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祭》木锦悠

1、1

　　距卫灵同沈墨离开樊林已有一年。在这一年里，卫灵不管是否愿意，倒是学了许多东西。东陵的字，政治家该学的，军事家该学的，沈墨的武功，还有身为一个公主殿下该有的威严。
　　沈墨要她学的，她便学，可究竟学进去了几分，唯有她知。
　　后日便是她的及笄之日，她自小在樊林长大，不受世俗礼节束缚，自然是不觉得及笄与否没何重大关系。但是自离开樊林一年的时间里，沈墨不知找了多少有关繁文缛节的书籍予她，如今不管出于私心还是如何，她都觉得必须得重视后日后的及笄之礼。
　　卫灵落下最后一笔，甚是豪迈地将手中的笔往后一扔，然后开始琢磨起及笄之日该向沈墨开口哪些不合理的要求。
　　正想得愣神，身后响起无奈却无限宠溺的声音：“你这时不时扔东西的习惯何时能改改？”
　　话未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不改，我喜欢的习惯一向不喜改。”
　　“你啊……”沈墨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迈步走向卫灵，“前几日叫你看的兵书，看得如何了？”
　　卫灵呆了呆，想起几日前他确实有吩咐过要熟记他留下的兵书，可是这几日她顾着琢磨及笄一事，全然忘了还有兵书一事。现下……卫灵扯了扯发上缠绕着的丝带，有些心虚道：“自然是看了。”
　　沈墨看着她做着每次说谎都下意识做出的动作，自然是知道她翻都没翻。不过他还是配合地问着：“可有不懂之处？”
　　卫灵眼神飘忽，顿了顿，觉得定不能露出端倪，便提了提声调：“我如此聪慧，自然是全懂的。”
　　沈墨不语，只是看着她笑。那笑令卫灵一阵心虚，上前扯着沈墨的衣袖，自作聪明地转着话题：“后天便是灵儿的及笄诞辰，沈墨可有要送灵儿的惊喜？”
　　沈墨眉头微挑：“今日怎的不叫沈墨哥哥了？”
　　“后日灵儿及笄，既是及笄，这哥哥便不能叫，一叫便拉低了灵儿的辈分。”
　　“若是不叫哥哥，便按辈分来算吧，这般，那你得喊我一声叔叔。”
　　沈墨说得一本正经，卫灵听得似懂非懂。数着手指盘算了半晌，不解道：“沈大人是丞相，两朝元老，你是他儿子，可是我是先帝之女。如何算都算不成叔叔那辈啊。”
　　沈墨呷了一口冷茶，清咳两声，“你自小在樊林长大，东陵的规矩你不懂是自然。”
　　卫灵欲反驳，却听到他接着道：“书中的关系自然不能用到王侯当中。”
　　顿时，卫灵哑了音。
　　“可是后天灵儿及笄，沈墨哥哥竟不作表示么？”
　　沈墨很是认真地沉思了一会，“既是灵儿这般聪慧，那灵儿及笄之礼时，我以书为礼赠予灵儿罢。”
　　“……”卫灵登时懂了书中所说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