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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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宽敞的房间，山田正站在窗前凝视着远方——那是并盛中学的方向。
过了许久，他才回头看向书桌上摆着的红色花束，与之前虚渊清送给云雀恭弥的那束一模一样，连包装纸都是同样的款式。
在这个季节难见的红蔷薇，花语是思念的爱。
有些干枯的花束仿佛察觉到了他眼里的恶意，花瓣凋零下几片，无力的落在深色的木桌上。
对嘛，这才对嘛。
心里莫名出现的满足感让山田正不自禁露出了笑容，哪怕花语再美好现在也不过是干枯腐败的生命。
拿出手机拨打虚渊清的电话，被杂质参杂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墙上被打上红色大叉的照片。明显是偷拍来的照片，上面的人是穿着白色制服的虚渊清。与旁边被恭敬框好的另一张特显照片比起来，原本全世界都不放眼里的冷傲已退化成了带着温度的疏离，黑漆漆的杏眼带着一点儿孤独的无奈——这赫然是她失忆后才有的模样。
会长大人才不是这样的呢。会长大人才不会有这种弱小的感情呢。会长大人是强大、冰冷，永远也不会哭泣的。孤独啊无奈啊欣喜啊什么的通通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现在的人——才不是会长！
眼中的杂质加深了颜色，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山田正张开嘴，与往常一样的轻快声音由声带震动出来——
“呐，会长大人，我有袭击案犯人的消息了！”
第二天与虚渊清约好在并盛车站见面，穿着白制服的山田正早就买好了两张票，带着灿烂的笑容耐心等待着。
没过多久，同样穿着学生会制服的虚渊清到了。互相打过招呼后就上了开往黑曜的车，一路都没有多的交谈。
我靠着车窗，沿路不停变化的风景预示着一场大战的迫近。
昨天一整天都没找到云雀恭弥，以他的性格自然不可能无故缺席。如果他也得到了消息的话……
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吩咐了学生会成员一看见他就立刻给自己打电话，但是直到下车手机也没响过。
现在，是上午10点。
抬头看了眼黑曜町的天空，没有并盛的蓝。
在山田正毛遂自荐下，跟着他从缺口进入敌人的老巢，黑曜乐园。
萧瑟破败的乐园不见昔日喧嚣，只有断垣残壁还细细回味着当初的繁华。保持着笑容的山田正自顾自的走着，直到跟在后面的虚渊清停下脚步，他才转过身，语气温和道：“怎么了，会长。”
“你对这里很熟，山田正。”
“啊，这个啊，因为小时候来过嘛。有什么问题么，会长大人。”
黑漆漆的杏眼盯着慢慢走近的山田正，逆着光的少年充满了奇怪的违和感，他笑着，似乎连周围空气的流速都迟缓了。
站在原地没有动，当他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时才继续道：“并盛的袭击案，你也是帮凶吧。”
山田正歪头，笑得一派天真，“啊，被发现了。”
眼前一道凌厉的白光闪过，太近的距离没有躲避的时间，迅速伸出的右手为了挡住要害不可避免的被划出一道血痕。在对方收回攻击的同时猛地向后退去拉开距离。
“Kufufufu，比我想的要敏锐。”怪异的笑声从山田正嘴里传出来，他轻轻捻去三叉戟上的血迹，右眼的蓝色被妖异的血红代替，“六”字深刻其中。
“你的眼睛是义眼？”捂着发麻的右手，看来那柄像鱼叉一样的武器上被涂了什么药。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是哦。”“山田正”勾了勾嘴角，整个人看起来越发违和，“呐，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六道骸。”
六道骸？好像之前见过的，一个梳着凤梨头的男生……
“你整容了？”
“……”
“整成山田做什么……啊，我知道了，原来山田你是精分。”
被神脑洞堵住的六道骸决定无视掉超出他逻辑范围的话，用充满嘲讽的笑容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精分是病要治，山田。”我看着他加深讽刺的笑容补充道：“总这么笑会导致面部神经失调坏死，以后吃饭睡觉上厕所都会流口水。”
闻言，六道骸立刻收起笑，抿紧了嘴唇。但在双方互相注视沉默三秒后，他捂着自己的右眼发出一长串“Kufufufu”的笑声。
“算了，反正情报也到手了，再和你玩下去也没有意义。安心和那只麻雀作伴去吧，并中的学生会长。”
麻雀？他说的难道是云雀恭弥？
“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只是让他躺下了而已。”拨了拨山田正不长的刘海，六道骸继续道：“这可是山田正这个愚蠢家伙的愿望呢。”
“很好奇吗？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一切不过是为了引出彭格列十代目的计划而已。其实也不想伤及无辜的。但是没办法啊，刚从复仇者监狱出来情报不足呢。所以稍微利用了一下这个家伙，‘请’来了排名风太。”
“彭格列十代目？”那不是沢田纲吉么。“你也是黑手党？”
“不要把我和那种肮脏的东西相提并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他们毁灭掉。夺取黑手党十代BOSS的身体控制整个家族，然后接近各国元首再次夺取身体，最后——世界大战。听起来很有趣不是么。”
“……”这个计划太励志，我竟无言以对。
动了动手指，发麻的右手已恢复正常，我抽出木刀笑得一脸鬼畜，“你知道自古以来有多少反派死在话多上面么。”
面对杀气肆意的虚渊清，附身在山田正身上的六道骸依旧保持着“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的胸有成竹。
“说起来，你听说过‘排名风太’么。可以与排名星球联系，什么都能够排名的小孩。”
黑手党的世界真玄幻，我不懂。
避开攻击，六道骸继续道：“除了并盛的打架排名外，闲来无事我还做了几个很有意思的排名。比若说几个人的弱点，你想知道么。”
“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还是等你死后下到地狱对阎王说去吧。”
“地狱？我已经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啊。”
即将挥出的木刀猛地停住，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扭曲的空间。
六道骸负着手站在面前，血红色瞳孔中的“六”字变成“一”。
“知道么，你的弱点是——姓名。”
大脑就像是被篡夺了，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地面不可思议的裂开了一道深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心跳都暂停了一秒，只来得及看一眼头顶灰色的天空便整个人坠入其中。
失去了行动力的身体没法抓住任何东西，松开的木刀粉碎在一片扭曲的颜色中。重重摔在地面好像连内脏都要吐出来了，全身都在痛根本不知道如何缓解。
深吸一口气，慢慢爬起来，脚下是由黑色组成的望不到边际的透明界限，身体接触到的地方荡起了一圈又一圈暗红的涟漪。
巨大的血红色眼睛睁开在浑浊的天空，六道骸换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着下方渺小的虚渊清，白色的身影在一片黑色中显眼却微不足道。
“那么，让我来看看你的噩梦吧。”
猛地睁大眼睛，随着他还没落下的话音天空中扭曲出了一个螺旋的黑洞，一颗颗人头拥挤着从里面飞出来。他们有的在哭，有的在笑，但都无一例外的喊着人的名字——不同的名字。
忍住差点破开喉咙的尖叫，密密麻麻的人头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
很熟悉的开头，我终于回忆起了那个恐怖的梦境。
“橘真椋！”“越前浅樱！”“艾丽卡娜！”“鹿目鸣！”“丝兰迪雅！”
名字，名字汇成的仿佛有了实质的大海瞬间吞没了自己。我看着那一张张完全陌生的脸，感觉有一种异常荒谬的冰冷慢慢弥漫。
我知道，他们都是认识我的。
一圈又一圈荡漾的涟漪突然化作触手缠住双腿，把我往下拉。被人头大军遮住的浑浊天空像是一个不透明的罩子，盖住了这一方世界。
周围越来越嘈杂，仿佛失去了听力似的，我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嘴巴的张张合合。很多人都在笑，但是他们的笑却给我很大的压迫感。
【想起来啊】【快想起来】【快回到我们身边】
想起来？
一张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脸，她列开猩红的唇露出森白的牙齿。
【快想起来啊】
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快逃！
突然夺回的控制权，我猛地挣扎起来想把自己从犹如泥潭的黑□□面中拔出来，可是已沉入其中的下身像是消失了般没有感觉。
奋力挣扎着，我咬紧了牙，愤怒的瞪着头顶已经闭上的眼睛。突然，胸口传来一记冰凉的闷痛，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喷了出来，异常的心音仿佛就在耳边跳动，无比的清晰。
胸口在痛……
无法控制逐渐混乱了的呼吸，握成拳的双手颤抖着，像是慢镜头，我抬起头看去——上方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嗯哼~又见面了啊~”红发小丑装的怪异男人提着那颗暗红色的心脏毫不在意的晃了晃。他蹲了下来，白得吓人的脸上还画了蓝色的泪滴。脚随意的踩在少女散在四周带血的黑发上，明明是在微笑，但是他金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漆黑的杏眼无神的望着那颗虚弱跳动的心脏，鲜红的血液浸透了白色制服，像是绽开的一朵无比艳丽的花。
带着生命力的液体顺被少女美好的身体淳淳流淌而下，融入了黑色的透明界面，一缕一缕，一道一道，凝固成了谁也看不懂的复杂图案。
明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够到的距离，但是就要立刻死去般的，我趴在界面上犹如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呼吸着做着最后的残喘，连动一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
一圈圈荡起的涟漪模糊在眼中与黑色的界面混合成说不出名的颜色，这大概就是死亡的颜色。
“八桥明惠！”“一方由梨！”“安阿卡拉！”“竹元玲子！”“夏目绮丽！”
名字，又是名字。像是灵魂脱出了□□的飘渺感，视角转换，我仰望着头顶乌压压一片的人的脑袋。
“矢崎明一！”“阿莱雅！”“乌迪斯乔本！”
你们，在叫谁？这些都是谁的名字？
没有了局限的视野能将整一片壳中世界尽收眼底，拥挤在一起的脸就像失去了各自的轮廓成了一个点。
红发的小丑把玩着手中的心脏，他站在奄奄一息的少女旁边望着眼前的人头大军没有任何异色。
【快想起来啊】【快想起来啊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意识开始涣散，不愿转动的大脑拒绝深入的思考。
我叫，什么名字啊……
“米亚！米亚！米——亚——！！”不算洪亮的声音却传入灵魂，像是有一道闪光直击脑海。
黑色的界面碎裂成片片镜状掉落下深渊。
“米亚！米亚快想起来啊！我是路飞！快回来米亚！大家都在等你！”
米亚……路飞……大家……
破散的空间蠕动着，结成的块状世界翻转构成新的画面。
难以描绘的残酷战斗，穿着白底蓝纹正义制服的人与另一伙奇形怪状的家伙厮杀着。我迷茫的站在漫天火光中，遍地的鲜血和尸体。
一个会超能力的男人冻结了我身边的火焰，透过深蓝的冰层往外窥探着。永无休止的杀戮与死亡，所有人都仿佛失去理智般只为了把对方击倒。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都是为了谁这么拼命呢？
“艾斯！米亚！不要死，你们不要死！”
撕心裂肺的，从灵魂中发出的悲鸣。不远处黑色头发的清秀少年哭嚎着，就像是最重要的部分被活生生剥离了的愤恨与绝望。
别哭，你别哭。
不自觉留下眼泪，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人，为什么自己会感到这样的心痛呢？
等等，心……
双手僵硬的按在胸口，里面是空的。
濒死的感觉一下又全部涌上来，难以说出话语只是“啊、啊”的折磨着自己干涩的喉咙。
“你叫什么名字呢。”
混乱的精神，脑袋里只有不断暴出的要死去了的信息。
“你叫什么名字呢。”
别问我，都这个时候了不要问我这种问题！
“米亚！快回来啊米亚！”
少年的呼唤却让自己更加痛苦，脑袋钝痛不愿接受任何刺激。
闭嘴，都闭嘴！
脚下的土地再次碎裂，这一次我结结实实从灰色的天空坠下，被深深埋入连绵不绝的垃圾山。
“！！！”
扑鼻而来的恶臭与粘稠的垃圾是连死亡都不能冲淡的厌恶。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从里面爬出来却反而被埋得更深。
救救我！
热切看向上方微笑的红发小丑，他盯着我过了很久才慢慢收敛了笑容。
“救……”戛然而止的求救，不敢置信地看着在他手中爆裂的心脏。破碎的组织飞的到处都是，和那些垃圾一起成了别人不愿再看一眼的存在。
哪怕做了这样恶毒的事，红发小丑也没有负罪感，他只是吻了吻自己的扑克牌，抬头望向灰色的天空。
双瞳涣散，握紧的双手因为太用了，松开了。
终于流尽生命的躯壳被伸出的无数双手拖入垃圾山的底部。
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恶臭，黑暗终于来临。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0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