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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不行。
      陈瑶那两个斩钉截铁的字带着坚硬的力度,钉子样的砸过来,一遍遍在耳边复读着。

      里面的灯光又熄了,再无动静。

      谢咏臻活动了下手脚,丝毫没有要转去李叔家的意思。冻一冻就受不了了?没出息没骨气。
      黑暗中打火机亮起的小火苗是唯一的热源,转瞬即逝。

      尼古丁入肺,精神和着大脑一块儿振作起来。

      冷点好啊,冷点清醒,更能记住自己有几斤几两。

      谢老三活动了下手脚,转了转脖子。
      两年了,离开七四二六两整年没遭过天气的罪了。

      未泯的好胜心大起,小谢同志看着不远处的大树估算了下距离,定位并假想了潜伏在狙击位的敌手,猫下腰贴着墙根就自娱自乐顺带热身起来。

      第一遍,居然上树的时候划伤了手。
      第二遍,老丈人家的大黑很不给面子的汪汪狂叫一通。

      浑身上下热气腾腾的小谢同志摸着下巴暗暗思忖,该从哪个位置摸过去不会被发现呢?还有这动作幅度大的,他妈的连狗都能听到,谢痞子你该是退步了多少?

      “再叫,再叫老子就给你买包耗子药!”谢痞子凶狠的压低了威胁的语调,提了提裤子扭扭腰,采取之字形的路线,第三遍向目标挺进。

      “瑶瑶,还不睡吗?”陈妈妈的声音带着担忧和少许的困倦:“那个望远镜都多少年了,还能看到影儿吗?不是妈说你,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你就原谅——”

      “妈,你能不能安静会儿。”陈瑶郁闷的不行不行的,嘟囔着把望远镜负气的往桌子上一摔:“个神经病,大半夜的爬什么树?逞强不怕冷是吧?冻死活该。”

      母女两个躺在大床上,了无睡意却各自想着心事。

      夜空的乌云散了,有月光映照进来,泼洒洒的,很亮。

      ……………………………………………………

      一晚上烙饼似的睡不着,天色刚蒙蒙亮,陈瑶就起身穿好了衣服。

      头疼眼睛也疼,这个姓谢的简直就是她命里不折不扣的克星,倒霉催的。

      “瑶瑶?”陈妈妈被她吵醒,撑坐起身披上了棉衣:“这么早外头寒气大,别出去,小心冻感冒了。”

      “我去看看那个人冻死没。别好端端的让咱家摊上莫名其妙的人命官司。”陈瑶没好气的说着,伸手揉了揉疲倦的双眼:“还早,妈你再睡会儿,不用起来。”

      清晨的村子异常宁静,跟夜里的安详又不一样。
      太阳还没出来,隐有浅浅的红光挂在天边,呼吸间呵出的白气带着冬天的寒冽,是让人恨不能缩在暖和和的被窝里猫冬的低温。
      院子里的墙根有昨天的洗菜水,已经冻了冰碴。亮晶晶的,白宝石样的通透。
      大黑听着动静,欢快的摇着尾巴钻出狗窝,亲昵的哼唧着,向着陈瑶的方向撒欢的蹦跳着,扯的狗链子哗哗作响。

      陈瑶抄着手,畏寒的缩了缩脖子,心底恨恨的把那个男人翻来覆去的诅咒了好几遍。

      开门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因为她这么大清早的行为,本身就带着欲盖拟彰的某些东西,强词夺理更形幼稚。

      大铁门吱呀一声拉开,那个男人像是早有准备,神清气爽的立在门外,站军姿样的挺拔异常,哪有一星半点彻底未眠的萎顿和缩手缩脚?

      陈瑶看的窝火又生气,特想拿个什么东西抽死他的冲动。

      惹的老娘一晚上没睡好,你这儿倒是红口白牙的精神倍儿爽,真他妈的……

      “早上好。”很懂礼貌的小谢同志笑着打招呼,眼角的笑纹弯着,是她过去爱到心都疼了的混蛋模样。

      陈瑶冷着脸,左右撒么几眼,一声不吭的转去两步开外压井水的地方,顺手抄起半盆结了薄冰的水就往门外泼过来。

      不管了,幼稚就幼稚,先把这口恶气出了再说,不然非憋出个好歹不可。

      半盆水大半洒在了地上,有半茶缸的量泼在了谢咏臻的右裤腿上,湿哒哒的连小腿的轮廓都看到分明。

      谢痞子急了,顾不了许多的几步过来,伸手夺过脸盆,理直气壮:“要泼水我来,累着你闪着腰可怎么办?”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陈瑶强行咽下会给他顺势搭讪的那些话,转身准备回屋:“你出去,别不请自入的闯私宅。”

      “陈瑶。”男人的声音含着真真假假的委屈:“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连口热水都没喝到……”

      “谁请你来的?活该!”那股气顶着,几乎破体而出。陈瑶咬着牙回头,瞪着他一股脑的:“没水喝没饭吃没人待见,你以为自虐就能挽回一切了?你早干什么去了?离婚不是儿戏更不是过家家,谢咏臻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欠你的——”

      “我欠你的。”小谢同志乖乖低头认错:“所以说饿着冻着渴着都是我自找的,陈瑶你千万别心软,继续罚——哎……”

      “这话还没说完,跑的比兔子还快。”裤脚凉飕飕的,即使不至于冻冰,可是眼下这种零度之下的温度,也是很快有了冻硬的趋势。

      快九点的时候,闻强打了电话过来:“哥你干啥去了?我昨晚去店里吃饭,大伟说你出差了?我就弄不明白了,你一个开饭店的,出的哪门子差?”

      谢咏臻不耐烦的皱着眉:“你管得着吗?”他的好脾气只对着躲回屋的那个鸵鸟小女人,其他人没那么高规格的礼遇。

      “我管不着。”闻强被呲答习惯了,不气不恼的继续:“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有那功夫关心你老婆去。”谢咏臻很想挂电话,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饿的直泛酸水。

      “不跟你瞎胡闹。”闻强语气一变,神神秘秘的:“哥,我这有个好项目你做不做?一个月四个点的利息。就是咱俩关系铁我才告诉你的,别人——”

      “说重点。”眼看着陈瑶在陈妈妈的监护下出了门,谢咏臻急切的交代了两句立刻收线:“我这儿有紧急任务在身,回去再说。”

      “哎哎——”可怜的闻强被直接PASS飞了,卖关子的后果就是不被待见的掐了电话,更准确的说,是他运气不好,选的时间点不对。

      “这是要去李叔家吗?”谢咏臻调整了下表情,笑吟吟的迎上去,一点被忽略被虐待的阴影都没有:“天气冷,妈您回家休息吧,我送陈瑶过去。”

      陈妈妈到底心软,看看自家闺女又看看那个男人,吃不准的试探:“瑶瑶?”

      “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我自己去。”陈瑶硬邦邦的,看都不看大献殷勤的某人。

      陈妈妈想了想,竟然真的停住了脚步:“今天天气好,我要洗被子。瑶瑶你自个儿去吧,路上慢点走。”

      陈瑶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妈妈。您是我亲妈吗?

      谢咏臻感激的差点给丈母娘磕头了。
      一晚上没白站岗,丈母娘有软化的势头。哪怕还远不到倒戈的地步,可是这么良好的开端岂不是极端鼓舞士气的兆头吗?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院门,陈爸爸嘴里含着最后一口稀饭追出来,看着背影恨恨的跺脚,转身去埋怨老伴:“我说你真是拎不清,干嘛可怜那个混蛋小子?”

      “你想让胖丫一辈子孤苦伶仃的单身带个孩子过?”陈妈妈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老说我头发长见识短,我看你是头发短见识更短。”

      陈爸爸脸红脖子粗的:“胖丫待家里,我愿意养她一辈子。”

      “那你死了呢?”陈妈妈句句直戳红心:“谁来照顾他们孤儿寡母?”

      陈爸爸哑了,可是怎么想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欺负他女儿的混小子,左寻思右寻思的,掉头回屋打电话:“我让石头一会儿去老李家接胖丫回来。”

      “石头那是个二愣子。”陈妈妈着急的跟进屋:“你个死老头子能不能不添乱?”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谢痞子第一块烧饼是不知情的李荷花给的。
      自家炉膛才烤出来的蟹壳黄,梅干菜和着吱吱冒油的肉沫,香的他差点热泪盈眶的吞了舌头。

      “别急,还有,慢慢吃。”李叔笑眯眯的,伸手递过来整整一盘子冒着热气的烧饼,贴心的倒了一杯温水:“饿了吧?”

      谢咏臻没好意思多吃,尤其看到陈瑶阴着的脸越发的不快,强忍下去拿第四块的冲动,一口大白牙笑的纯洁无辜:“不饿,瑶瑶早上煮的粥,就是稀了点,能照见影子。”

      “姐夫说话真逗。”荷花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好奇的看着谢咏臻:“哎姐夫你裤腿怎么湿了?外面这么冷,咋不换条干的?”

      “没事。”谢咏臻满不在乎的继续跑火车:“早上你姐给我递早饭,我这一激动没端住,全洒裤腿上了。一会儿就干了。”

      陈瑶的脸更黑了,尤其身边那一老一少笑的那叫一个欢快。
      一肚子邪火憋的她脑仁生疼,当下想都不想,霍的站起身:“行了,李叔荷花我先回去了,填志愿的事儿我跟荷花仔细说过了,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头打电话再问我。”

      院子里恰逢其会的响起一个粗噶的大嗓门:“胖丫表姐在吗?大舅让俺来接你回家。”

      陈瑶简直想骂人。
      胖丫胖丫的,她有多不待见这个小名?那个虎超超的石头也赶来添乱,真要疯了!

      荷花依依不舍的起身送两人:“姐,姐夫,有空来俺家玩啊,以后俺要是考学去了A市,一定去你家看小娃娃。”

      石头是个块头超大的小伙子,智商不足勇猛有余。血气方刚的二十郎当岁,脑袋一根筋,接了任务来当护花使者那叫一个绝对认真。

      三人怪异的组合闷不吭声的走了一会儿,石头忍不住伸手去推谢咏臻,瓮声瓮气的敌意不加掩饰:“俺大舅说了,让你离俺姐远点,你再黏黏糊糊的别怪我不客气。”

      谢咏臻挑挑眉,完全没往心里去:“一家人,不用客气。”

      石头单纯的脑子里可不管什么姐夫不姐夫的,他大舅的话就是圣旨,何况谢咏臻这种混不吝的说话模式带着挑衅的意味,听的他火大:“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站住,别跟着了。”

      “石头,跟我回去,别跟他啰嗦。”陈瑶头也不回,给这两个男人斗嘴弄的要抓狂。

      身后疑似厮打的动静,随着一记闷响,极快的恢复宁静。

      陈瑶不明所以的皱着眉回头。
      斥责的话堪堪收住,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差点瞪脱眶,就那么半捂着嘴巴,腿都没出息的吓软了:“石头你,你这是干什么?!”

      石头好似也被对方震住了,经陈瑶这句话才回了魂,色厉内荏的扔了手里刚刚捡的破木条子:“这人欠揍,姐我帮你——”

      “你才欠揍!”眼泪刷的落下来,陈瑶哽咽的几乎说不下去。
      那么红的鲜血,触目惊心的沿着那个男人的额头眉骨淌下来,热气腾腾的糊了半张脸。他居然还笑的出来:“你不知道躲的吗?你不是身手了得吗?谢咏臻你脑子有病吧?”

      看她哭了,谢咏臻慌了神,想抱又不敢,上前两步微伸着手臂,要扶的样子:“没事,真没事,你看着吓人,就破了点皮,连骨头都没碰着。”

      “表姐。”石头怯怯的,扎着手不知如何是好的辩解:“我跟他说了别跟着,他非不听,怪不了我……”

      “你给我滚回家去!”陈瑶发了飙。一天一夜憋的火此刻都发在了倒霉的石头身上:“别在这儿给我添乱!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接送!你多能耐多勇猛啊,拿着棒子就这么一下子。潇洒啊!帅气啊!你怎么不去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啊!这是什么人啊你脑子都不转的动手就打?慢说他是你姐夫,就是不相干的人,你就能兜头一棒子?出人命你扛得起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了?!”

      石头给她的河东狮吼造懵了,卡巴着眼睛无比可怜:“姐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小谢同志果断的出来收拾烂摊子,三言两语的结束这混乱的场面:“石头是吧,你先回去。这笔账咱俩日后慢慢算。老婆你别哭了,伤身体,我真没事……”

      “谁是你老婆。”陈瑶哭的抽抽搭搭的,反驳的话说的一点力度都没有:“咱俩离——”

      谢咏臻大手一揽,剩下半句话被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悉数堵了回去。
      被动的依偎在他怀里,笨拙的肚子那么顶着他,陈瑶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悸动到神思不做主。

      “你是我谢咏臻的老婆,这辈子唯一一个再也不会放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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