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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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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心?
——真,若此不为真心,我子初必遭天雷,魂飞魄散,飞灰湮灭。
——那好,你可莫要后悔。
——如此,你可是答应了?
——你既已扰了我一生,乱了我一世,便这般罢。
刹那,便是永恒。莫离,我定许你一世安好无忧!
当前程往事皆已不记时,莫离这个名字竟是令他如此陌生,不过千百载,竟已然忘却,所谓誓言已随风而逝,所谓情丝已断成殇。
于梦中初醒时,曾自语,“莫离?这是何人?”只是为何想起这名字,便有道不明的锥心之痛。何由?何缘?他皆已不记。
蓬莱仙岛,云山之岛,所谓仙岛自是仙雾缭绕,花香袭人,景美如画,此地尤甚。想桃树成林,落英缤纷,四季皆是如此,便无花季,便无花谢。
想梦中,那二人便于此景之中,如此成画。子初立于亭台中,负手,似在赏花,却魂不在此。龙三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摸样,笑道,“你何时竟也有如此雅兴了?”说罢坐下,独饮桃花酒,“这离梦,倒是有好久未尝得了,近日怎么酿起着酒了?”
子初转过身,望着龙三,沉声道,“什么离梦?”
龙三一惊,自觉说错了话,脑子转的倒也快,回道,“哦,我,我给这酒起的名儿,倒还不错罢!”子初点头,“倒是不错的,只是你何时喝过这酒了?我若没记错,这酒我前些日子酿,倒与其它的酒不相同。”
“我上回,在醉尘仙君那喝过,我还道你何时去他那要了方子,不想竟是你自个酿的好酒!”
子初负手遥望,那梦中二人的影子在他脑中挥之不散,天下间是否真有那般璧人?他们是否如己所愿执手天涯?从未有过一件事令他如此挂心,便连那酒亦是梦中所感所得,好似,曾就酿过。“龙三,你可识得莫离这人?”
他只问这一句,龙三手中的瓷杯便掉落在地。
——这酒,你定会喜欢!
——呵,为何?
——不为哪般,只这酒,便是为你所酿!
——哦?你竟还会酿酒,不可不尝了!
如今,酒在人何处?
蓬莱岛那些天,便是他们最快乐的日子,仿似只有彼此,没有骗局,亦无恩怨。如此,倒是闲适自在,熟不知他们,只有那些天。
那日天帝召见,他不得不前去,他又岂会不知天帝是何用意,只,正如他所说那般,为莫离倾尽这天下,颠覆这苍生,又有何妨?
天帝坐于棋桌前,沉声问道,“听闻你近日与那狐妖走得甚近,可是如此?”
“是又如何?”子初如是说,于天帝他向来是这般,虽为大逆不道,但天帝终是随他了。只因他欠他太多。
“如何?你可知那狐妖便是祸乱锁妖塔的妖孽!”天帝怒道,虽说子初对他不敬,但到底不是个坏的,只是怨罢了,只如今这是,怎可随他?
“我可不知什么妖孽,我只知道他不是你能动得!”
“你!”天帝大吼一声,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可不便是他欠他的,“罢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只这狐妖定是不能轻饶的!”
子初不答径自离去,即使死,我也断然不允你伤莫离一毫!曾经因天下苍生,未阻止母亲,如今,即便与三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伫立于云间,低头遥望凡尘,心中甚是感慨万千,世人啊,呵,多少纸醉金迷的闹剧。芸芸众生中,有多少值得母亲的牺牲?
子初笑了,那么苍白,那么无力。他悔,他恨!
曾,他问母亲,何为凡尘。母亲浅笑吟吟,“仙家多为无情,至死不渝,缘定三生此为凡尘。”紫陌红尘,上穷碧落下黄泉。黄泉路上与谁伴,忘川桥旁等何人。
他曾不懂,而今,他懂了,却瞧不出人世凡尘如母亲所说那般,与仙家何异,不过人生在世数十年,不过尝尽生老病死,不过纸醉金迷寻欢作乐。海枯石烂的誓言,恍若袅袅青烟,如此飘渺,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