时乔伊不让她抽,她还哄着乔伊说这烟有股牛奶味,让她闻,乔伊闻了半天也没闻出牛奶味,静美说她没品位。
梁宇安深深地吸一口,又缓缓的吐出一口白烟与空气融为一体,他今天穿了一件毛呢灰色大褂,黑色的围巾自然挂在脖子上,一如既往的儒雅,却又不同以往,是添加了几分沧桑感,乔伊觉得这画面很是唯美。
“你怎么吸烟了?”
“这种烟没危害,还有股牛奶味,不信你闻闻。”
乔伊扑哧一笑,只说:“是不是吸这种烟的人都说它有一股牛奶味?”
梁宇安也笑呵呵地说:“我闻着是牛奶味,也有人说是香蕉味,香蕉牛奶味。”
“借口,明明就和普通的烟一样的味。”看着乔伊宠溺的笑,他觉得很会心。“乔伊,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她抬头看向他,眼里尽是柔情“嗯,挺好的,你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白色的烟圈在空气里聚成了小小的一团云“你走后没多久,”他顿了顿,好像在思索什么,“我接到家里的电话也回市里了。”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乔伊却觉得充满了忧伤,只“哦”了一声。
她也不是不知道以前实习的时候梁宇安的母亲经常打电话说他不孝,催他回家,每次他都像哄小孩似的说:“好好好,知道了母亲大人,放心吧,再过半年我肯定回去····”半年又半年,直到乔伊都实习结束,也没见他要走。她觉得梁宇安这次肯乖乖回来,家里一定发生里什么事,只是他不说,她也不问。
空气在两人之间冷却,乔伊怂了一下肩膀,挤出一个笑脸,蹦到梁宇安前面,边倒着走边手舞足蹈的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老师在讲台上上课,小明在下面听歌,怕老师走下来看见,于是想叫同桌把风。小明拍拍同桌,指了指戴着的耳机,指指老师,再指指嘴巴。意思是他在听歌,老师走下来告诉他。小明同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大声说:”老师,小明在听歌,让你讲课小声点。“当时小明就疯了。”
在他面前,她总觉得放得开,也确实放得开,躲在云层里的太阳露出半边光芒,晒得人暖洋洋。她说得津津有味,一个不留神在操场的转弯处华丽丽的崴了下去,梁宇安猝不及防,想拉住她却一个重心不稳,重重的倒在她身上。
时间定格了吗?她想起了四年前的仲夏夜,星空璀璨,虫鸣片片,他们忙完了一天的教学后惬意的躺在学校的操场上谈天说地,她问:“梁宇安,你没认识我之前天天忙得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认识了我之后,你看你多幸福啊!”
“是啊,认识你之后我很幸福。”他刻意拉长了调,顺着她说。
她听了心里乐滋滋的,记忆里除了父母就没人这么宠她,她继续撒娇的说:“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她在美滋滋地等着他烤肉串,冰饮料的回报,他却突然滚到她的身上说:“以身相许怎么样?”
她被吓傻了,怔怔地看着他,微微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黑色的瞳孔深深的看着她,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有个小小的她。
四目相视,过去的画面与现在的重叠,那时他却说:“哈哈,逗你玩儿呢,看把你吓的。”她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起了身,闹着要打他。
村里的晚风很清凉,除了蛙鸣,漫天的繁星,天地间好像只剩他们两个。现在他依然处变不惊,手撑在她身子一侧,没有立刻起身,见她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啊?摔疼了没有?”
她支支吾吾的回答声被手机铃声淹没。
“喂,您好,请问是乔伊女士吗?是这样的,您的母亲沈茹女士在路上晕倒被人送到市医院,请您过来一趟好吗?”
如果可以,乔伊发誓她宁愿当时尴尬死也不愿庆幸接这通电话。
母亲躺在病床上还没醒,她坐在病床边望着沉睡的沈茹,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应该要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可为了学业,这么多年却留母亲一个人为她们这个小小的家奋斗,她还记得父亲走的时候,母亲还是一头黑发,短短十几年已是两鬓发白,人整整老了一圈。而母亲为了自己更没有选择再嫁他人,想起母亲这么多年来一个人默默生活工作的情景,她心疼极了。紧握着沈茹满是老茧的手,眼眶渐渐湿润。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顾北城走进来的时候着实让她很疑惑,他示意乔伊出门。
来到走廊,空气里浓浓的药水味让她觉得很是刺鼻,心里一阵翻腾。
“你怎么在这儿?”
望着眼眶哄哄的她,他心疼极了:“医生说阿姨没什么事,只是有点低血糖,过会儿就能醒了。”
听了这话,她才安心,本开口言谢,却见他触碰自己脸颊的手掌,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感到一丝安慰,几乎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留恋那一丝温柔。
只一瞬,她却突然甩开他的手,闪过脸庞,后退。
“顾北城,请你自重点,请你以后安安分分得扮演好你学生的角色,还有,我已经帮你申请到进入火箭班的机会,你可以随时离开,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说罢转身离去。
坐在医院走道的长椅上,她觉得自己是漂浮在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浮萍,而顾北城却不是那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整理了下情绪,她再次进入病房的时候沈茹已经醒了。
“妈,您醒了?感觉怎么样了?”她兴奋地问道。
“伊伊啊,我没事,对了,小顾呢?刚才妈醒的时候想给你打电话的,怕你正在上课,所以我让护士联系了小顾过来。”
“哦,他啊,我刚才让他回去了。”乔伊想起自己刚才对他说那么凶狠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恶,急急得岔开话题“妈,您饿了吗?您想吃点什么?我去给您买。”
“妈不饿,你听妈说,我觉得小顾人挺好的,看得出来对你也很用心。”
听见母亲说这话,乔伊只立刻安抚着说:“妈,我饿了,您休息会儿,我出去买点吃的。”
躲过了母亲的絮叨,乔伊还是觉得头疼,有好几次她都想和沈茹坦白顾北城的身份,可是一看母亲提起顾北城那欢喜的劲儿,她又不愿意赤裸裸的说出实情。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想到顾北城能进入她的生活。
沈茹只吊了几瓶水就出院了。因为她平时一干重活也会晕,一个人生活也不讲究,所以乔伊也没在意,只是嘱咐着母亲不要干家务,一日三餐要按时,保持好的心情,不要操心太多。
安抚好母亲休息,乔伊却想着明天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顾北城。
第二天乔伊还在办公室发呆的时候,教务处给她打来了电话:“乔老师,关于你们班顾北城同学申请进入火箭班,学校这边已经批准了,从明天开始,他就可以直接去火箭班上课了。”
来班里上课的时候,她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顾北城,记忆中还是刚开学那会儿他才是这个状态,不觉得心有愧疚,或许自己真不应该对他说那么绝情的话。整整四十分钟,她不停的用余光瞥向那个方向,却只是失望地等到下课。
这一天终究是心绪不宁的过去了,天上的月光很亮,冬天的脚步还没走远。将近十点,夜晚还是很凉,从办公室望去,教室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她知道他还没离开。
她吸了一口气走过去,顾北城正站在窗边凝望,诺大的玻璃清楚的映着她走过来的背影,彼此沉默了片刻,乔伊终于开了口:“昨天,我妈的事谢谢你。”
他依旧无语。
“那个,我已经帮你申请好了进入火箭班学习,明天你就可以直接去上课了。”
听了这话,他终于吐出:“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急着摆脱我吗?”
“顾北城,我只是在尽一个老师应尽的责任,请你对自己负责。”
“可是我不能当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说这一句话,他显得有些激动。
她觉得可笑,“顾北城,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师,我没胆量也没勇气去和你玩一场师生恋,我更没有任何理由去接受你的无理要求。”
“可是你还是开了头让我爱上了你。”
她轻笑了两声,真不知自己何时开的头,继而转身望着他“爱?你懂什么是爱?”
他也转身,深深的对上了她的眼睛,缓缓吐出最重的三个字:“我爱你!”
那一刻她几乎为这三个字沉陷,继而理性很快吞没感性“顾北城,我不爱你,以后不要再踏进我的生活,保重!”说罢转身离去。
在她走出教室门的那一刻,只觉一股强大的臂力将她拉回,冰凉的唇瓣急急地落下,她立刻使劲去推开,奈何她越挣扎,捆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越是加重,他脚一勾,教室的门便被紧紧关上,他把她禁锢在冰凉的门板上,因为挣扎,吻只能胡乱的落在她的脸上,额上。
挣扎渐弱,他顺手关上了电灯开关,也终摄取到了他想念已久的芬芳,黑暗中,冰凉的唇瓣因为摩擦已经变的火热,只能听见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感受到她的回应,他欣喜极了,用尽力气去吻她,好像要把她吞没,手开始抚上她的背脊,她穿着一件呢子大衣,里面搭配着一件柔软的针织毛衣,他轻易就把手探了进去。手的冰凉让她立刻清醒过来,猛地一下推开了他,慌乱地看着他。
他看不清她眼神中的情绪,只见她转身离开。
乔伊慌乱的跑下楼,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泪水急急地落下来。
她怎么可以因为明知是错误的人而心动?她不可以心动。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就清楚的明白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想要的东西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她知道寄人篱下的苦楚,除了安安分分,她还时刻小心谨慎地去完成每一件事,生怕一个错误就将自己树立这么多年的形象毁灭,她害怕别人说她是没爸爸的孩子,没人教。
她要为自己争一口气,为母亲争一口气,所以怎么可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她不能。她觉得心痛,她小声的任自己哭泣。
“乔伊,是你吗?”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梁宇安关心的神情,顾不得脸颊上的泪水,她觉得自己简直遇上了救星,一下子就扑到他的怀里。
她小声地抽泣,梁宇安只是默默地抱着她娇小的身躯。
顾北城站在楼梯口,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原来他在她面前只是洪水猛兽。
见乔伊情绪渐渐平复,梁宇安没再追问:“我送你回家吧。”
一路无言,两人各怀心事,影子相互交缠,凄冷的月光照耀着两人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