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铜雀台》蔷薇夜半

11、爱上不爱自己的人

　　我周六回去，何佑铭不在，发了短信问他，他说他有事，晚点才能回来，他最近很忙，每次发短信打电话他都说他有事。我随便给自己下了撮面，丢了几根菜叶进去，淋了点香油，凑合着吃了两顿。晚上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突然感觉有个人靠近我，坐在我身边，手摸在我的脸上，滚烫的手掌，我一下惊醒了。“谁？”我惊呼道。“是我。”原来是何佑铭，他靠近我，火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庞，我摸摸他的头，发烧了，他摇摇头，搂着我，我问道他身上一股烟味和酒味，拍拍他的背，问他：“喝酒了吗？怎么了？”他没有说话，搂的我更紧，弄得我手足无措，我们坐着不说话，就这样很久，他放开我，我才看见他满眼猩红，布满血丝。我跳下床，跑去给他倒杯水，端着拿过来的时候，走到门口，看见他弯着腰坐在床边，背勾着，背脊凸显出来，他瘦了。我的眼泪瞬间涌上眼眶，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端着杯子走到他身边，蹲下，递给他，说：“喝口水吧。”他接过，一饮而光，放在床头。我坐到他身边，陪他看着窗外，默默不语。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过去，早晨醒来，何佑铭搂着我，头发凌乱，我看着他，他的脸都消瘦了，脸颊都凹陷下去，显得他的鼻梁高凸，颧骨突起，看起来很锋利，我的手抚摸他的脸，他突然说了一句：“再陪我睡一会儿。”我把手收回去，问他：“你醒了？”他低沉地说：“没睡着，所以才让你陪我睡会儿。”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脊，说：“好啊，睡吧。”他睁开眼睛说：“你确定要这样。”说完，用力的搂着我，我的头埋在他的胸膛上，结实而又温暖，他说：“我现在很想做什么，可是实在没力气，陪我养精蓄锐，睡吧。”我使劲拍了他一下，这个人真是，脑子里想什么呢。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深沉，我的心也渐渐放下。我愿意什么都不要，只要陪着他，只要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我就满足。心越陷越深，何佑铭，我是多么爱你啊！
　　周一的早上，何佑铭把我送到学校门口，就离开了。我们上个星期过得很不一样，至少在我看来，何佑铭给了我最好的物质需求，以及最珍贵的爱情，他这种男人，好到可以满足女人一切，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我一边感情深陷，一边忧虑陡增。何佑铭，什么样的女人配得上你？我配得上你吗？
　　何佑铭一天比一天忙，每次跟他打电话他都抽着烟在电话那头思索着什么，他有时候会很烦躁的把电话挂了，他有时候也会温柔地对我说“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他很忙，但是，他一天比一天状态更差我也很担心，周六周日回家都经常见不到他，回来就是一身烟酒味，有好几次我忍不住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总是不说，在家里待着要么办公，要么打电话，总是那么忙，我也不敢去打扰他。没办法，爱一个人就是这样，越爱越卑微。
　　直到两个月以后，那天我在图书馆里看书，准备期中考试，邻桌的两个女生在交谈什么，弄得我学不进去，十分烦躁，于是收拾东西走人，从她们旁边走过时好像听见她们说了一声“何佑铭”，好奇心驱使我看向她们，当看到他们面前显示屏的时候，觉得脑子一瞬间像炸裂般疼痛，心脏跳得不停，眼睛酸涩地睁不开，我冲了上去，一把抓过电脑，盯着看了半天，反复地看，反复地看，为什么“Q Group 继承人何佑铭与政治世家红三代彬瑜小姐订婚”这句话就这么难懂？我的心脏轰然倒塌。我放下电脑，恍恍惚惚地说了声“对不起”就跑出图书馆，路上还撞了人，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停下来，我飞奔出去。到了校门口我招了招手，坐上出租报上地点，眼泪才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捂着头，不停地摇着，不停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我，对我说：“小姑娘，你不要哭了，你还年轻，经历一些事很正常。”这司机也是见惯人生百态了吧，他不知道我发生什么，却说的点点滴滴直戳中我心头，但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完了，没有何佑铭，我还有什么，我又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时候了。
　　我回到我和何佑铭的家，门窗全都关的严严实实，拉上厚厚的帘子，缩在沙发上。一直到天黑透了，我拿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拨一个号，响了很久才接通，“喂。”我听见何佑铭低沉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地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我呜咽这说：“何佑铭。。。。。。”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我是问他他真的订婚了吗？他如果真的订了我怎么办？我是问他他在干什么？他要是回答说他在忙，我是问他他在忙工作还是在陪他的未婚妻？还是我问他他爱我吗？突然想想才发现他从没对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那他到底爱过我吗，他到底爱没爱过我？我觉得我整个人快崩溃了，他在电话那头不说话，过了很久，好像听见电话那头有人说话，他对我说了一句：“现在有点事，晚点给你打过去。”就挂断了，我举着电话很久，明明没有回应了，我却无法放下。我这么爱他，我的心又如何安放。我的世界轰然倒塌了。
　　过了很久，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着“亲爱的你”，我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我的亲人，我的爱人，可是此刻我内心却觉得一阵寒冷，我没有接电话，我看着屏幕闪着，直到暗了。
　　又过了很久，我听见开门的声音，屋里黑漆漆，只有一个身影在门口，突然，啪的一声，灯一下子打开，光亮袭来，我忍不住把脸埋在胳膊里，整个人缩在一起。何佑铭朝我走进，我闻到了他身上久违的木兰香，没有烟味，也没有酒味。他就是站在我面前，没有说话，一直到我把头抬起，满脸泪痕，整个人哭得抽噎不停，面颊两边的头发也被眼泪浸湿，整个人凌乱，我问他：“何佑铭，我只想。。。。。。知道，你爱我吗或者。。。。。。你爱过我吗？”何佑铭看着我，眼里什么也没有，既没有怜悯，更没有伤痛，很平静地看着我，我瞬间明白了，他从没爱过我。突然我觉得两个人在这个空旷的房间实在是太挤了，他的心里没有我，他的空间不属于我，我在这里只是多余。我抓起书包，蹲下穿起鞋，眼泪聚在眼眶，实在看不清鞋扣，扣了好久才扣好。我大步往外跑，何佑铭一把手捞住我的胳膊，我使劲地甩开他的手，对他说了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