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安排》feng公子

56、宿命

　　临走前，我想要见一个人。
　　我发了一条短信给她，告诉她，“我在老地方等你”。然后我就坐在那里，望着远处，目光淡然。想起来，我也许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一切，竟也恍如隔世。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林嫣终于珊珊而来，今日的她，素妆淡裹，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我看着她，眉眼淡淡的笑着，突然也是感慨，“还记得这里，是我们曾经彼此珍惜的老地方，可是我们，也很久不来了”。
　　“是，是很久不来了”她坐下，一如往昔，坐在我的身侧。只是我们之间，再无当日亲昵。
　　我垂眼，也是落寞，“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她明显一怔，看向别处，问：“你找我出来有事吗？”
　　“没有，只是最后想与你在说说话”我淡然一笑，问：“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叶豪？”
　　我轻笑，却也淡漠道：“因为我被他□□了，在去叶家的那个晚上。包括我们后来的那场婚姻，都是一场游戏而已”。
　　她回过头来，眼中有些许的震惊。
　　我继续，“还记得那天晚上，你突然告诉我你的父母离婚了，其实在这之后不久，我的父母也离婚了，因为感觉自己很想有个家，所以我就嫁给了他”。
　　她怔了怔，突然问：“你为什么选择在今天跟我说这些？”
　　我不语，半响后，才缓缓道：“林嫣，你还不懂吗？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局”。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她的眼，流露出少许的不安来，颤声道。
　　“我是知道了”我看着她，眉眼依旧很淡，“那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来害我腹中的孩子？”
　　她略微一怔，猛然站起身，对我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你还来与我说这些干什么？是想让我忏悔吗？还是让我自知罪孽深重，良心不安？陈默，我告诉你，做就做了，我绝不抵赖，但是你休想让我跟你道歉”。可是下一秒，她的眼圈却一下泛红，声音也是破碎不堪，“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他答应我说，只要能够让你流产，他就会跟你离婚，然后娶我。我怎么那么傻，居然会去相信他的话”。
　　所以，她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的跟他做这场交易，只为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原来……”我失笑，突感无力道：“你不知道，其实我能够嫁给叶豪，全然是因为他跟叶文之间的一场赌注，我不过是他们突发奇想的一枚棋子。在叶家，我有一个单独的房间，而叶豪，也从来不与我同床，我的存在就像是摆设显得那么的多余。而你呢，居然会向往这样的生活。林嫣，你很可悲，而我，也是可怜”。说完，我起身，不在看她。我转过身去，朝着自己来时的路，慢慢的走去。
　　身后，是她的声音，“陈默，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在原谅我？”
　　只是永远，到底可以多远？我是真的，不知道。
　　然后，我去了医院。就像是某件必然将要发生的事，我平静而坦然的接受着一切。不过，我也并不是一个好人，我的第一个孩子，是我无能才没有保护好他，可是现在，我本有机会生下我的第二个孩子，可我却要选择残忍的剥夺他生的权利。所以说起来，我与叶豪无易，都是冷血心肠。
　　所以，当我躺在病床上，当我感受到那一阵阵犹如剜心般的痛，当我感受到他一点一点的从我身体里流逝的时候，我依然平静的，好似没有一丝的动容。
　　一切，都结束了。那一刻，在我的心里，似乎就只剩下了这个声音。
　　只是，在走出的医院大门的同时，我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裂，然后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悲恸大哭。我也悔，我也恨，我也不愿。可是除此之外，我在无办法。一个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人，我情愿，是自己亲手送他离开。如同一个人的生命，本该消亡，又何必固执的留在这个世上。
　　然后，我忍不住凄惨一笑。我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别怪我心狠，只怪我无能为力。
　　随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叶豪的电话。他很快接起，声音透着压抑后的愤怒，“你现在在哪里？”
　　“你想知道？”
　　“我说过，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踏出叶家半步，可是你居然……”
　　我打断他，轻声道：“我在医院”。
　　那端的他，明显一怔，“你说，你在医院？”声音极其小心。
　　我笑，“是，我在医院”。
　　然后，他沉默了，透过听筒，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在突然间变得厚重。
　　我的语气依旧淡然，“我想告诉你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那端的他，还是沉默。
　　我继续道：“第一个，就是在不久前，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终于可以不用在处心积虑的去想要除掉我腹中的孩子了，因为我流掉了。那种感觉，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我停顿了一下，突然想听听电话那端他的反应。可是，只怕是我痴心妄想了，妄想他会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动容。他，叶豪，一个近乎冷酷绝情的人，能够杀掉一个，又怎会去在乎这第二个？想到这里，我禁不住失笑出声，“你还真是淡漠”。
　　“那第二个呢？”果然，那端的他，语气平平，让人听不出情绪。
　　“第二个？”我叹息一声，抬眼望去，看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突然也是感慨道：“今天的天气真好。”
　　“可是……”我轻笑了声，“没有关系了，天气在好也没有关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电话那端，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点起伏。
　　“我要离开了”
　　“离开？”他失笑，“你能去哪里？”
　　“去一个，可以让我忘记自己的地方。到时候，你终于可以不用在忍受我，我也终于不用在忍受你。大家终于可以相安无事了……叶豪，我不想恨你，也不想怪你。因为一切，通通都已经结束了……”
　　然后，不待他说话，我挂断了电话。我不想去揣测此时的叶豪，会有如何的反应，因为一切与我，再无关系。
　　我开始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我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前方会有什么。行人与我匆匆，路途风景与我匆匆，所有一切，都与我匆匆。我感觉自己很累，很困，很想就这样找个地方，永远的睡去。但是我，却还是要坚持一直往前走，即使双腿木然，也得像行尸走肉般，不停的走去。直到自己，精疲力竭为止。
　　终于，我无力在走出下一步。我想，那时我的脸一定极其的苍白，犹如濒临死亡。我靠坐在河道的堤坝上，有路人经过，总会停足下来片刻，才又匆匆的离去。我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只是静静的闭了眼去，感受着那阵风的清凉。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我实在太累了，也许是我睡着了，也许是我真的快要死去了，我的整个身体，就像那阵清风般，慢慢的倒去。一瞬，我像跌入了某个深潭，所有的一切，都像在倾刻间消亡于我的耳际。我感觉到我自己的身体，一下轻的，如同没有了重量，却在这片冰冷里，还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我伸出手，想要在最后抓住些什么，可是除了一片虚无，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也许，我将这样死去，死在这个冰冷的地方，甚至无人知晓。那时风依旧很轻，阳光依旧很暖，不会在有人记得这世上原来还有我陈默这个人。如果就此死去，我不愿乞来生，只求我的这一世，不在有与他的这场相识。
　　因为我知道，死了，便也一了百了了。我只愿，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上。
　　可是，即便我如此的希望着自己就此死去，可是老天，可能并不打算如此轻易的放过我，一片混沌后，我慢慢的恢复了知觉，那些记忆，也就一点一滴的重新倒流回我的脑海。即使此时的我还昏睡着，可我依然还是感觉到了那阵痛，狠狠的贯穿了我的心脏。
　　为什么？我还会活着？我依然闭着眼，并没有打算让自己醒来。
　　一切，不是都该结束了吗？为什么我还要醒来？我不停的在心里这样想着。
　　心，更是绝望，绝望的，好像自己根本无心。
　　难道，这真的是我的命？无论生死，都将被困在这个牢笼里，永生无法得到逃脱？
　　我，好不甘心。

　　补充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