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废墟》城外有雨

4、凤凰火戟

　　“那自然是……相当的不如何。”提议被虞禹果断的否决，“给普通乘客点友情提示很好办到，帮你除恶灵……这么危险的事，可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虞禹摊手，“我不会冒险去做这种傻事。”

　　“你并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告诉我恶灵的位置。”商羽耐下性子循循善诱。

　　“第一，我能看到，是因为它们没有以与火车相同的速度飘过。第二，你都说了我见到的可能是善灵，它们没有伤害我……恶灵就不好说了。万一它见到我，一高兴把我生吞了，我去哪儿喊冤。第三，我害怕。好了，不跟你说这么多了，正义感先生。现在我最想做的事是回包厢，等着巡逻的恶灵一间一间吞噬过去，然后期待它们有吃饱的时候。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回去，然后坐在门口，说不定可以把前来玩耍的恶灵吓走。”

　　“说的好有道理，除灵是件危险的事，我们大可以等专业的来。”章旭企图在两人之间当和事老。

　　“害怕？害怕你为何还要当除灵师？为什么还要去幽灵废墟？”商羽皱着眉头不屑的问。

　　虞禹伸出食指，“一，学费全免。”紧接着他又伸出中指补充道，“二、还有补贴。”对着商羽比了个“V”，转身准备回自己所在的包厢。就在他转过身的一刹那，一个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女人站的太近，虞禹感觉她的鼻尖就要扫到自己的鼻尖。虞禹愣住了，条件反射般一拳挥了过去，直冲女人的面门。并不是不懂怜香惜玉，只因这女人笑的过于诡异。如果没看错，那女人咧开的嘴角，已经延伸到了耳朵根，而且还有向外延伸的趋势。虞禹一拳挥了个空，才反应过来刚刚看到的是什么，一阵风似得蹿到商羽的身后。

　　“恶、恶、恶恶恶、恶灵！！”

　　商羽本在疑惑虞禹奇怪的举动，却因为虞禹吐出的这两个字浑身一震，紧张的询问：“在哪？！”虽然有除灵的干劲，也相信自己的实力，但商羽毕竟从未实践过，也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恶灵，更何况是如此近距离的，心中不免紧张起来，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章旭更是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吓得“嗵”的一声贴在了身旁包厢的门上，身上的肥肉也在打着颤。

　　虞禹缓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的从商羽身后探出头来，结果笔直延伸向前的走廊上空无一物，只有一间间紧闭的包厢门。“咦，奇怪，刚刚明明在我面前。”虞禹压低了声音。空气中静的诡异。

　　“啊、呃啊！救命！！”身后传来章旭声嘶力竭的惨叫。在商羽看来，章旭像是溺水的人，挥舞着四肢不停挣扎，却因为穿得太厚而变成了慢动作。如果忽略他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的姿态的话，倒像是广场舞大妈在做健身准备运动。

　　“在那！”虞禹向前一指，商羽便像召唤兽一般冲了过去，抓住章旭的一条手臂，对着章旭身前的空气猛踹一脚。商羽知道自己踹中了，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竟然兴奋了起来。身旁的胖子甫一落地，商羽就赶紧拉着他往前跑。

　　“走！回包厢！我的符咒虎指都在那儿！”商羽一手拽着章旭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把虞禹往前推了一把。正在发愣的虞禹被商羽推的一个踉跄。他看到商羽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那只女恶灵的身上，直接把人蹬散了形，化为一捧黑沙飘散在空气中。

　　“你把、那个女的、蹬散了……”虞禹一边跟在商羽和章旭身后狂奔，一边气喘吁吁的赞叹。

　　“那只是它的化形，过一会儿就会卷土重来的。”在前面带头的运动健将商羽面不改色气不喘的回应。“而且它大概盯上我们了。”

　　他们很快冲到了包厢，一路上连一个好奇出来观望的乘客都没有。好像自从乘客们回包厢之后，整辆列车都静谧无声，仿佛开入了异世界，空气中只剩下三个人喘气的声音。但在当时，三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其中的诡异。最后一个进包厢的虞禹利落的关上门，便看见商羽将他丢在上铺的黑色双肩包拽下来埋头里翻找。

　　“你真的看不见恶灵？”虞禹忍不住好奇的问，毕竟那一脚确实是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恶灵的身上。

　　“我说过，我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商羽头也不抬的回答。他从包里翻出个黑色的小箱子，打开后，里面有两个闪着凌冽的寒光的环状物。“接受过圣水洗涤的虎指。”商羽好脾气的为蹲在床边瞪着天真好奇的四只大眼睛的两人科普——不，应该是两只大眼睛，两只小眼睛。紧接着，他从包里搜出了一打画着奇妙中国风图案的黄纸。

　　“我知道！这是符咒！”虞禹小朋友抢答。

　　商羽面无表情的摸了摸他的狗头。手感不错，难怪姓章的胖子喜欢对他的头下手。商羽坚如磐石的内心开出一朵小花。

　　没有受到表扬的章旭小朋友表示不满：“这谁都知道的嘛！香港的僵尸片里经常出现的啊。但是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那当然了，僵尸片是几百年前拍的啊，里面用的当然都是被淘汰下来的旧款，这个才是最新款的，时尚时尚最时尚！”

　　“啊，不愧是四大家族的，手中的符纸也走在时尚的前沿的……”

　　“废话这么多！还不快来帮我贴干活？！”商羽着实听不惯跑火车跑到西伯利亚去的两人，赶紧唤过来帮自己干活。

　　“把这扇门还有那边的窗户贴满。”他对虞禹命令道。

　　“用什么贴？”虞禹歪着头问。

　　商羽抛过来一卷双面胶。

　　虞禹举着双面胶，脑袋上再次冒出问号。

　　“当然是用双面胶贴！不然还用口水吗？！”商羽不耐烦的回答，手中扯着一卷麻绳已经开始忙活起来。被分配到贴符纸任务的虞禹欲哭无泪，用双面胶贴符纸一点都不高大上。

　　但比起章旭的任务，他的任务要简单的多。

　　“那个……章……胖子，待会儿你去外面晃一圈，看能不能把那只恶灵引过来。”

　　“商大人，您记不住小的的名字也就算了，叫我小章也是可以的。但您在后面加‘胖子’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是不承认我胖，可俗话说‘言灵’、‘言灵’，您可是要说的我越来越胖啊！还有，可不可以解释一下‘把那只恶灵引过来’是什么意思？”在叨叨完一通废话后，章胖子纯洁的眨眼。

　　“字面意思。”

　　“为什么是我？”继续眨眼。

　　“目标体积大，容易被发现。”商羽理所应当的说。

　　于是商羽和虞禹两人像过圣诞节一般布置包厢的时候，章旭抱着膝盖缩成一大团蹲在床上，愁云惨淡，不知是在做心理建设还是单纯被商羽的话伤了自尊。

　　“章旭，你是我们的英雄。”贴完符纸的虞禹前来为章旭打气。章旭抱住虞禹的腰痛哭流涕，“兄弟，我上有老下还没小，还没吃遍世间美味、泡遍世间美女，可就要这么去了啊！！”

　　“没事的没事的。”虞禹拍着他的背，“美食我帮你吃，美女我帮你泡，你家老人我帮你照顾——虽然我还不认识，只可惜‘小’我是没办法帮你造出来了。”虞禹遗憾到。

　　“别在这要死不活的。”刚出去了一趟的商羽从外面回来，“章旭，你的任务是最简单的。我在车厢头尾都布置了铃铛，你就在这节车厢里晃，只要铃铛一响就往回冲，冲到门口不要进来，符纸会把它吸引进来的。”

　　“您老想起我的名字了啊！”章旭完全没抓住重点，反倒感动的泪流满面。

　　商羽没理他，接着说：“虞禹待会你跟我留在包厢，坐在你的上铺就好。那里恶灵看不见你，你只需要告诉我恶灵来了没有。剩下的都交给我。”

　　“这么小的环境你活动的开吗？”虞禹担心的问。其实他更想问与恶灵正面对决是否可行，但这么问就是对商羽的不信任。虞禹明白，有时候，队友的信任是最好的强心针。

　　“没问题，只要我的虎指能够接触到恶灵。刚才那一脚是试探，那只恶灵看上去还比较好对付。”商羽信誓旦旦的话听起来十分自信。

　　看来一切别无选择，只能一战了。

　　虞禹乖乖的爬上上铺，发现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麻绳，知道这是商羽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设置的结界。他趴在床上目送章旭离开。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章旭用七拐八拐的自创曲调唱着歌。

　　“唱点吉利的。”商羽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啊走啊走啊走，我们大手拉小手，一起去郊游……”

　　随着章旭的声音慢慢飘远，虞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他用耳朵捕捉着空气中的每一丝波动，却发现整个空间仿佛凝滞了起来，甚至连细微的空气流动都听不见。外部环境越安静，虞禹就越能感受到身体内部的声音。他的心跳、呼吸、甚至血液流动的声音都愈发清晰，除了不断抓紧被单的手外浑身都僵硬起来。

　　“别慌。”倚在门边的商羽出声安慰。

　　“我、我哪有慌。”虞禹狡辩。但商羽淡如清风的两个字，让虞禹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他轻轻的在被单上擦掉了手心的冷汗。

　　要信任他。虞禹在内心默默嘱咐自己。

　　虞禹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但手表告诉他才过了五分钟。长期紧绷的神经让他有些吃不消，眼皮慢慢耷拉下来。就在他打算以头抢地长梦不醒的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飞奔而来，同时还伴随着章旭浑厚磅礴的男低音。

　　“来了！！来了！！”章旭很快冲到包厢前，贴墙站好，挺胸收腹。

　　商羽二话没说关上了包厢门。

　　“喂，你动作太快！还没进来呢！”虞禹着急的大喊。就在此时，他看见包厢门里透出一张人脸。正是那个裂口女！紧接着，恶灵的整个身体也慢慢渗透过来。那女恶灵仍旧咧着嘴仿佛在大笑，让虞禹一阵恶寒。“她来了。”他撑着床向后退了退。

　　商羽冲他点了点头，却仍立在原地没有动。门上和窗上贴着的符纸，对恶灵来说是不可视的，却散发出善灵的味道，吸引恶灵的进入。一旦进入，就没法再出去。所以现在这间狭小的包厢里，只有商羽、虞禹和恶灵。商羽用辟邪的麻绳穿上咒铃，只要恶灵一触碰麻绳，咒铃便会发出声响，指引商羽恶灵的方向。他竖着耳朵仔细倾听，机会也许只有一次！

　　“叮铃铃……”铃声一响，商羽一个闪身冲了过去。他带着虎指的右手向前猛砸一拳。但商羽动作快，恶灵比他的动作更快！铃声毕竟有延迟，商羽接连跑了好几处都没有触碰到恶灵的感觉。坐在床上的虞禹知道商羽在听铃声辨方位，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视觉有时候也是听觉的干扰，商羽干脆闭上了眼睛。

　　“在哪里？”

　　虞禹突然想起商羽之前问他是否愿意做自己的眼睛，便明白了商羽是在问自己，他赶紧说：“右边！不不不，它就在你的左前方！”商羽遵照虞禹的指示出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丝感觉。但他没有来得及欣慰，因为此时恶灵已经发现了虞禹的位置。毕竟恶灵是人死后化为的，肯定明白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个道理，便一下子飘到虞禹跟前。虞禹脑子一抽，扑上去抱住了恶灵的腰。一阵寒气瞬间侵入体内。即使有商羽的玉佩护体，虞禹依然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

　　“商羽！！快过来，我抱住它了！！”虞禹抑制住不断颤抖的嘴唇大喊。电光火石之间，商羽已经跃到了上铺，紧接着果断的一拳砸了过去。恶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发自地狱的呼号，震得包厢里的两人耳膜发疼。但商羽没空去理会轰鸣的耳膜，趁着恶灵虚弱的功夫，掏出收伏恶灵的器皿净灵瓶，企图把这只即将散了形的恶灵装进去。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恶灵“嘭”的一声散成粉末，让虞禹扑了个空，直接一把抓住了还在拧瓶盖的商羽。商羽被虞禹“热情”的一扑震掉了手中的瓶子。瓶子落在床上紧接着滚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与此同时，车厢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

　　“糟了！”商羽赶紧跳下床，“你是不是刚刚没把窗户贴满？”商羽怒气冲冲的质问，同时想要去关上窗，却感觉恶灵的寒气沿着手边钻了出去。虞禹看见化为粉末的恶灵在窗外逐渐凝结成型，只觉得它的笑容充满了讽刺。

　　然而恶灵的侧脸突然被一片火光映照，让它的笑容永远凝结在了脸上。因为在下一秒，一团火焰将它卷走，同时也照亮了整个天空。

　　火焰发出鸟类的嘶鸣，如同上古时期天神所做的乐曲。

　　“凤凰火戟……是袁至尹。”商羽不甘的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