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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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眼，是她流泪的侧影。睁眼，是那个人将她揽入怀中的温柔。重楼起身，睡不着。烦。心里闷得慌。
刚一踏出院门，就和景天撞了个满怀。景天揉着头，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景天笑：“你和镜儿都不来看我，就只有我来找你们了嘛～好不容易学会了空间法术，不来白不来。”
重楼不答话，径自向外走去。
景天赶紧跟上：“你今天特别冷淡诶。”
“哼！”重楼又走出几步，停了下来，“去喝酒。”
景天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我在酒馆等你。”语毕，红色的身影即刻消失。
酒肆
景天担忧地看着重楼：“红毛，你已经连续喝了三坛了。闷着作甚，好歹说句话吧？”
重楼放下酒杯：“废话，你也喝不就行了。”
“和镜儿有关？”试探性地，景天小心翼翼地问。
重楼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笑话！”
十之八九脱不了干系了，景天暗暗叹息：“那，她最近怎样？”
“不知道。”
对话失败。景天心中哀叹一声，只得陪着重楼喝闷酒。
过了很久，久到景天以为重楼今天不会说话了。
“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了。”重楼突然发话，吓了景天一跳：“怎，怎么这么突然？什么同样的错？”
“那个时候就是这样，”重楼苦笑了一下，“因为一直不理解，总在做错误的事，结果变成那样……”
紫萱的事啊……景天揉了揉太阳穴。“那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更何况，”景天拍拍重楼的肩，“我觉得你一直都做得挺好的。”
的确如此。每次危急时刻他总是现身挡在她的面前，每次假装不经意的出现却总是为他们指点迷津。直至现在，景天依然清楚地记得，锁妖塔前，紫萱为救苍生而舍身，重楼晚来一步，脸上那绝望而悲痛的表情。
“你不要总是责怪自己，”景天顿了顿，“那是紫萱姐自己的选择。”
重楼沉默。
“不过，”景天不解，“你今天心情不好，难道还是因为这件事？”
半晌，那边才有了回应：“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了，我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不能再让她留在魔界了。”
景天大惊，差点打翻了酒盏：“你说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不是为了保护她才让她留在魔界的吗？”
“是，本来是这样打算，”重楼承认，“可是，难道你没发觉，事情总是与最初所想背道而驰。”
景天哑然，事实的确如此。自莲镜到了魔界后，大大小小的事遇到了不少。虽然最终都完满解决，可莲镜几乎每次都会受伤。
“可是……”景天刚想说什么，被重楼打断了。“留在魔界，只会徒增危险，而且，”重楼压低了声音，“据目前的情报来看，下次神魔大战不远了。”
重楼将一张纸笺递给景天。
景天接过，沉默片刻，抬头：“他们的速度这么快？”
重楼点头：“魔界现在也不安全。”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景天收敛了笑容：“那么，这段时间，你准备让她上哪去？”
“我正在设法配置忘忧草的解药，”红眸有些黯然，“然后，让那只猫带她走。”
半晌后，等景天听得明白，他拍案而起：“你，你说什么！？”
声响之大，引得酒肆中的人都向这边张望。景天自知失态，缓缓坐下：“喂……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这样，无疑是……你想把她推给别人？你一点都不介意？”
重楼将视线移向窗外：“这不重要。只要知道她平安就够了。何况，她在魔界并不快乐。”重楼脑海中又浮现出莲镜泪流满面的样子。
“可是——”景天还想说什么。
“这是我的决定。”重楼一字一顿强调。
深知重楼的脾气，景天没再反驳，只是低头轻轻说：“重楼，你真的变了。没想到，骄傲如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重楼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喝酒，一杯又一杯。那样子，像在与什么诀别……
将军邸
莲镜无力地对思堂笑了一笑：“我没事了，你回房休息吧。”
思堂皱眉：“你这样哪像没事了？”
莲镜用力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你在说什么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你不要笑了，”思堂撇过头，“这样勉强笑着不难受吗。”
一语中的。
沉默。
半晌，思堂听见莲镜的声音，虚弱的：“谢谢你。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放心，明早我就没事了。”
“那好吧，”思堂拍拍她的肩，“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有事就找我。”
莲镜回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深夜，莲镜手上的水晶链突然闪闪发光。
是哥哥。这是他们的联络暗号。
出什么事了吗？
莲镜轻手轻脚地溜出门，不动声色地对着思堂的房间施展了催眠结界。之后，隐去了自己的气息。
魔尊府
“哥，找我什么事？”莲镜刚看见景天就急忙问。
景天抬手指了指榻上不省人事的重楼，坐在了躺椅上：“我一个人把他搬回来的，累死我了。”
莲镜蹙眉，好大的酒味。“你们喝酒去了？”
“嗯。”景天合上眼。
“真是的……”莲镜转身沏了壶热茶，倒上一杯递给景天，“太乱来了，你看你们，像什么样。若是嫂子知道了，可有你好看的。”
景天闻言“噌”地坐起：“你可千万别告诉雪见！不然我的宝贝就完了啊……”
莲镜横了他一眼：“我去给你们做醒酒汤。”
景天摆摆手：“其实我倒没喝多少，倒是红毛他……”
莲镜叹了口气，推门出去。过了一炷香时间，手里端了两碗汤回来，一碗递给景天。然后端着另一碗走到榻前，轻轻扶起重楼的头，小心翼翼地让他喝下，一点一点，不让一滴水落在他的衣襟上。
“你跟他一起，怎么不劝劝？”莲镜手上动作未停，问景天。
“能劝早就劝了。”景天摊开手，表示没辙。
“那他……为什么喝酒？”莲镜转身从水缸里打了盆清水，又以真气将水温热。
等了半天没听见下文，莲镜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景天，“是紫萱的事？”
景天先是微微有些惊讶，心想她怎么会直接扯到紫萱的事上，但转念一想镜儿会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是。”莲镜仔细观察景天的神情变化，觉得多半是猜中了，便低头不语，拿过锦帕浸在水里。
误会得彻底。
景天倒是奇怪莲镜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但无奈重楼本来就不让他说，索性也就缄默了。
莲镜将锦帕拧个半干递给景天：“擦脸。”
景天接过锦布覆在脸上心想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还是满细心的。
放下锦布看见莲镜正用另一张轻轻轻轻擦拭重楼的脸和颈上沁出的汗珠，心里一阵叹息：“你什么都不问吗？”
“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莲镜嘴上答着，手里的工作没停下，“这是他自己的事，我管那么多干嘛？”
景天再次叹了口气，这两个人都是这样……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兀地起身：“糟了，我得赶回去，否则雪见会骂死我的。镜儿，我先走了，你和红毛说我改日再来。”语毕，一阵烟似的消失了。
莲镜看着重楼的侧脸，心中喃喃，第二次，看见他醉了呢……而这次，是为了她。
真是的，该说这是魔族天生的执着呢，还是他的痴情？
他爱了紫萱多久呢？三百年？五百年？
还是，和她自己一样，一千年？真傻。想想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莲镜笑了。可是，她就是想留在这个傻瓜身边。哪怕他看不到她的爱，哪怕他心中永远都只有那一个人。只要能帮上一点点忙，只要还能看到他，对她来说，就已足够。
折腾了一天，莲镜早累了。趴在床边，一合眼，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