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一（中） 家国天下 落雪 ...
-
其实本来我是不同意他这样做的，但是他说要是想要将相府连根拔起的话，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仔细斟酌了一番，相府不仅仅是我的任务，更是整个锦瑟的毒瘤，所以攻克相府是我义不容辞需要做的。
之后夜月给我引见了天香楼的主厨西岭，他说西岭是他的多年至交，完全可以信得过。西岭是个十分冷漠的人，连见到皇子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我不禁对这个人有了一些好奇。
西岭安排我在天香楼当了一个伙计，我给自己随手取了一个名字，福九。
一直照顾我的小太监也变成了天香楼的伙计，叫小远。
西岭居然认识梨焉，梨焉常来天香楼找西岭，也会说一些零零碎碎的相府的事。
我们便要从她说的这些零零碎碎的事中，分析相府整个的格局。
但是一开始她说的大部分都是些日常的琐碎，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直到那天，她突然凑近我，神神秘秘的和我说，你知道么，有小道消息说，皇上有意把大小姐许配给宫里的大皇子。
那时我愣了一愣，大皇子？可不就是我么，可是父皇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件事。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原来这又是相爷那老家伙的阴谋：故意放消息出来，那么这个赐婚的消息便会在百姓中传开，到时候上书一封，既然百姓都已经口口相传，那么父皇便不得不答应了，不然便是一个言而无信的昏君。
果然阴险。
然而我只顾着分析相府，只顾着我的家国天下，却忽略了那个傻姑娘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了我，而不是她相交多年的好友西岭。
西岭说，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从左尚书家入手。
左尚书是相府一手提拔起来的，权力发展迅速，家业几乎要和相府媲美。但左尚书性子却不如相爷的阴沉多疑狡猾，左尚书有了些许成绩便十分自傲，几乎忘了当初提拔他的人，几年不去拜访，且十分狂妄，无论是在父亲面前还是在相爷面前。
左尚书有一儿一女，儿子是当朝震野将军，手握兵权，十分优秀，女儿尚未许配，名曰鲽眷。
西岭说，既然相爷有意将大女儿凝霜许配给我，不如就顺了他的意，同时也放出风去，告诉左尚书皇上已有意将鲽眷许配给我。依着左尚书的贪欲和狂妄，必定和相爷反目成仇。
这是一个十分精妙的主意，简单又完整，没有丝毫漏洞。听完我不禁更加佩服西岭了起来。
夜月也同意，他说那鲽眷他有一些了解，看似一个弱女子，实则性子十分刚烈，且仰慕西岭多时，若此时传出许配他人的消息，鲽眷必定反抗。
到时必有好戏。
于是夜月便设计了那一出天香楼的棋艺较量，放出风去说天香楼主厨研制出新菜，于天香楼以棋会友，胜者便可免费品菜，夜月说，鲽眷一定会去。
我们便坐在二楼的角落里看着这场戏。
开始时鲽眷一直没有出现，我还十分担心，但是仔细一想，即使不成，也只是一场普通的集会，西岭常常会想出这些主意，倒也不会引人注意。
后来上来了一位蒙面女子，脚踝上拴着叮当作响的银铃，我们三人相视一笑。
这么多天以后，总算是有一个成功了的计划。
鲽眷棋艺果然了得，棋风十分强硬，能进攻的时候绝对不会防守，所以上去的那些人都被她十分迅速的解决掉，丝毫情面都不会留。
我们决定让西岭最后一个露面，而且要险胜鲽眷，让她再有一次和西岭接触的机会。
赤裸裸的美男计西岭似乎不觉什么，冰冷冷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很干脆的答应了。
开始时还算是好好下，到后来西岭便散漫起来，最后以半子之差输给了鲽眷，鲽眷专注于西岭故变为发现西岭最后步步相让，赢了之后笑靥如花。
第一个计划，总算是成功了。
之后我们便想了许多后续的计划，但是似乎都不能实现。后来我们又从头想了一遍，都觉得我们的调查应该改变方向，因为我们之前都注重于相爷的重重罪行，却忽略了之前让梨焉痛不欲生的事：五小姐的死。
我们又回忆了一遍梨焉的描述，夜月突然笑的邪气，他说，你们都没想到么？凶手明明就摆在眼前，就是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善良的烛熄啊。
我惊了一惊。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漏洞百出。
因为梨焉在找凶手的时候，忽略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临溪。
五小姐雪吟的大丫鬟，雪吟死后被分到了烛熄那里。而她，分明就是那个下毒之人。
最是得心应手，最是近水楼台的那个人。
夜月提起临溪之后，一切便顺理成章。首先，烛熄借病探望雪吟，实则是为了传消息给临溪，可以动手了，一切已准备就绪。
那么，烛熄需要准备什么呢？
一个由头。
一个足以让相府灭亡的由头。
如果觉得，烛熄只为嫁祸凝霜才杀的雪吟，那么便是大错特错，烛熄要的，是整个相府的毁灭。
其实从十几年前，相府三夫人去世的时候，她就已经下了决心，她把她娘的死归功于相爷，和另外两房夫人。
“大哥你仔细想想，三夫人并无背景，有深得相爷宠爱，甚至很早就怀上了烛熄，另两房夫人，怎会善罢甘休？”夜月低头饮了一口酒，笑。“以她们的身家和手段，想要杀死三夫人，岂非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我的心颤了一颤。
是了，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那么相爷不可能不知道凶手是谁，却还是相安无事到了今天，且对外声称是病死的，那就证明相爷为了他的地位，和相府的荣耀，选择了包庇和纵容。
而烛熄，不满的就是他的这一点。
所以，烛熄要报复整个相府。
想那烛熄为了这场复仇隐忍了接近十年，而雪吟的死，便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然后，再一步步的指引着暮城找到凝霜，因为整个相府，只有暮城敢动凝霜，也只有暮城会动凝霜。
她的第一步计划，就这么完成了。
“这样的一个人，如不为我所用，呵，该是多么大的损失啊。”夜月漆黑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水汽，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或者，我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夜月。
于黑暗中长大的藤蔓许久没有阳光的照射，遇到同类之后便会相互纠缠到一起，一点点的，相互汲取温暖。
就像此时的夜月，和烛熄。
第一次见到烛熄的时候，我惊讶于她的美貌。
事实上，我见过许多的女子，温婉的，谦和的，父皇也有过很多女人，妖媚的，柔情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名女子。
像是刚刚出水的芙蓉，未施粉黛，唇红齿白，剪水双瞳中，泛着悠悠波动的一汪春水，撩动人的心弦。
她说，我是烛熄，听说，你们除相府。
眼睛是沉静的深黑，像是千年的寒潭，泛着冰冷的光芒。她柔柔的一笑，那么，我们联手吧。
有了烛熄的加入，事情变得简单很多。而且，夜月说，有一个人，他从四年前就放入相府了，是他的眼线。
那就是李妈。
像是有天神相助一般，原本还一筹莫展的事情变得无比的顺利。
而且，有了烛熄和李妈，梨焉的用处也没有那么大了。
至少这样少利用她一些，我心中的负罪感也能减轻一些。
事情就这样，按照我们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在进行。
暮城找出毒药，梨焉去相爷处监视，李妈安排梨焉上位，暮城得知找出“真凶”的方法，父子反目，凝霜被抓……
这个百密无一疏的计划，就这样向前推进着。
直到那日。
我还记得那天是一个阴雨天，李妈却匆匆忙忙跑来。
待她说明事情经过之后，我不禁苦笑，又是梨焉，帮了我一个大忙。
梨焉在后山一个隐秘的洞口处拾到了一小片盔甲。果然是天助我也，我们早就知道相爷暗藏私兵，但是相爷其人，老奸巨猾，做的十分隐秘，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证据，如今，梨焉却给了我一个铁证——她找到了私兵的位置。
那天夜月高兴地即刻就要率兵前往，但是我拦住了他，我要他把梨焉给我安全的带回来。
一开始夜月十分鄙夷。
“大哥，你就这么为那女人着迷么？”
一句话把我问倒在那里。我为梨焉着迷？
我怎么可能为她着迷？
可是细细想来，我问自己，如果没有了梨焉，如果梨焉在这场战争中死去，你当如何？
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但是心中无边的钝痛告诉我，我会痛不欲生。
所以之后我就做了一个决定，事成之后，我要娶梨焉。
可是天公永远都不会作美，无比期待的事总会成空。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番外一（中） 家国天下 落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