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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交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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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在颤抖。
英国冬天的天气确实冷得发抖,但让提姆发抖的不只是因为冷,而是对面、与他同龄的一位男孩。被推倒在地上的提姆几乎不敢抬头直视正冷冷俯视着他的男孩,以及他手上、肩上无法忽略的小蛇,男孩口中吐出令他发毛的声音,两只小蛇居然也像对话般发出嘶嘶蛇声回应汤姆,提姆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这该死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英国经济正面临大萧条,倾家荡产、失业者充斥街头,一个贫穷的社会,弱势的不外乎女人与儿童,而无父无母的孤儿更是弱势中的弱势,当这些孤儿被送到孤儿院中,弱肉强食的残酷早早降临在他们的本应欢笑的童年。
提姆对世界的印象都不超初孤儿院的范围,他从小就被抱养到孤儿院中,如同千千万万被随意弃于街头的婴儿,没有关怀、没有陪伴,他看到的是晦暗阴森的孤儿院、酗酒又歇斯底里的萨拉夫人、虎视眈眈的同伴,他小时被喝令不准哭泣、不准添任何麻烦。提姆是个胆小怯弱的孩子,他相信萨拉夫人所恐吓的一切,会把他丢出孤儿院、饿死街头,或是把他卖给任何人当童工或奴隶,他不敢惹上任何事情、他大多时都假装自己不存在,饿了不能哭、痛了不能叫,尽管如此日子对小提姆仍然很艰难。
即使提姆不去招惹其它孩子,孤儿院的经费也难已供养全部的孩子,一天顶多两餐,份量更不多,孩子们为了额外的食物往往在萨拉夫人不注意时大打出手,也因为如此就算提姆已经不那么饿也不敢将自己分量的食物留下来当肚子饿时的存粮,他知道一旦离开餐桌、即发放食物的萨拉夫人视线范围,他也保不住这些干巴巴的面包。不只是要当下吃完,更要在萨拉夫人还在场时赶快吃完自己的份,他之前就常常因为吃太慢而让其他凶狠孩子在萨拉夫人离开后抢走他的食物,饥饿的感受不仅让他虚弱,更让他想流泪,但他只敢缩在破棉被中无声啜泣
今天命运之神对提姆格外的不走运,凶神恶煞的杰德、派克把他堵在墙角,杰德、派克两人不是从小在孤儿院中长大,在街头打混过好几年,他们也因此比其他孩子更懂得最直接的暴力能带来的好处。尽管两人会不时到街头上弄点东西来分给其它听命于他们的孩子,杰德、派克却也乐于其他孩子的东西,他们两人恶名昭彰,所有的孩子都对两人马首是瞻,只除了一位男孩,汤姆。
提姆内心其实是很佩服汤姆的,孤儿院的孩子不外乎跟著杰德、派克两人混,一起去威胁別人或到外面偷点东西,或是像提姆一样躲起来过日子,默默待在房间让萨拉夫人指使做事或照顾更年幼的孩子。上面两者都不适用于汤姆,汤姆总是独来独往,他总有办法也自己去弄到一些多的食物或玩具,却从不被人抢走,除了吃饭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没人知道他在哪?杰德、派克早早觊觎汤姆的柜子中的各种东西,也许只是些干粮、粗劣糖果或破烂玩具,但对孤儿院中孩子们每项都是不可求的珍宝了。杰德、派克两人并不笨,他们能感受到汤姆身上的恶意与狠辣,但来到孤儿院也一段时间,除了一些孩子赌咒发誓的风言风语他们暂时还看不出汤姆究竟有怎样的本领?论打架的话,他们人数也绝对佔优势,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喝令罗杰去试探汤姆时,回来的却是吓得涕泪满面、几乎尿裤子的罗杰,不管怎么问都罗杰都不断尖叫:「蛇……蛇……不要靠近我啊!」这种下场让剩下的孩子在杰德、派克两人的恐吓下也不愿意去试探汤姆,深怕落得和罗杰的下场。这也是为何杰德、派克两人今天要逮住提姆,跟在身边的人没人要去?孤儿院胆小的孩子随便威吓两下,去看看汤姆是不是真如他所表现的不可冒犯?毕竟他的小柜子的确让人嫉妒的发慌,在亲身踢到铁板之前杰德与派克可不想轻易放弃。
「你跟汤姆认识多久?」杰德装做不在意的问
「我……我跟汤姆从小就在孤儿院」提姆怯怯地回答
「从小?那你们一直都认识?」派克把手撑在提姆头的的左侧不让他避开
「呃……我、我们两个……」提姆答不太出来,但杰德显然耐心不太够了他直接踹了提姆的一脚
「快说!別像个娘们似的!」
「我们从没讲过话」提姆捂住发痛的腿,腿真的痛的不得了!
杰德与派克显然也对这个消息有点惊讶,他们两人的能和平合作生存也不外乎在街头一起打混过好几年,对彼此的感情较不一般而不是单纯的利用关系,想不到汤姆与提姆两个自小就生活在一起的孩童却从未讲过话。
「这样岂不是很可惜?」杰德邪邪地笑「你现在去找汤姆说话吧!」
「不不不!你们认识这么久,跟他要点东西也不为过吧?」派克想要看看汤姆对人能多狠?究竟他身上什么古怪的力量让其它待在孤儿院更久的孩子对他恐惧害怕不已?
「可……可是汤姆会生气的啊!」提姆听到派克的要求简直快哭了,他和汤姆会从来不讲话当然是有原因在的啊!不提汤姆本人散发诡异扭曲的气息,他短短九年的人生中曾无数次见过试图招惹汤姆,最后却落得悽惨下场!偷拿汤姆的东西……他还能顺利吃的到今天晚餐吗?
「你不做!」杰德勃然大怒,一个娘炮也敢对反驳,他再往提姆脸上抽了一掌,提姆痛的直吸气,他试图将身子更缩进墙角仿佛不存在,但派克大力地固定住他,也不忘补他几脚。
「去!现在去把东西拿给我!显眼一点的好!」派克下了最终命令,他的确想让提姆去偷汤姆的东西,看看汤姆的反应,而要是汤姆在那更无所谓,提姆这小子也许能告诉他们罗杰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吃亏。
「要是不去……今天的事就不是偶然,我们不介意天天来跟你聊聊天」杰德假笑,而提姆在听到这个威胁整个脸吓白了,天天!他还能活吗!他蜷缩在墙脚,他身上每个部位都痛,他感觉眼泪夺眶而出,但即使是这么难过痛苦的时候,他也不敢哭出声音,去?不去?选择权在他身上吗?
派德已经懒的再看提姆犹豫,他大喝「现在去!我们两就在房门口看,还是我们该继续刚刚的友善交谈啊?」
提姆知道別无选择了,到此时他也不想去求杰德与派克,他胆小但并不笨,事已至此求饶搞不好再被痛打一顿,还不如祈祷汤姆不要在房间,这样他就不用正面面对可怕的汤姆了。他被身后两人押著走,如同即将被送上刑场的死刑犯,一部部都走的无比沉重,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想,但在心中他能感受到无论如何也不想去偷汤姆东西的那股心情,不仅是因为害怕继续被暴力对待,还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他知道汤姆很多的东西是抢其他孩子来的,他也很羨慕汤姆有那样的力量,但他不喜欢汤姆,他自己就是饱受欺负的孩子,他怎样都无法喜欢一个和杰德派克一般欺负人的坏蛋!而现在他屈服於这两个坏蛋之下去抢夺別人的东西,就好像跟杰德派克一样差劲,这让他的泪更止不住。
没多久他们三人就走到汤姆的房门口,不像其他孩子必须好几个人几一间房,汤姆有他自己、即使是最狭窄的一间房间,因为和他同房的孩子往往过没多久就哭着要换房间,让萨拉夫人不堪其扰,将汤姆一人隔出来。派克与杰德两人的耐心已经用罄,杰德直接拉开门、将提姆推进房间,两人随即躲到房间外的遮蔽处,才刚準备仔细聆听里头动静就听到有人走近、也直接进入房间。派克与杰德两人相望一眼,彼此都绝的提姆的运气也太背了!居然直接被汤姆逮到,但反正他两人也只是想试探汤姆的反应,房外的人还有看好戏的心情,好戏主角的提姆,他还来不及从打量四周环境,恍恍然蹲着一边揉著被踢的大腿,门外却在此时传来一阵脚步声的靠近,提姆整个人都吓傻了!
在很久很久以后,提姆都忘不了开门那刻、老旧门所发出的卡卡声、以及走进来的那个人冰冷的脸孔,一个稍嫌消瘦、看的出营养不良却有着俊秀脸孔的男孩,他抿着唇、眼神像刀子一样插在提姆身上,汤姆的深邃眼神中,望不见底,一切好像都能被汤姆那双眼睛吸进去,更让提姆心底直发毛一但直视那双眼睛,他看不见任何东西、没有情感、没有情绪,那瞬间九岁的提姆心中烙下一道刻痕,而这道刻痕在往后却变成他几乎好不了的伤疤。
汤姆是没有心的,汤姆永远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