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BL 绢书》半阙窗棂

54、第 54 章

　　机关弩的响箭声像要刺穿耳膜，秋竹感到搂在肩上的手一紧，侧头看向李暮涯，见他神色如常，视线又转向他身后，乌金的箭杆仅余寸许在背心，血，顺着甲叶子蜿蜒而下。

　　叫喊声冲出喉咙却听不到，似乎被战场的声音掩去。慌乱间猛然睁开眼，床帐的顶子透着熟悉的感觉，全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沾难耐。身边的老人拨开湿发试着他额上的温度，秋竹动了动干裂的唇：“师傅。。。”

　　听得这声唤，书圣比之数年前愈加苍老的面容现出宽慰的笑，重复了几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脑中的记忆零零落落，数不清在山中穿行过多少时日赶了多少路途，马腹上的膘又掉得露了肋骨，自己那条腿，肿得连脚蹬都伸不进去，没了知觉，只能当啷着。失去意识那会儿，确是还未到花谷的。

　　小师弟进房帮着擦身，换过衣物和被褥，秋竹才发现自己那腿已经被纱布裹成了粽子，试着动了动，膝盖以下倒像什么都没有一般。

　　“若不是里飞沙把师兄驼回来，孙先生又刚巧在谷中，你可就身死道消了。”

　　嘟嘟囔囔的声音像是没传进秋竹耳中似的，他只望着窗外，书圣在一旁见宝贝徒弟一脸怅然，叹了口气：“为师自平原郡归时也做了些安排，虽是封谷，却还以雕传信，略知战事。”

　　河阳果然丢了。这一年多来，多少兵将志士夙兴夜寐尽数付之东流。狼牙再抵潼关，京师为之震颤。本以为又是惨烈一场的攻防，谁知成了闹剧。史朝义弄死了自己的老子史思明，跑回洛阳当皇帝去了，倒是解了潼关的围。秋竹觉得，自志愿出谷救百姓于水火，越来越多的却是无奈。当年那朱剑秋来谷中相邀时，东方谷主曾言“人道说你‘天下三智，唯逊一秋’，殊不知天下如棋，一步三算也算不透天机，三国孔明七星灯续命为魏延功亏一篑，你小诸葛亦逃不得”。谷主所算，非为战事，而为人。大唐也好，叛军也罢，斗来闹去的尽是掌权之人，忠臣将帅不过是棋子，天下苍生不过是蝼蚁，这些人怎么可能去顾棋子安危蝼蚁生死呢。

　　想起李暮涯，秋竹的心又揪紧了，还有叶奕，怀年，尤其是自己的徒弟郭孝，那孩子习武尚浅，没人护在身边，谁保他平安。

　　深吸口气，秋竹抬起头看向书圣，声音里多了几分忧虑：“师傅，我的腿。。。”

　　“不妨事，”书圣拍着秋竹的胳膊，“孙先生亲自为你施针导引，不日即可恢复如初。”

　　舒了口气，微微攥拳，秋竹心里清楚，不管再怎么心急，唯今之际也只有让自己尽快康复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