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亡国公主那点事》安小瑜

11、第十一章：归国前夕

　　丝桐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睁开了眼睛。她把锦帕端在手中，怀着心惊胆战，读了第一遍。
　　然后，带着不可思议读了第二遍。
　　再然后，五味杂成地读了第三遍。
　　一遍又一遍，最终，她无力地放下了端着锦帕的双手，心中百感交集。
　　竟然是这样，真相竟然是这样……莫宛，果真并不是因为帝王打破诺言幸了他人而自杀的。
　　她只是以为，事情败露了，想用死换得帝王对她一双儿女的怜惜。
　　可怜，可悲，可叹。
　　若是有一日，帝王真的知道了呢？姬坤雅和姬昊苍知道了呢？丝桐突然真的很想看到，那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三人，脸上露出比今日开棺陈尸时还要更崩溃更绝望的表情。
　　若是所有被莫宛的死牵连到的无辜的人泉下有知，看到了这一幕，想必也会痛快几分吧？
　　帝王啊帝王，可怜你身处高位，自以为天下尽为自己所得，可谁又只人心是这世上最易得也是最难得，最容易看破却也是最深沉难懂的东西啊？
　　如今你的万里江山已经失去，而你心头最珍贵的东西，其实从来就不是你的。
　　丝桐心下已有了决断，洛温言胜仗而归，回国后必有宴席，败北的大秦帝王、太子和公主必会被迫出席接受所有王公大臣的羞辱。到时候，她就抖出此事，让此事天下尽人皆知，想必足够将那三人……
　　哦不，是四人。与这一切有关的，还有卖国求荣却被下了大狱的右相大人李佑丞。想必此事足够将这四人逼到崩溃的境界。
　　既然姬琴和莫宛都是自杀的，那你们，就以同样的方式，去陪她们下黄泉吧。
　　丝桐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将锦帕藏入袖中收好，转首望向雪漫，问道：“花笺那儿都准备好了么？”
　　“已全部准备准备妥当，待主上一到端阳应该就可偶尔光明正大地相见，请主上放心。”雪漫恭敬地回答道。
　　丝桐身边有父母为其留下的四位各有所长的贴身婢女，风念思虑妥当，以及善剑术的月影都留在她身边帮助处理事物和贴身保护，擅长轻功和隐匿的雪漫则主要负责搜集情报。
　　而由于端阳的皇子尚且都住在宫中，为防到了端阳皇宫对一切手忙脚乱、自顾不暇，丝桐特地将另一个擅长易容和口技的婢女花笺安排在端阳，扮作一个可以偶尔进宫、与洛温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不会太惹人注目的角儿。
　　“嗯，那就好。”丝桐点点头，“都做好准备吧，恐怕这周我们就会启程去端阳。从大秦都城到端阳都城……也得要一个月的时间呢，还是稳妥些好。还有，你去调查一下莫宛当年入宫以前的旧事。把密查李佑承的人手撤回来吧，左右也就如此了，别白费力气了。”
　　“是。”雪漫领命后退下。
　　殿中又只剩下了肖弋和丝桐两人。
　　“脑袋里又有什么鬼主意？打算趁端阳庆功宴羞辱大秦皇族的时候把这事抖出来？”肖弋浅笑着轻点丝桐的脑袋，低沉动听的笑声优雅如初春踏雪，清凉如夏日微风，灵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真是不用猜都知道他的丝桐在想些什么。
　　丝桐嗤笑一声，点点头：“是啊，既然端阳众人想看大秦皇族的笑话，我就助他们一臂之力。让大家都看个够，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啊……”肖弋又是一声轻笑，那笑让人想起水乡小雨时节，雨打芭蕉的节奏韵律，是浑然天成的商羽乐音。他搂紧怀中佳人，想起了另一件事，“洛温言已经派出大量人手彻查蓝牙匕首在江湖上最后的消息，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查出来？”
　　丝桐挑了挑眉：“现在还太早了，得先吊吊他的胃口，等我们回到端阳……嗯，大概一到两个月吧。”
　　“好，那就到端阳一个月让他查出些端倪，再到两个月的时候让他知晓我的小姑奶奶是谁可好啊？”肖弋调笑她，又忍不住感慨，“我们这成天偷偷摸摸地避着人真有点像偷情，可得快点把这些糟心的事儿都解决了，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地把你娶回家才放心。”
　　丝桐也笑：“就要这样才好呢，不然你就不知道珍惜了。不过……”说到正事丝桐不禁皱了下眉，“那洛温言绝不是等闲之辈，我看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与顾家的关系了。”
　　“这倒无妨，要再等三个月才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不免让人着急，他肯定会各处使劲儿，恐怕会给我们添不少麻烦，倒不如早早先把你的身份透一层与他知道，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反倒安生些。”肖弋不以为然地安慰道。
　　这边欢声笑语满殿，那边洛温言正与影一商榷。
　　“这个女子……应该与顾家有关。”洛温言浅抿一口杯中的洞庭碧螺春道。
　　影一略一思索：“顾家在其老家长坂很得人心，百姓有偷偷为顾家建忠烈祠的，主上看……”
　　洛温言微眯双目，当下便有了计划。
　　大约又过了四五天的光景，丝桐此处由洛温言遣人送来的各色古玩字画、珠玉首饰、锦绣华服、名茶贵墨已经快堆满三个小库房了。
　　丝桐油然而生出一种洛温言在和她一起分赃的感觉。
　　而随着一次又一次送来的礼物，那二十余名宫女对她是越来越恭敬，越来越顺从，一个个行李时腰都快弓成了一只虾。丝桐毫不怀疑，此刻要是端上一莲花宝座，她们绝对愿意一日三炷香、三跪九叩首地把她供起来。
　　终于，神龙既不见首也不见尾的洛温言这日终于来与她一同用了午膳，温声细语地告诉她，即将要启程回端阳的消息。
　　伪装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实在是太累，而且多做多错。丝桐已经成功塑造了面无表情的冰山冷美人形象，一旦需要对任何事有所情绪反应时，她就垂下眼帘。
　　嘿嘿我睫毛长，一遮你就看不见我眼睛里什么情绪了。不然被你发现我在鄙视你怎么这么能装就不好了嘛。
　　于是洛温言话毕观察了半天她的反应，愣是什么也观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