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纲）神大人，请小心！》雪的耳语

2、贰

　　看到即使被自己挑衅，也依旧完全不将自己放眼里的六道骸，为首的妖怪不由愤怒地从牙缝里发出“吱嘎吱嘎”的摩擦声，而下一秒它的样子便慢慢改变了。原来像小牛一样的粗壮结实身体像是鼓起的气球般不断膨胀起来，全身慢慢有奇异的条纹浮现出来。此时的它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毛色金黑相间闪闪发光着。而原本白金色的眼球便像冰刃一样散发着冷冷的光芒，嘴角裸露出尖锐的獠牙，它嚎叫了一声，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惊人的妖气，四肢上慢慢伸长了锋利的爪子，背上的一团肉瘤也猛地展开着，变成遮天蔽日的巨大翅膀。
　　就算躺在地板上并没有直面妖气的纲吉也忍不住腿脚发软起来，比起之前如同剑般尖锐锋利六道骸的气息来说，这妖怪的力量就如同蛮牛般四处撞击着，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嘶吼般到处横穿乱窜着。但是，这个妖怪和以前遇到的任何都要不同，它的存在本来就和恐怖直挂钩，在考虑死亡这个问题之前，本能就已经告诉自己已经不行了。
　　但比起和这个妖怪直面，纲吉却有种六道骸比它要可怕万倍的错觉。虽然明明现在是这头妖怪的妖气要比六道骸身上的强大几倍，但他还是觉得六道骸等于是死神本身。
　　“呼呼！”完成变身的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嗤笑起来：“今天绝对是你的死期！六道骸！”
　　纲吉终于想起来眼前的这头怪物是出自哪里了，那是只在书本上见过的妖怪。“——在封山的山顶上有一种怪兽。样子像牛，毛像刺猬。”大妖怪的名字是穷奇，但纲吉就在这个时候，注意到眼前的妖怪在头部位置上有一块像被挖掉似的凹陷部分，只有那部分没有皮毛，有什么黑色的物质正不断往外流出。
　　“自从你送给我这个伤势后，我可是每天都心心念念如何报仇呢！”穷奇咬牙切齿地诅咒道：“终于让我等到你力量最虚弱的这一天！”他说完便猛地咆哮起来，嘴里腥臭的气味不断散发在空气中，加重了空气中凝重的气氛。原本穷奇就是称霸黑曜山的大妖怪，但自从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六道骸以后，他先是实力大跌，然后被赶出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不过，终于让他等到六道骸虚弱的这一天了，在这里附近蹲等了百年后，他终于计算出了六道骸的蜕皮日。就在蜕皮日将对方一举杀死，席卷重来！
　　但即使面对比自己要惊人几倍的妖气，六道骸却是讥讽地开口道：“你以为多带几个手下就能打败我吗？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区区手下败将。上次让你逃了是我的失误，但今天就乖乖给我去死吧。”
　　说完他手中的三叉戟发出惊人的妖气，而和咄咄逼人的穷奇相比，六道骸只是将浑身的力量集中在武器一处，凝结地发出黑色的火焰，硬生生在凝重的空间中劈裂开自己的势力。而就在这个时候穷奇身边几个妖怪纷纷吼叫地一窝而上，想用身体阻碍六道骸的行动。
　　可惜六道骸早就预料到他们的行为，将聚齐起来的火焰如同闪电般地发射出去，一瞬间，有一道剧烈的力量妖怪们劈过来，甚至在他们还在靠近六道骸之前，纷纷被火之刃贯穿后发出一阵阵惨叫。燃烧着黑暗的火焰的碎片纷纷落下，妖怪们全身都是被火焰侵蚀的痕迹，瞬时全部倒下了。
　　但就在这时穷奇趁六道骸因为发动绝招而产生的几秒空白期，如同猛虎下山般向六道骸袭击而去。六道骸虽然恰好被对方的武器挡住但却挡得很是勉强，穷奇趁此机会张开双翅，一股庞大的妖气向六道骸直击而来。
　　六道骸虽然看上去平静，但却心里被另一种痛苦的感觉所充斥着。蜕皮的时间正在一点一点靠近。等到那个时候，恐怕他的力量将下降更多吧？他已经觉得此时的自己早已经无法发挥出原本十成力量，顶多只有六七分，并且随着倒计时的靠近他的力量正在不断萎缩着。
　　看来那个家伙早就预料到自己的这点故意挑这个时间点来袭击吗？即使知道每一秒都是艰难难熬的痛苦时光，生性骄傲的六道骸自然是不肯后退几分，感觉到对面不断传来带有杀意的妖气，他下意识用自己的力量反弹过去。
　　“砰——”穷奇因为他的力量反弹而被原本的力量原封不动地袭击到自己身上。然后重重地挨了一击，身体被撞飞了出去。虽然他拼命扇动着翅膀避免撞击的力量，还是避免不了地径直向身后的墙面上撞去。撞击那刻墙面发出一声巨响，马上出现裂痕。
　　六道骸喘着粗气，用三叉戟支撑着摇晃的身体。他的身体正在不断提醒着自己：蜕皮的时间到了，此时已经不能再和穷奇多费时光下去了！
　　“噗噗噗，”穷奇却早有预料地冷笑了起来：“想要蜕皮却无法成功的感觉很难受吧，你也有今天呢。”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浑身上下的伤痕累累，因为在他看来现在只是时间问题。六道骸很快就会因为被迫蜕皮而陷入最虚弱的时刻，到那时候他想要杀死对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该死……”六道骸只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原本蜕皮时刻他总是找到个最为安全的地方呆着的，却因为突然闯进来的弱小神明而搅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不然也不会让穷奇得逞，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子民，视线也开始一点点模糊起来。
　　泽田纲吉感觉到原本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消失，有些恐慌地盯着正在用最后力量支撑全身的六道骸。穷奇的话停在耳朵里，看来这大妖怪真的是要被对方杀死了吗？他躲在阴影里这么想，弱肉强食虽然在妖怪世界中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对于纲吉来说或许太过于血腥了。
　　他不知道做什么好？是继续静静地保持沉默，还是站出来。看穷奇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如果六道骸死去的话，很快也会发现自己的踪迹吧？想了想去都逃避不了一死的他有些本能的颤抖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耳边弱小的呼喊：“请救救六道骸大人吧！”
　　“谁？”他小声地询问着，并不明白这陌生声音来自何处。
　　“请救救六道骸大人吧，神明殿下啊！”声音继续反复重复着，他这才发现那细小的呼喊是来自于一条白色的小蛇，仔细观察居然是一开始掉在自己身上的那条蛇。
　　“我……我什么都做不了啊。”纲吉喃喃着，然后犹豫地开口：“而且……我救了六道骸我还是会被他杀死，我为什么要救他呢？”这个道理很显而易见，虽然看到有生物在自己面前被杀是相当残忍的事情，但农夫与蛇的故事他还是听过的。他可一点都不想要做这个农夫呢！
　　“如果您将六道骸大人、收服为神使的话，就可以救他了！”小蛇突然开口建议道：“这样子六道骸一方面得到拯救，一方面也会无法杀害您了呢，神明殿下！”
　　诶诶？这么说来也是呢……纲吉思考了下，但他很快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压根没有学过如何收服神使，神明学校里面并没有教会他这种东西，而且自己的水平恐怕也无法收复六道骸这么强大的妖怪吧？
　　就算知识浅薄，他也是清楚对方的力量高出自己几百倍，不对等的收复只会让事态更加糟糕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蛇再次开口了：“再过十五分钟左右，六道骸大人就会迎来第一次蜕皮期，那个时候您一定可以收服他的！我教您怎么收服妖怪为神使好了。”它说完便爬到了纲吉的耳朵旁，用细小的声音喃喃着：“您只要亲他的时候，将血送到六道骸大人的嘴里就可以了呢！”
　　这个收服方法还真是如同晴天霹雳，纲吉先是浑身一颤然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这、这也太夸张了——绝对不行！”随随便便亲、亲什么的！他可之前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啊！就算纲吉一直在神明学校呆着，也非常清楚亲吻这种事情即使在神明之间也是认为是两个相恋之神才会做的事情，他压根和六道骸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想产生任何关系，这随随便便的亲也未免太挑战自我了。
　　不行的！绝对不行的！他拼命摇头着：“只要把我的血给他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亲呢？”他试图找到其他方式签订下神使。
　　但是耳边的小蛇却摇晃着尾巴说道：“原则上收服神使只需要将神的血液赐予妖怪就行了。但是六道骸大人为人很是高傲，如果您直接喂给他血他大概会吐出来吧，只有亲的时候让他咽下去才能成功。”
　　被小蛇阻断了所有退路的纲吉突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除了收服他为神使以外，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他不泄气地继续挣扎着。
　　“除非殿下可以打败那个大妖怪呢……但是殿下您的力量……”小蛇用很含蓄的语气提点道：“我也不希望大人被神困住呢，但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神明殿下，请您一定要救救六道骸大人啊！如果能救得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他值得你这么付出吗？”感觉到小蛇非一般的恳求，纲吉喃喃着：“他不是很喜欢滥杀无辜吗？为什么要帮他呢？”
　　“六道骸大人他……是个很好的妖怪呢，明明是为我们铲除了一直滥杀我们同胞的大妖，并且给我们栖身之所，如果不是六道骸大人的话，我和我的族人恐怕早死了。”小蛇说完，纲吉只感觉到耳边很多密密麻麻细小声音不断恳求他道：“神明殿下，请救救六道骸大人吧！”“求求您！”“救救骸大人吧！”
　　真是没办法呢，身为神明听到恳求帮助的声音，不管是人类也好，还是妖怪也好，神明总是完成他们的愿望。纲吉只感觉不断有新的祈求声音涌进身体里，让原本有些失去力量的他稍微恢复了力气，这就是神的力量来源，来自相信他的子民的祈祷之力。
　　不答应不行呢……纲吉咬了咬嘴唇这么想，我也没有什么可害羞的，不就是个吻吗？就当是亲了一块石头得了。
　　“但是穷奇还在那里盯着，我能成功吗？”他担心地看了一眼正在虎视眈眈盯着六道骸衰弱的大妖怪。“我们会阻止它的，就在那个时候，请神明殿下按计划实行吧！”小蛇慢慢爬了下去：“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呢，但是我相信只要是您的话，一定会成功的！”他用略带不顾一切的口吻说道：“神明殿下，请一定要照顾好六道骸大人啊！”
　　小蛇们纷纷开始移动起来，因为躲在阴影中，穷奇并没有发现这细微的不正常，他的全身意志都放在快要露出破绽的六道骸身上，只要再过几分钟对方就会被迫进行第一次蜕皮，到那个时候……他露出一丝冷笑，定让这该死的家伙万劫不复。
　　我不能在犹豫下去了，像是被小蛇们牺牲的勇气所鼓舞，纲吉也握紧拳头计算着如何跑到六道骸面前并且将自己的血液喂给他，虽然有些不安于到底自己能否收服对方，但是不能辜负这些小蛇的好意呢！
　　要抵挡那么强大的妖怪，纲吉就算不思考也知道蛇群们将要付出怎么样惨痛的代价，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他闭上眼睛不断告诉自己：泽田纲吉，你可以的！你可是要成为神明！如果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话，恐怕以后也将一直一事无成下去吧！
　　“还有一分钟，请务必小心，神明殿下！”白蛇最后留下这句话便加入了阻挡穷奇的队伍之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纲吉开始在内心默念着时间。五十秒、四十秒、三十秒、二十秒、十秒、五秒！
　　——四三二一
　　他猛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就在穷奇因为他的突然行动而呆住时，有无数的小蛇从四面八方往穷奇的身上涌去，并且将对方浑身上下包裹地严严实实。注意到这点的纲吉头也不回地心想：就是现在！他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六道骸的面前，没意外也看到对方震惊的目光，甚至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的，他伸出手，然后用牙齿狠狠咬破了指尖，将一口血含在嘴里，然后抱紧六道骸的脑袋，之后深深吻了下去。
　　因为要将嘴里的血液传递到对方的嘴里，他自然还得把舌头伸进六道骸的嘴里，交换着气息。直到感觉到对方因为自己舌头的深入而忍不住咽下血液，才如释重负地松开固定对方头的手，放心地盯着他。这一连串动作或许是心理安慰过了，他做得是相当行云流水，甚至在对方咽下血液的瞬间，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将舌头伸回，面红耳赤地猛地缩了回去。
　　看来是成功了吗？他观察着六道骸，希望自己确实完成了契约。
　　六道骸原本脸上浮现的表情，慢慢从诧异变成了恼怒，他自然很是清楚泽田纲吉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这个弱小的神明，在自己虚弱的无法反抗的时候，打着收服自己为神使的主意！但是他即使想要将吞进肚中的血液强行逼出也没有办法了，因为一旦接触到身体，那滴血就像是发烫的火焰不断在身上游走着，最后爆炸般地燃烧起来。
　　“砰——”就在这个时候，同样怒不可遏的穷奇用妖气将身上捣乱的小妖全部震慑了出去。“该死！”他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位神明！因为力量太过薄弱并且被其他妖怪的气味掩盖住了，等看到纲吉的出现他才发现自己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但更加暴跳如雷的，恐怕是在毫无抵抗力便被纲吉收服成为神使的六道骸吧？
　　他只觉得伴随着那滴血液迸发力量的时候，身上感觉到的某种无形束缚碎裂了，就在这个时候灼热的火焰瞬间如同失去理智的恶魔般爆破起来，他自身上下形成的愤怒的炎柱不断释放出灼热的暴风，铺天盖地地袭而来，整个房子连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妖怪们全都纷纷被弹飞出去。
　　而火焰中心则是满脸怒火的六道骸，和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纲吉。
　　“你——这家伙！”六道骸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最想要杀死的人此时变成了泽田纲吉，但是碍于契约的力量他甚至做不了任何事情。
　　原本因为蜕皮期而产生的虚弱已经完全不存在了，甚至比之前的力量要增强几分，但六道骸非但没有感觉到欣喜，反而越发觉得愤怒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他和泽田纲吉的契约已经完全达成，自己已经成为他的神使！
　　生性高傲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成为某个神明的附属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