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苏小娘子

12、暧昧气息

　　九重天上来了贵客，菩提老祖。脚踏三生莲，落入天帝的莲花苑。步伐稳重，身旁仙女做了礼，便做了个请的姿势，“菩萨，天帝在此园与参星神君在论棋术呢，已等候您多时。”
　　“好。”菩提走过小桥，进到院里，两棵小竹旁石椅石凳，坐着两人，一人穿着明黄华服，一人披散着一头如墨般的青丝，穿着红色长袍。
　　“怎的，火神竟想起探讨棋术了？”天帝笑道。一手执着黑色棋子。
　　“就是想了。”参河拂了拂耳边鬓发，心下却浮现一身白衣的女子，坐在竹林里，一手握茶，一手执棋子，眉心那朵欲滴的红花耀耀生光。
　　“星君，请喝茶。”旁边一身粉衣的侍女低身为参河倒了杯茶，茶入杯中，有茶香，更有种沁人心脾的花香，参河闻着花香，对侍女微微一笑，侍女望了那双红眸，羞红了脸。随后又为天帝添了杯茶。
　　“天帝，这天上人间，就是指你这宫里的这些妙人了，哈哈。”融离的宝扇在手中摇了摇，想起自己这些时日为打发无聊下凡间游玩，所听的人们口中天上人间。
　　“星君，与凡尘倒是颇为亲近。”天帝一枚黑子落入棋盘。
　　“也不是，我们成型那会，凡尘哪有现在这番有趣景象，看着女娲以前捏的泥巴，真没想到会有这么有趣。”参河说着，面带微笑。
　　“哦？可不是和女娲一样，在天上待得久了，也无聊了。不过，星君也在凡尘从洪荒到不久前历完最后一劫，还没待够？”
　　“我都给忘了。”参河不轻不淡地说着，“有一个神仙让我起了兴趣，冷得不像话，虽说神仙六根干净，可这九重天还真找不出比她还冷淡的神仙了。”
　　“说的可是西王母？”天帝俊眉微皱，“她可不是有趣的，那可是西王母。”
　　“也总要试了才知道。”参河收起宝扇，起身往外走去，“参河先行一步，菩提老祖来了。”天帝看着融离背影轻声叹道：“真是许久未见世面。”对这年岁比他还长个几万年，上古留下来的星君有些不明白都这般年岁了，好奇心还如此重。
　　云间一片红的地方，泛着银光的银火树种满了整个宫殿四周，这便是参星神君殿。神君殿里的侍女也是极美的，听说都是天帝赐给回归星位的参河星君的。以花为仙的仙女都天生带着份清灵，娇艳欲滴的也有，真是美。整个宫殿的花园也因此美不胜收。真是奢侈。也是天帝给这位参星神君的尊重。多数一向正经的神仙都还是对此不满，但都不敢明面上说出来。
　　神君殿内，一张白虎毛皮铺在精致镂空花案的贵妃榻上，木榻边有檀香木的茶几，参河坐于榻上，身边有个明眸皓齿的黄衣仙女。
　　“神君，请喝茶。”女子沏了杯茶，递给参河，笑得明媚。
　　“恩，月季。这个时辰离上次我出殿有许久了?”
　　“一盏茶的时间。”
　　“哦？又过了几天了。”参河喝了一口茶，起身，往外走去。
　　“神君，又去凡尘吗？”月季心想神君才回来，便又出去了，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凡间什么事，让神君如此繁忙。再抬头，参河已经消失不见了。
　　昆仑仙岛的空中楼阁上，姜素一如既往的打坐。楼阁间还是淡淡桂花香，一身红衣的参河慢悠悠地步行在楼隔间，行至白纱外，两个一模一样的仙童正在打瞌睡。每次来怎么都打瞌睡呢。抽出手中的青墨宝扇，上前，一个仙童的脑门敲一下。
　　“谁……扰爷清修……恩，神君恕罪。”灵芝看清参河后，哆嗦了一阵。这几个月，火神不知来了好几次，还真是不知疲惫。心下想着，抬头堆起了讨好的笑脸，雪莲看清来人忙站直了身体，恭恭敬敬。
　　参河感觉很有趣地笑了几声，就用扇子挑起白纱往里走去，就像在自己的神君殿一般自在。白纱内盘坐的女子，一动不动，丝毫不受外界干扰。参河上前坐在她身旁，顺手拿起案几上的琉璃杯，放在鼻尖闻着茶香。姜素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那说冷眸看着参河。
　　“哼。”姜素抬手一挥，琉璃杯从参河手中滑落，溅起的茶渍落在她白色衣袖。
　　“如此生气？”参河从怀中取出牡丹仙子熏的丝巾，仔细地擦拭着姜素的衣袖。
　　“世俗之物。”姜素冷冷说完，抽出衣袖。
　　“恩，也是。”参河沉默片刻说道。
　　“……”
　　“你是不是不喜欢仙姑，那以后都叫你小姜吧。”参河一本正经道。
　　姜素抚了抚额，“星君，上次花泪的三魂帮我带入地府了？”
　　“恩，冥王带入奈何桥了，不久便投胎了。”
　　“那 ，谢过。从此也就不劳烦星君大驾了。”姜素这次下了逐客令了。可她想不到参河不是一般的难缠。就像猫碰上了死耗子，无可奈何。
　　参河撑开宝扇，低头深思状，思考了会儿，开口道：“小姜是王母，觉得地府不配站脚，便开口央求我，我入地府，这下好了，王母不认本尊了，哎……”那张薄唇一直不停开开合合。姜素听得头疼，看着眼前年龄算得上老祖宗的参河耍赖，也听得懵懵然然。
　　最后只听，“小姜，我们的关系算是至交了吧，本尊能得此友很是欣慰，小姜是吧？”
　　姜素听得云里雾里，不自觉的竟点了头。之后又像明白了些什么，嘴角上翘，也不恼。起身往屏风后走去，不多时出来已是一身素袍，还是一样的白。这身白衣便是初次竹林相见的那件，参河看入了神，能将白衣穿得出不同风味的真不愧是小姜。
　　正发着呆，头上便传来故作妖媚的清冷女声：“神君，看着小女子更换衣服出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您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参河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姜素，参河斜坐着，面前女子勾下腰，几缕青丝落在参河的肩头，那画面颇有几分暧昧。愣了神的参河，令姜素心里爽快了些，这个参河竟敢忽悠自己，既然说把自己当好友，不得下逐客令，现在这副痴样，还敢说当自己是好友吗？这样一想，姜素媚笑到好处的表情转变成了讥讽。“原来不是好友啊，哎。”
　　姜素觉得自己做的漂亮，看着参河那张薄唇不在有所动作，正待起身。却被参河扯住衣袖，稍不留神，已稳稳当当地落入这个混账的怀中。姜素想要挣扎起身，却使不上劲，这个参河还真有几分力气，倒还忘了，他可比她虚长了年岁。
　　接下来，那张薄唇发出的声音，简直让姜素想撕了他。“既不是好友，也无妨，红颜知己更好。”说完，参河双眸转向那双瞪着他的黑色眸子，那双眸子真是清澈。这个姜素一点不饶人，可是他参河星君也不是好打发的。
　　面上那个眸子里暗红的参河，又这样望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那抹红在自己眼里，总让人想起忘川河的彼岸花，姜素明明从内心厌恶地府，觉得那是最不干净的地方，也许这么多年自己去过地府记不得了，可为什么唯独记得彼岸花。
　　参河看着怀中不再挣扎的姜素，她怎么不挣扎了？好像发了呆，参河轻笑。腾出握住她右手的左手缓缓抬至她耳鬓，正想帮她将额前青丝拂至耳后。轻纱围墙的阁楼外传来一阵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