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辰巳

12、依旧

　　快乐的日子通常过得很快，转眼间，十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惟有晓风依旧，明月如常。
　　在此之前，唐愉儿从未想过自己会和陈继轩两个人在外市待了十多天。由于比赛的缘故，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虽然陈继轩依旧对她冷冷淡淡，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并不讨厌，有时甚至会损她几句，虽然很不中听，但至少继轩开始注意她了。那么，如果她再努力一下的话，继轩是不是就……每每想到这，唐愉儿就不禁偷乐起来。
　　“唐，你很开心么？”陈继轩疑惑地问着，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好笑的事啊！
　　“没事啊！”不知不觉已到了何镜清的办公室，说起来，她还真的该好好感谢下舅舅呢，毕竟是他制造这个机会的，不过，既然都拿了个省二等奖回来了，也可以交差了吧！
　　“舅舅，我们凯旋而归了！”唐愉儿兴奋的炫耀着。
　　“哦！回来了啊！”相比之下，何镜清显得很敷衍，埋头于一大堆教案之中，连头都懒得抬一下，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
　　“喂！何镜清！你那是什么反应啊！我们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哎！”唐愉儿走上前去抽掉何镜清正专注着的一份资料，抱怨着。
　　“我看你是巴不得不回来了吧！”何镜清依旧没理她，顺手拿起身旁另一份资料研究了起来，“还有！以后不要随便叫我的名字！经尽管我的名字很好听，但终究不能忘了辈分！”
　　“你……”唐愉儿被气得不轻，原本以为这次凯旋而归会得到舅舅的热烈欢迎，哪知竟是这副冷清的场面。
　　陈继轩依旧冷眼旁观，一声不吭。
　　“结果怎么样？”过了一会儿，何镜清似乎已忙完手头的工作，终于抬起了头，不过不是对唐愉儿，而是转向了陈继轩。
　　“第二名。”
　　“省级的哦，不错吧！”看着陈继轩不在乎的表情，唐愉儿还是忍不住炫耀着。
　　“你别得意！”何镜清终于瞟了她一眼，“该不会所有的画都是陈继轩一个人画的吧！”他这个外甥女有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要不是相信陈继轩可以一个人搞定，他哪会公私不分地派她去？
　　“哪有！”何镜清一脸看不起她的表情让唐愉儿顿时怒火中烧，“决赛的时候我也有帮忙上色啊！”
　　“那是我们没拿一等奖的原因。”唐愉儿还没受到鲜花和掌声就被陈继轩泼了盆冷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一脸的不高兴。
　　而陈继轩依旧是不管别人的脸色，径自从书包里拿出证书和奖品，之后便事不关己地背着书包走了。
　　一道背影，一轮残阳，消逝在视线的尽处。
　　“就知道损我。”唐愉儿望着离去的背影嘀咕着。
　　“他肯损你说明他重视你啊。”何镜清可是顺风耳，一丁点的窃切私语都逃不过他的神耳，“愉儿，有进步哦！”
　　唐愉儿一听，表情马上活跃起来，刚才的不悦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当然啦！我是唐愉儿嘛！”但是刚说完却又马上显得很没自信的样子，好象许久没见阳光的花儿，“不过他干吗走得那么急啊，刚刚在车上明明说好一起回家的嘛！”
　　“因为他那受人景仰的哥哥找他有事啊！他自然没空理会你这条小鱼了啊！”何镜清好心地解惑，眼睛不时地瞄着唐愉儿。
　　“凌轩？”唐愉儿思索着，“小轩是他弟弟，帮他忙也是应该的，不过他应该更清楚小轩的个性，他是不屑管学生会的事的啊！”她想不明白，如果是因为十几天没见弟弟的话，那也应该先回家啊，有必要急着在学校里相见么？还害得她不能和小轩一起回家！再说了，凌轩在学生会也很忙啊！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
　　“你就这么肯定凌轩找他是因为公事？”何镜清在一旁调侃着，看着唐愉儿的表情，不禁让他想起当年。唉……那个时候也是年少气盛啊……
　　“要不然会是什么？私事也该回家去谈啊，不应该这么公私不分！”不知道为什么，唐愉儿发现自己竟然嫉妒起凌轩来了，可以天天和小轩呆在一块……
　　“我可不记得学校有那条规定说学生在学校不可以谈私事的啊！难道是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何镜清存心让唐愉儿下不了台。
　　“哎呀！我不管啦！”唐愉儿开始撒娇了，改用怀柔政策，“小轩说要和我们一起回家的，舅舅，你一定要帮这个忙啊！”
　　“咳咳……”何镜清干咳了几声，“你不觉得你讲得不对么？”
　　“不对？哪里不对啊？”唐愉儿瞪着水灵灵的双眼，疑惑的看着他，她有说错什么么？
　　何镜清贼笑着凑过脸去，在唐愉儿的耳边笑邪邪地说道，“那个‘我们’改成‘我’不是更好么？”
　　“讨厌！舅舅最讨厌了！”唐愉儿撒娇着打着何镜清，满脸娇红。
　　“好了！既然我是个讨厌的舅舅，那我自然不会去和陈继轩说让他和‘我们’一起回家咯！”何镜清故意顺势说着，笑意不减。
　　“何镜清！”眼看怀柔政策失败，唐愉儿马上板起脸使出了她的独门武功——狮子吼。
　　原本何镜清就是个吃软怕硬的家伙，一听立刻举白旗投降“好了，算我怕你了，我这就去说，行了吧！”虽然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但是，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何镜清自认为还是个正人君子，也只好顺应天意，为她那可爱的外甥女服务咯！说干就干，于是转身就要去追陈继轩，边走还边轻声嘀咕着，“这年头，只听说过当父母不容易，当老师不容易，没想到连当个舅舅都这么难，既要当老师，还要当保姆，现在更要当跑腿的……唉……”叹息声充满了整个走廊。

　　这是陈继轩第一次在学校里见陈凌轩，而且地点还在学生会会长室。
　　说实话，陈继轩并不想去。他讨厌这种感觉，受人注视的感觉，让他觉得无处可逃。本身他就不能承受阳光。
　　“你看，那个人……和会长长得好像啊！”
　　“是啊，是啊，说不定是会长的亲戚呢！”
　　“你看他的校服，一年级的哎！开学那么久了，我竟然没印象哎！”
　　“我也是啊！不过他也只是脸长的像而已，他和会长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是啊，会长总是笑脸迎人，而他的表情却很冷漠……”
　　一路上，窃窃私语盈耳，让他倍感不悦。他早该料到，没戴帽子会是这种情况，但他也确实无可奈何，帽子昨天被唐愉儿拿去了，直到今天乘车回校的时候才吞吞吐吐地告诉他帽子弄丢了。而哥偏偏这时要他去会长室！
　　没戴帽子，他和陈凌轩极其相像的马上就会成为讨论的对象，而这是他极不愿意的。
　　好不容易快到会长办公室了，一声轻唤停住了陈继轩的脚步，“凌轩，你回来了啊，不是说你还有五分钟才到么？你弟弟还没……”说着说着，叶淮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背影很像，脸也十分酷似，但他并不是凌轩，那人的眼里流露着一股难以靠近的气息，冷若寒冰。“你……”
　　“我不是陈凌轩。”直白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陈继轩说完话，便和叶淮擦身而过，径自进了会长室。
　　他……是陈继轩？
　　凌轩的弟弟？！
　　叶淮惊愕之余，也终于明白凌轩为什么不在人前提他的弟弟，那么一双孤傲的双眼，怕上最厌恶拿他和自己的哥哥相比了吧。
　　进了会长室，里面空无一人。
　　陈继轩并不惊讶，从刚刚那人的话中，他已经知道他哥大概还有五分钟才会来。
　　也许是习惯了一个人，在没有一个人的房间，他并没有感到一丝寂寞，反而觉得很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在。
　　简单环视了一下房间，陈继轩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了办公桌的抽屉上。
　　抽屉并没有完全合上，而是留出了一条近三厘米的缝隙，而且视线刚好可以明显看到抽屉口的物品。
　　令他倍感惊讶。
　　一份关于唐愉儿的资料和一叠唐愉儿的生活照。
　　陈继轩先是一愣，然后缓缓地又有点无奈地将抽屉合上，自言自语地说道，“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不该奢求幸福……本来就不该遇见的……我和她……”
　　“继轩！”陈凌轩回来了，打断了这里的宁静，也打断陈继轩混乱的思绪，“哥有事来晚了，抱歉。”
　　“没关系。”面对一直是他生活中心的哥哥，陈继轩的语气终于带了点温度，犹如被春水融化了的寒冰，带了点暖意。
　　“哥这次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和唐愉儿参加书画大赛的事，由于你们在这次比赛中表现优异，上面刚发下通知，说你们有机会参加全国书画比赛。”陈凌轩说完便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第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陈继轩“具体情况都在这里，你仔细看看。”
　　然而陈继轩并没有接过信封，“不用了，我不会参加的。”说话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哥知道你不喜欢喧嚣，哥都帮一你打听过了，这次比赛并不公开，只要在规定时间规定房间按它的要求完成就行了，信封里写得很详细，你再好好想想。”
　　但是陈继轩依旧没有接过信封，“哥，我不会去的，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便拿起书包往门口走去。
　　“但是……”陈凌轩欲言又止，他知道，他这个弟弟一旦决定的事，即使是他，无法改变的。
　　就在陈继轩打开门出去的那一刻，离去的脚步突然停住，“哥，你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双眼，看不清表情。
　　“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事，随便问问。”说完陈继轩便合上了门。
　　还在奢求什么呢？明明在深海是没有阳光的……
　　夕阳伴着黄昏，迎接着夜幕的来临，而深海，注定只能在遥远的天之角陪伴孤独……

　　次日，“何镜清！”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叫吵醒了何镜清的好梦。
　　应该不是教务主任吧，他只不过乘午休的时候摸个鱼打个盹而已，她应该不会就告我的状，扣我薪水吧！何镜清揉着蒙猩的睡眼思索着。
　　怎奈清醒后抬头，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教务主任那张严肃的脸，而是更凶神恶煞，也是他今天最不想见到的。唉……命中有时终需有，看来他今天是逃不掉了。
　　思索着，马上堆起牲畜无害的笑容，希望可以从轻发落，温柔地问道，“愉儿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啊！来，舅舅这里刚好有你要吃的糖哦！”
　　“你给我少来这套！”唐愉儿一口回绝，看来何镜清这次的错误很大，“心虚了啊！”
　　唐愉儿说完正等着何镜清的反驳，哪知何镜清竟一口承认了，“确实是我的错，那件事是我没做好。”
　　“呃？”唐愉儿愣了一下，舅舅什么时候变得怎么虚心了啊？“我不过要你去和小轩说一起回家么？很难么？”唐愉儿不懂，不过看着何镜清一脸知错就改的表情，她的口气也就软了下来。
　　“你说呢？简单的话你会求我？”何镜清斜了她一眼，以示他的鄙视。
　　“说简单的话是不简单，毕竟小轩不是那么会乖乖合作的人。”唐愉儿点点头，“但是你不是每次都搞得定的么？这次又怎么会碰壁呢？”她可是很相信舅舅的能力的。
　　“那是因为我威胁他啊！”何镜清依旧睡意未消，不禁打了个哈欠。
　　“那你这次怎么不威胁他啊？”说实话，连她都觉得舅舅有点不知廉耻，每次都用这招，可是每次他都厚颜无耻地说，兵不厌诈！
　　“被反将了！”何镜清无奈的说道。
　　“反将？”
　　“是啊！”那件是说起来他现在还是有气！
　　思绪不禁回到了昨天，黄昏，依旧上那么绚烂夺目……
　　“陈继轩同学！”何镜清从背后叫住了他。
　　很不情愿地回过了头，冷漠地回了一句，“老师有事？”
　　“是这样的，老师有点事要你帮忙，你能不能和老师一起回家呢？”何镜清单刀直入地进入了正题，看来把握十足。
　　“没空！”陈继轩依旧是冷若冰霜，一口回绝，转身要走。
　　“是么？”何镜清似笑非笑，“那么和老师讨论一下那个分数到底是怎么考的也没空咯？”
　　出乎何镜清的意料，陈继轩并没有为此而停留，“当然！”
　　“那么相信明天公告栏一定很热闹的。”何镜清再接再厉，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下怕了吧！何镜清露出了比撒旦还恐怖的笑容，脑中已经在想象明天陈继轩那张冰山脸崩溃的样子了。
　　“希望如老师所愿吧！”留下这句话，陈继轩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毫不犹豫。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何镜清望着离去的背影自问着，“难不成……”说完马上望校长室飞奔而去。
　　“那小子……竟然将我军！”何镜清一拳打在桌子上，竟丝毫不感到痛。
　　看着眼前的资料，何镜清知道以后要陈继轩乖乖听他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那小子果然比他哥哥还有挑战价值！”一句话，包含了无奈和欣赏。
　　原来那些所谓的资料，也就是何镜清明天打算公诸于世的证据，早已被陈继轩不知在猴年马月给入侵篡改了，现在资料上显示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高一学生的考分而已。
　　“所以你就生闷气到现在？”唐愉儿嘲笑着，不过小轩还真是强啊！毕竟能反将舅舅的，他还是头一个啊！
　　“你还笑！”何镜清打一下唐愉儿的脑袋，“要不是为了你这丫头，我光辉的人生历史上会留下这种屈辱么？！”
　　“好了啦！舅舅，是我不好！那今天回家就做你最爱吃的桂花鳕鱼羹作为补偿！”唐愉儿安慰着，毕竟舅舅也是为了她才弄得这么闷闷不乐的。
　　“说话算数哦！”一听到吃的，何镜清顿时喜笑颜开，所谓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才不会那么小气地和陈继轩斤斤计较呢！ “我还要玲珑八宝鸭和醉鸡！”何镜清得寸进尺地要求着。
　　“舅舅，你太贪心了！”
　　“是么？那么再来一碗翡翠白玉粥好了！”
　　……
　　于是，云卷云舒，小小的办公室里又充满了欢声笑语……

　　阳光一往如昔，水面泛着粼粼波光。树枝依旧在空气中摆动,丝毫不留下风的痕迹,只有片片的云影,淡淡的,正是散心的好风景。
　　陈继轩独自一人欣赏这份舒心，与自然作伴，离去了喧嚣，离去了世俗，静静的思索，品尝。思绪轻扬，萧索而空灵。
　　然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见得他这么惬意，硬是要生生打破这份宁静。她唐愉儿就是其中之一。
　　“小轩，你给我站住！”唐愉儿一脸火气地匆匆而来，也真可怜她要摆出一副泼辣状，不过谁让她就是记不住陈继轩的名字呢，“小轩”两个字一叫就给她泄了几分底气。
　　不过陈继轩这次到是很合作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了眼唐愉儿，眼神有丝眷恋又有丝无奈。
　　“说，你凭什么放弃我们参加全国大赛的机会！”要知道她想去首都日思夜想好久了，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竟然……竟然……被他就这么放弃了！她真的很不甘啊！
　　“不想去所以就不去了。”陈继轩说得很坦然。
　　“你甚至都不问问我同不同意！”唐愉儿抗议着，这是她最在意的地方，陈继轩竟然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想法！难道她在陈继轩心中一点分量都没有么？
　　“你想去的话自己去好了。”陈继轩说话的语气很冷漠，让唐愉儿觉得很陌生，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陌生而遥远。
　　“你不去的话我去还有什么意思？”
　　“那不就行了，问和不问有区别么？”
　　“你……你气死我了！”唐愉儿顿时怒火中烧，涨红了脸看起来气得不轻，连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
　　“还有……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陈继轩背对着她，低着头，鸭舌帽遮住了视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呃？”唐愉儿这次傻眼了，小轩怎么会对她说出这种话，难道以前都只是自己的一相情愿？但是她有感觉，小轩和她在一起时很快乐啊！
　　“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比较好。”是的，只有不再见面，我才能忘了你，你也才能忘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唐愉儿显得很激动，“因为你嫌我烦？如果是的话，我改，我改！”
　　“如果你想这么认为也可以。”陈继轩语气冷若寒冰，眼神淡若寒星，说完转身要走。
　　“等一下！”唐愉儿一把拉住了他，语气进乎乞求，“请你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会一直缠着你。”
　　是的，要离开，至少也得给她一个让她认同的理由。
　　“唐，你是不是喜欢我？”陈继轩回过头，幽幽地吐出一句。
　　“呃……”唐愉儿先是一惊，随后又满脸通红，低下头，轻声说道，“谁……谁会喜欢你啊！”
　　“那就好，”陈继轩笑了笑，冷漠而无奈，“唐，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喜欢我。”说完，陈继轩便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唐愉儿就这样呆呆看着陈继轩的手从自己手中抽离，却又无能为力。于是，那背影越走越远，直到走出她的生命。
　　对不起，我不能回头，看到你眼泪倾泄，怕自己会义无返顾地承诺永远留在你身边。
　　从一开始，我们相逢便是个错误。
　　唐，对不起……
　　你不是我承受得起的幸福……

　　夕阳西下，羁鸟归林，黄昏也伴着夜的脚步翩然而至。何镜清也怀着喜悦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路。
　　“愉儿，我回来了！”还没进门，何镜清就嚷着。愉儿可是答应他给他做好吃的了，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啊，也难怪何镜清从下午到现在都傻笑着，跟捡到了宝似的。
　　没人回答，灯也没开。
　　难道愉儿还没回来？这小妮子，八成又缠着陈继轩去了，这么晚还不回家，难不成忘了我们的约定了！那我的晚餐呢？！一想到马上要到嘴的食物飞了，何镜清马上飞奔进屋，“看我待会怎么收拾她！”
　　灯，开了。
　　桌子上，空空如也。
　　只见唐愉儿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眼神空灵。
　　“愉儿，怎么了？”何镜清焦急地跑到她身边，温柔地问道。虽然平时爱捉弄她，但何镜清是打心底里疼爱他这个外甥女的。看到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何镜清显得很担心。
　　“舅舅，”见到何镜清，唐愉儿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神终于焕发了点光彩，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觉得，什么原因会让一个昨天还和你玩得很开心的人在今天说出不要再见面了这种话呢？”
　　何镜清一听，脸马上沉了下来，“陈继轩这样对你说的？”
　　唐愉儿咬了咬下唇，狠狠地点了点头，“就算他不喜欢我，他也不能这样对我啊！只消一天工夫，他竟然变得和陌生人一样！……舅舅，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啊！”唐愉儿激动地哭泣着，嘶喊着，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她到底作错了什么，他竟然会这样对她！
　　“愉儿，别想了，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何镜清安慰道，心里却想着明天要好好盘问一下陈继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搞得愉儿如此伤心！
　　“不好不好！”唐愉儿摇头，“就算明天醒来，小轩也不会回来的！他都那样说了，不会再见我了！……”唐愉儿啜泣着，“我甚至连告诉他我喜欢他的机会都没有！”
　　“不会的，愉儿，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也许继轩只是心情不好，你也知道他说话向来冷漠，明天舅舅去和他谈谈就没事了！”何镜清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唐愉儿。
　　“真的？”唐愉儿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舅舅出马，哪有办不好的事？”
　　这回唐愉儿终于相信了，点了点头，乖乖的地睡着了。
　　望着唐愉儿熟睡的容颜，何镜清陷入了沉思。是的，如愉儿所说，陈继轩虽然冷漠，但并不无情，他只是讨厌喧嚣，而且不是那种感情强烈的人，不会对人忽冷忽热。更何况，从他的眼神中，他看得出来他是喜欢愉儿的。如果事情真的如愉儿所说的话，那不免有些蹊跷，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陈继轩竟然狠心对愉儿说出那种话？看来，明天得找他好好谈谈了。
　　这个夜晚，如此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