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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4 ...

  •   密封狭小的空间,高高的天窗可望而不可即。
      云雀恭弥闭着眼靠在墙上,安静的忍耐着肋骨断裂的疼痛,但是比起自尊心受到的伤害这点痛微不足道。
      很不甘心,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甚至神明弯曲过的膝盖,仅是因为可笑的晕樱症就受了跪在地上挨揍的屈辱。
      抿紧了唇,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回忆着败北的滋味。
      如果自己当时能动的话,如果能还击的话……
      一定不会输。
      与虚渊清挖出黑历史的恶作剧相比,那个名叫六道骸的男人的所作所为才是绝对要咬死的可恶。
      调整呼吸,慢慢恢复着体力,在黑暗中更加敏锐的听觉使得这个空间尤为寂静。
      云雀睁开眼,厚重的黑色就像无数个和式大宅的夜晚,只有自己独居其中。
      其实,也希望总在国外的父母可以回来看看自己,也不需要太多,一年一次就够了。
      光听电话有什么用呢。
      【那妈妈和爸爸就走了哦。恭弥要和清酱好好的呆在并盛哦。】
      母亲温柔的声音一点儿也没有随着时间模糊,她离开时抚摸自己头顶的温暖还记忆犹新。但是这份温暖并不能抵消把稚子独留下的埋怨。
      算了,自己一个人也无所谓,反正……
      【嗯,伯母。我会照顾好恭弥的。】
      站在身旁的小女孩丝毫没有父母即将出国远去的伤心茫然,她只是很高兴很高兴的笑着,仿佛有什么愿望终于实现了般的喜悦。
      软软的手牵起了自己的手,她抬起头对着所有人绽开可爱的笑容——
      【我可是最喜欢弥弥了。】
      谁要你喜欢,你这个虚伪的家伙。
      “Hibari,Hibari。”从天窗飞进来的麻雀停在自己腿上,黑黝黝的大眼睛像极了某个人。
      伸出手,有灵性的麻雀飞过来停在手指上,它灵动的眼睛看着自己。
      从记事以来,他就有一个名叫虚渊清的青梅竹马。无论是生日还是过节,她都一直在,但也仅此而已。
      听说自己还很小的时候,第一个学会说的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冰冷的“死”。恐惧的夫妻甚至找来了阴阳师,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可爱的小天使会说出这种话。
      和自己不同,长得可爱又爱笑还聪明懂事的虚渊清自然受到了万千宠爱。但是大概是小孩子感知天生敏锐,被父母安排在一起玩耍时自己总能感觉到她身上强烈的违和感。
      尤其是那次过生日去看的马戏团,所有人都在对着滑稽的小丑欢乐,只有她冷着脸不说话。自己不自觉坐远了些和她拉开距离。
      直到长大后才明白那时突然的汗毛直立是源于她冰冷的杀意。
      漆黑的杏眼,精致可爱的五官,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招人喜爱不是么。
      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她笑得越开心,心里就越冰冷。那双如墨的眼睛是谁的影子也映不进去的,即使是向来疼爱自己的父母,她也可以因为一些小事说出“再也不要看见你们”的混账话。
      没有宽容也没有体谅,她的乖巧懂事只是因为那么做可以在某些事上得到方便。
      你真的有在意过谁么。
      猛地回过神,云雀抿了抿干涩的唇。
      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想这些无聊的事了。
      麻雀因为他不知不觉垂下的手,早已展开翅膀从天窗飞了出去。
      又剩下一个人了啊。
      四周无声的黑色没给自己太多的感觉,比起在看守所里让人发疯的白色这样才安心。
      曾经势力还没有这么大,因为斗殴被警察逮捕关进少管所,没有可以来保释的人。说是为了净化心灵把墙壁全部刷成了白色,那种置身于白茫茫空间的感觉让自己觉得恶心极了。
      说是青梅竹马,虚渊清那时候一点儿没忘来嘲笑自己。
      隔着透明的窗子,她穿着一袭浅紫色的连衣裙鸦羽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与雪白的墙壁形成鲜明对比。
      黑漆漆的杏眼看着自己,嘴角却没同往日一样勾起虚假的笑容。她抿着嘴,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想说什么。”被警察按在椅子上的样子很狼狈,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这样的虚渊清觉得心里烦躁,于是很没好气的讽刺了一通,“不需要你虚情假意。”
      允许探视的时间很短,直到结束隔着窗子的她也没说一句话。
      “不用再扮演青梅竹马了,用不着你关心。”
      但是她还是每天都来,即使什么也不说。
      呵,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是连虚伪的笑容也懒得伪装了么。
      款式精致的连衣裙五彩斑斓,倒是可以刺激被白色麻木的视觉。
      这样也不错。
      被拘留的时间不长,在释放的那天回到并中,看到的是一片白色构成的学生会。
      ……
      犹如幻觉般,幼年模样的虚渊清穿着粉色的振袖和服,歪头站在面前,笑得见牙不见脸——
      【呐,今天也和弥弥一起玩哦。】
      不需要。
      【我最喜欢弥弥了。】
      骗人。
      【我要和弥弥永远在一起~】
      ……
      【为了弥弥学的料理好吃吗?】
      ……
      【弥弥也最喜欢我了吧?】
      虚渊清……
      【能被忘记的都是不重要的。】
      ……
      “咔哒”一声,破旧的门被打开。
      倚着墙的云雀恭弥纹丝不动。
      “Kufufu,呆得还愉快么云雀。”
      这种恶心的笑声,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冷漠的看向上方高台上的六道骸,在看到那头鸦羽般的头发和白制服时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公主抱着已昏厥的虚渊清,六道骸脸上却没有童话里王子应有的温柔。
      “找你的哦。”
      他带着充满恶意的笑,将怀里的人从高台上抛了下来。
      “接着吧。”
      真是伤上加伤。
      捂着渗血的伤口,云雀把失去意识的虚渊清小心的放在地上。粗略检查了一下,除了轻微擦伤没有别的问题。
      但是对方如纸苍白的脸色和紧皱着的眉说明不是真的一点儿事没有。
      是精神上的折磨么。
      那个该死的幻术师。
      “珍惜最后的时间吧。”六道骸轻笑一声,转身关上门。
      没有贸然叫醒她,云雀让虚渊清的头枕在自己腿上,要是寒气入脑的话是会得偏头痛的。想起住院的那次,看,自己也不是没有常识嘛,饭后30分钟不能运动当然也知道,不需要你说。
      伤口的疼痛渐渐减轻,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散到手边的长发凉凉滑滑的,摸着很舒服。
      上下不断合拢的眼皮,淡淡的疲倦感漫上来。
      先睡一会儿吧。

      难得安稳的睡眠让云雀精神好了不少,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双黑漆漆的杏眼死死地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云雀不由加重了呼吸。
      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像女鬼么,啊,青梅酱。
      虚渊清脸色苍白,她半跪着,双手撑在云雀身体两侧,一眼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四散的黑发与周围融为一体。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暧昧的姿势,但是当事人都没心情在意这个。
      “虚渊清?”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微动。
      “你怎么了。”把撑在自己脑袋旁边的手拉过来,凉得吓人。
      虚渊清顺势坐在云雀腿上,还是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细想了想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无论是“不要怕”“会没事”之类的自己说出来好像都太奇怪了。
      从来没有安慰过谁,记忆中的青梅竹马也从来不需要人安慰。哪怕是受了伤害,在对方发现之前就已经舔舐好继续战斗。
      不会给你看伤痛,不会给你看脆弱。
      永远的威风凛凛无懈可击……
      嗯?
      有些迷茫的看着滴落在身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的眼泪从虚渊清脸上掉下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深低下的头看不到眼睛,冰冷的指尖扣紧了自己的手。
      没有声音的哭泣维护着她最后的骄傲。
      在一瞬间的无措后,云雀恭弥另一只手笨拙地抚摸着她的头顶。说是抚摸更像是僵硬的左右移动。
      该怎么办呢。
      想不出对策只是重复着动作,直到凉凉的长发被摩擦起了温度。
      过了一会儿,虚渊清停止了颤抖,推开云雀的手,她低头擦干了眼泪,爬起来和他并排坐着。
      沉默,又是沉默。
      仿佛没有边际的沉默笼罩着两人,彼此都安静地坐着,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
      “Hibari!Hibari!”外出觅食的麻雀从天窗飞进来,不怕死的停在云雀恭弥的头上,还蹦蹦跳跳。
      把我的脑袋当成巢了么。
      云雀有些好笑的碰了碰它毛绒绒的脑袋,得意忘形的麻雀张口唱了起来——
      “绿茵葱郁的并盛,不大不小中庸正好。总是一沉不变,健康而坚强。”
      一只人语过了八级的麻雀……
      本来只是自己清唱了几句没想到被它学会了,真是有趣。
      鼓励似的摸摸它的头,示意继续唱下去。
      鸟类特别的声带发出的声音有点像人撒娇似的鼻音,一遍唱完,云雀点点头准备纠正几个跑调的地方,但是身边却传来了不和谐音——
      一个字都没在调上。
      转过头,虚渊清同时看过来,一脸的无辜。
      看什么看,你连只鸟都不如。
      “跑调了。”
      “哦。”
      还有脸“哦”,不知道不会唱校歌是违反风纪的么。
      “第一个音起太高了,应该是这样的——绿茵葱郁的并盛,不大不小……给我听好,把头转过来,我知道你在笑。”
      “……”
      教了几遍,云雀感觉是在对牛弹琴,头顶上的小麻雀倒是唱得很欢。
      第一句话才七个字,虚渊清最好表现也不过唱对三个。
      要你何用。
      本想教训一下这个没音乐细胞的傻子,但是对方蜷缩起来,过了半响才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我是虚渊清吧。”
      明明是肯定句还问什么,你不是虚渊清你还能是谁。
      有一就有二,这次云雀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她脑袋上揉起来,越揉越用力,直到对方挣扎起来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
      嘟囔着把自己被揉乱的头发顺回去,很不满的看着心情愉悦的云雀恭弥。
      知道么,黑色的杏眼是很特别的眼睛,当她认真的看着你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
      我的眼里只有你。
      莫名的,云雀觉得所有的不满都融化在这一双眼睛里。
      “虚渊清。”
      “……嗯。”
      “校歌再教你一遍。”
      对方满脸的嫌弃丝毫没有影响自己的好心情,“再学不会就咬杀。”
      “……”
      “绿茵葱郁的并盛。”
      “……绿荫……”
      “错了。绿茵葱郁的并盛。”
      “绿茵葱郁的并盛。”
      “不大不小中庸正好。”
      “不大不小中庸正好。”
      “总是一沉不变。”
      “总是一沉不变。”
      “健康而坚强。”
      “健康而坚强……”
      渐渐轻下去的声音,少女靠着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
      像是安抚着小动物似得,云雀抚摸着她如鸦羽般入手柔滑的长发,凝神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
      睡吧,等你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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