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清》玉藜猫

3、第3章

　　一天女子对倪遴道：“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也不知道对你是好还是坏。”
　　“什么？”
　　“听说你父亲要放你出去了。”
　　“真的？”倪遴惊道。
　　“是啊，可能你要熬出头了。”
　　倪遴听女子语间伤感，把她抱在怀里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扔下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我出去后一定会娶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给你作妾。”
　　“明媒正娶，做我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倪遴听对方久久不回应，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白玉佩，两块鸳鸯佩合为一块，情侣二人各执一块，玉不分离，人不分离。”说完从身上摸出佩剑割下一缕头发道：“这是我对你的承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
　　女孩哭了，倪遴将她拥入怀抱，捋着她的发丝道：“傻丫头，不要哭。”
　　女孩止住哭道：“你记住你这辈子说过这句话，我这辈子就无所求了。”
　　“我要和你一辈子，真的一辈子。”
　　他的话说的如此深情，女孩不知道，待到他从这片黑暗中走出去，再次恢复他高贵的太子身份，再次见到那位容华绝代的敖琼华，他还会记得今夜的话吗？但至少这些话，此情此景，曾经真实存在过。黑暗中女子无声的笑了笑，有欣喜，有幸福，也有无限的嘲讽。她竟然对于爱情妥协至此吗？
　　倪遴和那个女孩又往来了半个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很快他恢复了自由。出狱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那个女孩接到身边，可是问遍了当时看守的每一个人，根本没有人家里有女儿叫悦兮，更不敢擅自每夜到牢房来。这个人从此彻底消失在他生活里，再也没有出现。
　　倪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躲着他，她可以来找他的。难道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可是她送他的猫和月见草还真切的存在，他收集的她留下的发丝还在，她不可能真的像他说的是天上的仙子，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倪遴想不明白，他迫切的要找到她，但是要做的事情太多，刚刚出狱，皇上的心思摸不清，他和身边的亲信要做好多事情，只能暂时把心思从她身上移开，一边派人查寻她的下落，一边处理繁重的局势。
　　倪遴获释后皇帝似乎不再有改立太子的意思，逐渐将朝政交与倪遴处理。秦贵妃也有意拉拢他，他知道此次会出狱也是因为秦贵妃在他父皇面前求情。皇帝也有意常召倪遴进宫，和秦贵妃三个共叙天伦。三个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但是倪遴心里清楚，这只是他卧薪尝胆的一部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要忍耐，忍耐道登上那无限至高的顶峰。那时候他一定要让这个恶毒的贱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此时朝中有人参秦润如贪赃不法，敖谞昂长子敖岱臣到府上搜查，秦隽谆见来人来势汹汹，道： “朝廷首府大臣的府邸，奈何此等无礼。”
　　话音刚落，只听帘幕后面有人喊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哥哥不必说了，我们全等举族饮刃。”
　　秦隽谆听了也不再说话，敖岱臣倒是一惊，没想到有女子有如此胆识，向秦隽谆问道：“敢问说话女子是谁？”
　　“舍妹。”
　　敖岱臣望着帘幕后的纤纤倩影，一时竟看呆了，许久才想起要宣旨。
　　但依仗皇帝的宠爱，秦家的彻查只是表面文章，最后不了了之。但是另一边，一桩才子佳人的天作之合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虽然没有明确定亲，敖谞昂的掌上明珠敖琼华要许配给太子确是人所共知的，尤其又有倪遴当初非卿不娶的美谈。但是此时却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倪遴始终还记得那个女孩，也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她。但是敖胥昂既是他的恩师，同时又是他有利的政治依靠，这桩婚事是不可能推辞的。他想到了当初女孩的话，没有错，真正恢复了皇太子的身份后，他再也不可能成为她信誓旦旦的爱人。他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躲着他，因为她不想面对他对誓言的背叛，因为即使她回到他身边，他也不可能将正室的名分给她，而她的自尊也绝不可能允许自己成为他三妻四妾中的一个。想到这里，倪遴觉得自己很可笑，甚至可恶。
　　虽然知道这场婚事不可避免，但是倪遴还是没有很快和敖琼华成婚。只是暂时请父皇指婚。又是一年的光景，他还是没有找到她，不久后敖琼华成为了他的太子妃。一时间见朝野民间传为美谈。
　　成婚当夜，夜阑深处，红烛纱曼，灯火阑珊处中，倪遴掀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琼华一身珠光宝气，不是宛若神妃仙子，而是真正的天仙下凡。倪遴看的不觉怔了，这世上没有比她更美的女人。琼华缓缓抬起头，羞涩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倪遴想起同样的夜阑深处，只是没有灯，他向悦兮许下的誓言。就此是个终结，他到底要辜负她。从此那只能是他一个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