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安排》feng公子

53、最后的真相《一》

　　回到叶家，我便看见叶母与刘妈站在楼梯口处，彼此却是静默，相对无言。我心生奇怪，走上前去先叫了一声刘妈，她回过身来，见了我，神色一紧，有些异样。
　　“大少奶奶，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有些轻颤。
　　我不由疑惑，问：“刘妈，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张嘴，却是欲言又止。叶母见状，不自然的笑了笑，拉过我的手，无比关切道：“检查了吗？结果如何？”
　　我一下便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高兴的点了点头。
　　“真的，你真的怀上了”她一下用力，眼中像有无数的光亮闪过。随后，她状似不经意道，“你看，叶豪都回来了”。
　　“他回来了？”我惊喜道，恨不得立马就见到他，问：“他在哪里？”
　　叶母指了指楼上，突然面露神秘道：“在书房”。
　　“那我这就去找他”说着，我便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楼。
　　刘妈突然挺身拦下我，神情紧张道：“大少奶奶，我看你还是在这里稍等片刻，现在大少爷正与二少爷在楼上谈事，你上去了，恐怕有些不方便”。
　　我轻怔，明显有些失落，但随即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没有关系的”叶母出声，看着我淡淡道：“你快上去吧，都是一家人，哪里会分得这么清楚”。
　　我不由心生感激。
　　“夫人”刘妈一惊，万分惊惶道：“这万万不可，你明明知道……”。
　　叶母明显不悦，厉声打断她道：“刘妈，胡说什么。我问你，这里谁是主子？”
　　刘妈怔了怔，垂下眼，低声道：“是夫人您”。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懂得尊卑有别，说话也得时时注意着分寸。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明白吗？”叶母的眼，一下冷得吓人。我不禁也是一怔，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叶母这般，简直是与平日里那位温和良得的她判若两人。
　　刘妈的头垂得更深，透过光影的折射，我似乎在她的脸上找到了一抹惊慌与不安。
　　“可是夫人……”她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只是，叶母不会在给她说话的机会，气极道：“够了刘妈，你该适可而止，别妄想与我作对”。
　　然后，就在那一瞬，我清楚的在刘妈的脸上看到了那犹如无望般的黯然。
　　叶母转而对我道：“上去吧，快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啊豪”。
　　可是，我却有些犹豫了，怔在原地没有动。
　　叶母有些不耐烦，又催促了几句，我才慢慢的上了楼。
　　可是为何，我心里会这么的不安？对于未知的前途，我怎么会突然的感到这么的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忍不住在心底这样反复的询问自己。
　　不过，这么多的为什么恐怕只有天知道了，因为我们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如同我这般。
　　在离书房几步远外，我便清楚的听到了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叶文。他的语气极具讽刺，“你居然还残忍的杀掉了她腹中的孩子，叶豪，你说你还是个人吗？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竟然还可以如此心安理得”。
　　我一下怔立在当场，什么腹中的孩子？什么亲手杀掉？叶文他到底在胡说什么？我看过去，书房的房门紧闭，与我只有几步之遥。可是为什么，我的双脚竟犹如灌了铅般，一步难移。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竟也万分恐惧的想着，他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谁？
　　然后，我听到了那个让人熟悉的声音，只是那个声音已然没有了温柔缱綣时的细腻，有的，是足以让人发抖的冰冷。
　　我听见他说：“她配吗？她只是你我之间的一场交易，是具什么也不知道的玩偶，是跟你一样愚蠢的人，你说她，配生我叶豪的孩子吗？”突然提高的音量，似石破天惊，猛然灌入我的耳朵，穿透我的心脏。一瞬，我整个人犹如石雕，怔在当场，像一下没了知觉。
　　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可是我？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像有着捶骨的力，狠狠的敲击着我的神经。我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像瞬间填塞了许多的东西，又猛然炸开，犹如天崩地裂。
　　这一刻，我多么的希望自己是瞎了，或者是聋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不用在听到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可是下一秒，叶文的声音还是清楚的传入了我的耳中。
　　他说：“我真为你的虚情假意和惺惺作态感到恶心，想想你平日里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难道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当然不会，我只会觉得更加的有趣”他竟然，低低的笑出了声，“你想想看，对于一个毫不知真相的人，你高兴了，随口与她说上几句贴心的话，她就会信以为真。你不高兴了，就胡乱的好好戏耍她一番，她同样对你深信不疑。每当我抱着她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世界上怎么还会有比你还要天真的人，天真的以为只要跟我上了床，就可以得到我的一切？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床上的时候就跟张白纸一样，让人索然无味”。
　　“既然她让你感到索然无味，那你就跟她离婚。趁现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放她一条活路”他的声音，竟像带着卑微的乞求。
　　我怔了怔，狠狠的怔了怔，此刻，我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世界里轰然倒塌，唯有此刻，我才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我？真的是我？
　　原来…原来…原来…是我。
　　原来…原来…原来…真的是我。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承认自己输了？”叶豪语气轻扬，似一个胜利者，姿态高傲。
　　叶文冷笑，声音低沉，“我是输了，可是在你这位不知廉耻的人面前承认自己输了并不可耻。现在游戏结束，我们也不需要让一个无辜的人在去承受这一切，她该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在继续深陷于我们之间的恩怨”。
　　“可是我不会放她离开”沉默几秒后，叶豪的声音冷漠传来，“现在我有些感激你了，谢谢是你亲手把她送到我的怀里来，让我觉得生活至少不会那么无趣，我想，我该好好的享受现在的生活”。
　　“叶豪，我不允许你这样对待她”如同发怒的狮子，叶文突然暴怒道。
　　我站在门外，突然努力的睁大眼，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临近崩溃的情绪，努力的不让自己悲愤的大哭。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颤抖，我在狠狠的颤抖，整个身心，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我上前几步，慢慢的抬手，好像就在下一秒，那扇门就会被我用力的推开。我听到叶豪在说：“我想做什么，你根本阻止不了我，你倒是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对付我”。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我听见了刘妈的声音，很轻，轻得怕惊扰了屋内的两人。她说：“大少奶奶，我们下楼去吧，你就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回头，怔怔的望着她。她还是垂着眼，一如往常般的恭敬。
　　然后，我忍不住笑了。如果此刻我的面前放着一面镜子，那我一定不会错过那抹深陷于我脸上的悲哀与绝望。
　　我是聋了？还是傻了？我怎么可能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其实她也是知道的吧？这所有的一切，从开始到现在，不仅是她，连同所有的人，也都是一清二楚的吧？只有我，也唯有我，泥足于其中，而什么也不知。
　　随着“哐啷”一声，那扇曾紧闭着的门被人狠狠的拉开，我慢慢的看过去，注意到了站在门边的那个人的身形在微微的颤抖，连同他的声音，也一并在轻颤。
　　“陈默，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在他的脸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余怒，这一刻却也因为惊慌而显得愕然。
　　我抬眼，足足与他对视了几十秒，我才推开他，走进去，直逼向叶豪那张并未有任何反应的脸。我问：“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看向立于屋外的刘妈，语气愠怒道：“刘妈，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不禁为自己感到可悲，原来到了这时，他的眼中也不会为了我而出现一丝一毫的慌乱。他的冷淡与平静，似乎是对我莫大的讽刺。
　　刘妈进屋，依是低垂着头，我只能从她的声音来分辨她的情绪起伏。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像也夹杂了些许慌乱道：“我阻止了，可是夫人……”然后，她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我注意到叶豪的眉头明显一皱，他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强压下声音道：“你现在马上带大少奶奶下去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在跟她接触”。
　　“是”刘妈应着，便是上前来扶我。
　　我用力挣开她，目光依是直直的看向叶豪，我问：“你这算什么，是要软禁我吗？”
　　他沉默了半响，语气平静道：“小默，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我忍不住再一次笑出了声，却也是一下湿了双眼，我胡乱的抹了两下，还是望着他，继续重复着刚才的话，“你告诉我，你们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他再次沉默，久久后才开口道：“你都听到了什么，那便是什么”。
　　然后，再无更多的解释。
　　然后，他连解释也觉得多余。
　　我问：“为什么是我？”我的眼睛一眨不眨，还是直直的盯着他，“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人，偏偏是我？”
　　我不懂，实在是不懂。
　　“如果你想知道原因，就该好好的问问站在你身后的人”叶豪似是好意的出声提醒。
　　我侧头，目光凄冷。叶文垂头，不无痛苦，“陈默，对不起”。
　　我轻声，“没想到，连你也骗我”，刚才的那番字字句句，似乎还在我的耳中，字字锥心。
　　他还是垂头，一动不动，就在我以为他什么也不会在说的时候，他开口了，“陈默，不管你是恨我，还是怒我，我都无话可说，因为我自知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配得到你的原谅”。他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地方，竟也破碎的不成样子。
　　只是，我的心，再无动容。
　　我再次看向叶豪，问：“这么久以来，其实你们一直都在利用我？”
　　“是”他不否认。
　　我失笑，“可是我…我有什么地方…值得被你们利用？”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吗？”他不答反问，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
　　“记得”我记得那日，在我昏睡之际，突然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然后，我便遇了他。我还记得那天的他，无端的透着一股阴狠，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一切，便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我听着，一下怔住。
　　他并不打算停止，继续道：“那一天后，叶文选择了你，把你当作报复我的工具，便带你回了叶家。我正想好好看看他又要玩什么把戏，便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你。其实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包括那杯下了迷药的牛奶，都是他亲手送到我的书房，问我敢不敢接受这场游戏，跟他赌个输赢。我当然不会拒绝，也很乐意跟他玩下去，按着这场游戏的发展，我会跟你上床，然后结婚。后来的事，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了”。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我不禁失笑，原来真相，不过如此。原来一切，通通都是假的。
　　“所以，你与我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也都是假的？”我竟然，还时时觉得温暖，刻刻觉得贴心。想来，是多么的讽刺。
　　他不点头，亦不摇头，只是看着我，眼中一下复杂。
　　我不禁会想，他这般，算是默认一切了吗？抱着我的时候，温柔缱绻，背过我时，却是冷若冰霜。好一个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