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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啪!”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掴在脸上,是谢咏臻活了半辈子都没受过的“礼遇”。

      陈爸爸是个干瘦的老头,个子不高力气惊人:“你个小王八犊子还有胆子来我们家?欺负我们胖丫家里没人了是不是?!”

      “爸!”陈瑶又气又窘的跺了下脚:“你打他干嘛?”

      “爸打得对。”谢咏臻动都不动,痛快的低头:“一巴掌打少了。”

      “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陈爸爸气得手都抖了,指着谢咏臻的鼻子:“谁是你爸?故意叫板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去打电话,我们胖丫还有几个堂兄弟表兄弟都等着揍你呢!”

      “爸,别闹了!”陈瑶一把扯住陈爸爸,看都不看站在一边的谢咏臻:“我护他干嘛啊?现在根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你打他做什么?还有谢咏臻,我警告你,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要是不想被扁担棒子打死,你马上离开,有多远走多远,我不是吓唬你!”

      “还说不是护着他?!”陈爸爸愤愤的试图挣脱女儿的拉扯,倔头倔脑的:“当过兵骨头硬是吧?有种你别走,你给我等着,我要是今晚不扒你层皮下来,你当我们陈家没人了……”

      “哎呦。”陈瑶松了手,痛苦的弯了腰捂住肚子。

      陈妈妈慌了神,一把扶住女儿:“瑶瑶你怎么了?你个死老头子脑筋不清楚,闺女现在肚子里有娃,你怎么没轻没重的!”

      陈爸爸也慌了,折身回头也顾不上打电话找帮凶了,一叠声的:“胖丫你有事没?爹没碰着你肚子吧……”

      陈瑶靠在陈妈妈的肩头,语气虚弱:“我肚子不舒服,喘不上气……爸,别理他一个外人了,咱们回屋去歇着,一会儿李叔还要过来跟你商量事儿不是?”

      饶是陈爸爸知道自家闺女这是变着法的护着那个男人,可是也没法,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算你走运,还不快滚!”

      “不,我不走。”谢咏臻也是个犟种,钉子似的站定原地,沉沉的夜色中宛如婆娑的乔木:“我今天既然是来认错的,断然没有当缩头乌龟的理由。我知道过去这一年让陈瑶受委屈了,您二老对我有气有火也是该着的。没事,真的,我不是挑事更不是叫板,我是很认真的来请罚。该怎么打我受着,绝对不躲不避,打痛快了算。”

      陈瑶气得要晕过去了,口不择言:“谢咏臻你脑子也抽了是不是?你不懂什么叫趁势而为不懂什么叫借坡下驴吗?亏我一直觉得你脑袋够用,屁,发起神经来一样短路!”

      谢咏臻那股憋闷给陈瑶这么不管不顾的一骂,居然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了。
      瘦高挺拔的男人借着轻咳掩饰住涌到嘴边的笑意:“是,我短路我神经,骂的太好了。”

      “这是干啥呢?这么热闹?”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夜色中走过来,不解的看着这出闹剧样的场面。

      “她李叔,来啦。”陈妈妈招呼了声客人:“先屋里坐吧。”

      那个李叔没听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凑近了谢咏臻的方向:“嗯?这不是胖丫的男人嘛?”

      “李叔。”谢咏臻立马嘴甜的张口叫人。这个男人他见过,结婚时候他跟陈瑶回家,陈瑶给他介绍的。何况眼下哪怕真的素不相识,但凭人家对他这让人心花怒放的定位称呼——胖丫男人,他也得巴上去。

      “甭理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陈爸爸冷着脸伸手去拉李叔:“走,老李,咱进屋说。他爱站就站着,冻死了活该。还站着干啥?还不带胖丫回屋?”

      几个人都进了屋,晾着来负荆请罪的谢老三独自一人杵在院门口,进退两难。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谢咏臻苦笑着摸烟出来叼上。
      老爷子这下子真给力,货真价实的恨啊。

      也是,换成要是他谢咏臻的闺女在外面受了委屈,遇到这种不负责任的混小子,怕是他不止一巴掌这么小儿科,拿刀捅了都算轻的。

      轻轻吁口气,谢咏臻就势蹲了下去。
      那条大黑狗一看人蹲下,立刻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钻进了狗窝。
      识时务者为狗杰也。

      “小狗崽子,老子不是要捡砖头揍你。”谢咏臻哼笑着喃喃:“你说我理解错了吗?她都拦着不让她老子揍我,怎么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听我忏悔一下呢?……也是,这丫头要真是心平气和了,恐怕事情也无法挽回了……”

      大黑不会说话,警惕的瞪着溜圆的眼珠不错眼的看他,灯泡似的。

      烟雾在指间缭绕,往日那么熟悉亲切的味道此刻竟然沾了星点的苦。
      谢咏臻抬头去看天。天气不好,连星星都不见。

      “老谢,把陈姐带回来。”上车临走前,大伟那么不爱嚼舌根的男人都多了句嘴的劝他。
      “放心,老子此去舍生取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谢咏臻轻笑,动了动双腿调整下重心。
      甭管苦肉计还是劳什子悲情计三十六计,也无所谓豁出去的厚脸皮或是二皮脸,眼下他的目标坚定不移,依稀间找回了那种当兵时候意志坚贞奔着目标前进的感觉。

      过程不是重点,结果才是检验事件的唯一真理。

      草率过,更知道坚持的可贵。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降了温,沿着衣摆袖口缝隙,无孔不入的将寒气一点一滴的送进他的皮肤。

      谢咏臻搓搓手,关节都有点发僵。

      房门从里边打开,李叔和陈爸爸说笑着走出来。
      “明天就让胖丫去你家,帮着荷花参考参考。老李,你家这丫头出息,我看一准能考个好大学。”

      “嗨,姑娘家家的,我和她妈也不指望有啥大能耐,本本分分的上个学,能跟胖丫似的留在大城市,再找个好人家,也就知足了。”李叔嘴上说着谦虚客气的话,眼睛都笑成缝了:“荷花那丫头心野,一门心思想往北京报考。我跟她妈都不懂这些,还得胖丫帮着给出出主意。”

      “咱老哥俩儿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嘛。”陈爸爸眼角一眈,那个听到动静站起身的高瘦身影立刻让他收起了笑意:“我说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放狗咬你了。”

      谢咏臻讪讪的:“我想跟陈瑶说句话,这就走。”

      “胖丫睡下了。”陈爸爸板着脸,完全不妥协的表情:“你爱站去站大马路上去,别堵着我家大门。”

      谢老三还真不敢再不要脸的喊他爸,思忖了片刻,乖乖的退出大门:“行,那我明天再过来。时候不早了,您早点歇着。”

      咣当一声响,陈爸爸二话不说,干脆的来了个冷冰冰的闭门羹。

      听着里面插门的声音和踢踢踏踏回屋的动静,谢咏臻自嘲的想,活该啊,为了追回老婆,这辈子连着下辈子的脸面都不要了……

      已经走出挺远的李叔又折了回来,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干啥缺德事了?把老陈气成那样?”

      “李叔。”谢咏臻机灵的掏出烟帮对方点上:“是我惹老婆生气了,爸他打我应该的。”

      李叔深吸口烟,拿下烟卷看了看,咂着嘴评价:“都说中华好抽,我看也不咋地嘛。还没二愣子搁东北捎回来的黄烟好抽呢。对了,你说啥?你惹胖丫生气了?我就说嘛,老陈家丫头见过大世面的,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跑回俺们这么个穷地方,一蹲就是三个月?说说看,你干啥了?李叔帮你出出主意。胖丫我看着她长大,脾气挺犟,不过心软着呢。”

      谢咏臻觉出味儿来了,敢情老丈人他们并没大张旗鼓的对外说陈瑶他们两个离婚的事儿。这就好办!
      “李叔你是长辈,我也不瞒你。陈瑶她这是跟我赌气呢。咱这当兵八年,一不赌二不嫖,就是好点小酒。瑶瑶她说了我几次,我没往心里去,这不就……”

      李叔同情的看着他,大有遇到知音的架势:“我家老太婆也凶着呢,不给我喝酒。嗨,她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酒可是好东西,杀菌消毒,不说包治百病,最起码我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身体壮的什么似的,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

      “可不就是。”谢咏臻忍住笑,趁热打铁:“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李叔你今年四十出头?你家姑娘都要考大学了,不能啊……”

      李叔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很是亲热:“还四十呢,我都五十岁的糟老头了,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荷花上头有个哥哥,山药蛋子今年添了个小二子,我都两孙子了。”

      眼看着话题越跑越远,谢咏臻不得不往回拽拽:“这次来的急,光想着跟老婆承认错误了。下次回来,一定给李叔带两瓶好酒,咱爷俩坐下来喝两杯。”

      “对对,”李叔拍着脑袋恍然:“这一说喝酒就跑题。哎胖丫男人,这天寒地冻的,你站这儿也不是个办法,要是不嫌弃,去李叔家里住。咱回屋插上电炉子一边烤火一边说话。”

      “李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咏臻黯然的叹口气:“今天我就是冻死在这门口也不能走,老婆气还没消……”

      “苦肉计。”李叔了然的笑着点点头:“也行,你自个儿把握分寸,真冻得受不了了别逞能。喏,我家就隔了一条巷子,你看,那个挂灯笼的院子就是。李叔给你留门。”

      谢痞子这次是真心实意的道谢,不掺虚假发自肺腑:“李叔,真谢谢你。”

      “谢啥,都自家人。”李叔裹了裹身上的棉袄,嘶嘶哈哈的:“这天冷的……胖丫自小就跟山药蛋子同桌,老往我家跑,跟我干闺女也差不多。哎我跟你说,胖丫男人,要不是胖丫考学走了,说不定现在就是我儿媳妇了。”

      谢咏臻黑了脸,干笑着不接话茬。
      艾玛,儿媳妇儿,山药蛋子老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膈应人?

      年纪大的人话就密,李叔也不看人家嫌不嫌烦,顾自说着:“我这把老骨头可冻的受不住。一会儿到家,我让荷花给胖丫去个电话,假装问点考学的事儿,顺便把你站岗的情况说说。你先坚持一会儿,看胖丫让不让你进屋。对了,明天上午胖丫过去我家,不行你早点过去。”

      热心实诚的李叔终于走了,剩下谢咏臻一个人被飒飒的寒风裹着,立在黑暗中的门口,仿佛一尊石刻的门神。

      夜晚的村子很安静,偶尔有几声狗叫。

      隔着门缝,里面的灯光全灭了。
      谢咏臻看看手表,九点半。

      这块五千多块的浪琴男表是陈瑶买的。她不放心网上的代购,托了去美国旅游的同事家表姐带回国的。

      一霎那,很多原来被忽略甚至几乎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小事儿一窝蜂的涌出来。

      陈瑶说,男人得有块像样的手表,哪怕咱买不起好几万块的土豪家族。于是那个连二百块的连衣裙都犹豫着搁在淘宝购物车好多天的傻妞,出手阔绰的花了自个儿一个月的工资,帮他买了这块表。

      谢咏臻笑笑的垂下手腕,那时的对话居然一字不差的浮现脑海。

      “一条破裙子,买就买了呗。”
      “你懂什么?我不是舍不得那点钱,网上买衣服最容易上当,到了手料子和颜色都不对,穿上身仙女变大妈,闹心不闹心?”

      “这么个小玩意儿要五千多块?日元还差不多。”
      “谢咏臻你个土包子,啥都不知道还装的跟真的似的,你懂得一块气质吻合的手表能给男人加分不少吗?”

      土包子误打误撞捡了个高度近视的仙女,完事还因为不珍惜给弄丢了……

      “瑶瑶,你干啥去?”陈妈妈的声音随着开门的动静一块儿传进耳朵。

      “上厕所。”陈瑶没好气的回了句,语气恶劣。

      “这屋里不是装了马桶吗?”啪的一声,房间亮了灯,橘黄的,带着温暖的家的气息。

      “我用不惯。哎呀我说妈,你快睡吧。我这么大人了,用得着你跟看犯人似的盯着吗?”脚步声渐近,很快停住。

      谢咏臻情不自禁的伸手,几乎冻僵的手指触碰在大铁门上,带着警醒的温度。

      陈瑶没打开门栓的意思,就那么隔着一道看不见彼此的屏障,语调平静:“你走吧谢咏臻,弄这出没意思,真的。你别赌我心软,我不会给你开门的。你也瞧到了,我爸妈有多不待见你。夫妻一场,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如果不是心死,我当初不会放手。可是真的放了手,我也不会再幼稚的犯同样的错误。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跟你回去,更不可能跟你复婚。我嫁你是因为我爱你,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包容去原谅……现在离婚了,别来找我打扰我的生活,我心里没你了,这无关徐岩或是任何其他男人,就是不爱了。一个心里没爱的女人,冷血起来一定超出你想象。今天我话尽如此,听不听到心里随你。咱俩回不去了,有孩子也不行。谢咏臻,回去吧,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这样。”

      “爱也不行吗?”男人轻声的语调几乎融入夜色,不见气急败坏,更像是平静的叙述:“哪怕是迟钝,可是我终究还是想明白了。陈瑶,不能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吗?不是为了孩子,单单是因为你,只是你。跟我回家吧,我知道你不像你嘴巴说的那么狠,你也该知道我不会就这么回去……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以后不犯浑,咱好好过日子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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