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容华血里昏迷 楚辞月下醒来 ...
-
黑到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光明,冰冷到仿佛从来就不曾碰触过温暖,好像自存在以来,世界就只有两样东西,黑暗与冰冷,你能想象这样的世界吗?
你不能想象,至少你确切的想象不出来。
因为你的世界里总能看到太阳。
如果彻底没有太阳了,那就意味着死亡。
或是在黑暗中永生。
你会如何选呢?
楚辞的伤痊愈的很快,以肉眼可以看得到的速度在飞快的愈合,无论是可以看得到的外伤还是看不到的内伤。
而为他找来疗伤圣药赤鱬的容华,则恰恰相反,即便这已经是第二天了,那艳丽至极的血花依旧不会凝固干涸,而她本人则依旧躺在那片血花里,碰不得,摸不得,让人束手无策。
一行人在为着楚辞的醒转而欢欣雀跃,其中又以楚国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夏家小姐榕花最为明显。
另一行人却随着时间的流逝,为渐渐陷入深度昏迷的容华公主而担心,便是姜国的一干人。
喜悦与焦虑,两种极致的风景,在同一个地方,如何能和谐共存?
而包括齐国在内的剩下三国则看戏一般的冷眼旁观,他们也有自己需要担心的事,下去的人,怎么样了?
凤君洛带领着凤府的两名侍卫与皇宫里的两名大内侍卫,攀在绳藤上,正准备跳下去,下面突然传来了凄惨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刺的人汗毛瞬间就束了起来。
两三声过后,底下归于一片寂静,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们早过了光与雾的界限,底下黑漆漆一片,零零星星散落着几把火把,在暗夜里看起来像是几只飘零的鬼火,绕是凤君洛见多识广,后背也早在不知不觉间汗湿了一片。
几人默契的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底下彻底没了什么动静,凤君洛试探着开口,这才发觉嗓子不知何时生涩的厉害,口动无声,他咽下了一口口水,润了润,这才试着发声,声音干涩生硬:“下去,快”。
其余几人听到命令,为首的一人先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原来原先那没有到底的绳子不知被谁又拼接了一截,可以直接滑到崖底,想来是众人拿捏不准绳头离地面还有多长距离,不敢贸然跳下去,故又接上了一截。
几人顺序落到地上,黑暗中看不到手势,凤君洛只好压低声音吩咐众人,先检查四周的情况,弄清楚这里的地形与先前发生的事情,大家在一起,千万别走散。
黑夜,白天,然后黑夜,永无止息,无限不循环。
山里的夜总是格外的凉,一轮圆月高高挂在上空,如同一个玉盘,清冷而皎洁。
“唔”,短促的声音传出,被风一吹,消散在空中,无人注意到。
“你把这衣服披上吧,夏小姐,今夜似乎格外的冷”楚逸拿着一件衣服,递给夏榕花说道。
夏榕花看着身旁气息平稳却仍是没有醒来的人,伸手接过了衣服,她明天还要照顾楚大哥,今夜确实有点冷,可不要冻病了才好。
添衣服的不光只她一个人,没衣服的也烧了堆火,各自围成了一团,月亮渐渐升了起来,除了各自派出守夜的人,其余的也渐渐各自睡去。
“吧嗒,吧嗒,吧嗒”,有人轻轻的走过了过去,鞋子触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轻轻的走了过去,朝着那朵月光下艳丽凄迷的花。
掀开披风的一角,那张脱落的人皮面具,露出来的秀丽的清丽倾国容颜,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呈半透明的状态,面容平稳而沉静,似乎只在静静的睡着,他抬起手轻轻的摸上她的脸,目光温柔,充满着眷恋,她似是没有发觉,依然在静静的躺着。
他轻轻的在她旁边座下,然后把她揽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容华,你若要死,我来陪你”。
话语落下的一瞬间,头顶的月亮正好升到正上方,清冷的银灰丝丝缕缕洒落下来,沾了他们一身,空气在一瞬间陡然冷了好几倍。
其实在这样的环境下,任何轻微的响动,都能惊醒这里绷紧神经的众人,在他站起来的霎那,所有的人便都醒了,他们保持着各自睡时的姿态,眼睛却看着那个沐浴着月光的清冷男子,静静的走过睡倒一地的人,静静的走进那鲜血凝成的花里,把那个人温柔的抱进怀中。
“不”,夏榕花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便看到不知哪里来的冰,从那躺在血花中心的女子身上一层层的泄露蔓延开来,最后以那血花为界凝成了一座小型的冰山,好似一个大型的冰棺,在月光的洗礼下,发着清冷的光。
众人一瞬间都张大了嘴,失神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切。
半晌过后,才有人反映过来,忍不住开口:“这是什么”。
“不,不,不要”有人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这一次,哭的不只有夏榕花,还有平阳,她再也受不了了,这诡异的现象,姜国人虽然只是绑着她,但他们看她的眼神,明明恨得把她千刀万剐,还有凤为、凤简等人看她也暗中含着责备,还有其余两国人看她就像看动物园里供人娱乐的猴子,还有那个人,那种鲜红的血,刺的她的眼生疼。
她只是推了她一把,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她不是真的想推她下去,她真的不想,可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推了她,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她会死吧?
她死了吗?
冰,冷,仿佛会永远留在这里一样。
“呵呵呵,呵呵呵”,谁得笑声传来,怎么会有这样好听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充满了欢乐。
“华儿,来,过来,过来母后这里!”。
谁,谁在那里说话?
容华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层层的黑雾渐渐消散开去,她的眼前看见了一片郁郁苍苍的松柏,高大的,翠绿的,一棵挨着一棵,连成一片。
松柏下面坐着一个美丽的妇人,容华一眼望去,很轻易的便看到了她。
“华儿,来,过来母后这里”,那个美丽的妇人对着她招手,眼里充满了慈祥的爱意,容华正想提步走过去,她的眼里突兀的出现一个四五岁小女孩,手里抬着一个拨浪鼓,欢笑着朝那妇人跑去,最后一把扎进她的怀里。
抬起稚嫩的小脸,耍宝般的说道:“母后,你看,这个拨浪鼓是阿兄给我的喔!”。
妇人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华儿喜欢吗?”
小女孩在那妇人的怀抱里动了动,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乐呵呵的笑着:“喜欢,母后也喜欢嘛!”。
那妇人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头:“那以后华儿答应母后一件事好不好?”。
小女孩愣了一下,抬起小鹿般澄澈干净的眼看着她,继而笑得一脸得意:“母后说的事嘛!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是答应的,可母后好不容易求我做一件事,我得考虑考虑,要是很难的话,母后得答应给我奖励”。
那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头:“你个小鬼头,母后跟你说啊,以后喊你阿兄叫‘阿兄’时,只能在母后的面前,或是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这样喊,有人的时候你有喊他‘皇兄’,华儿记住了么?”。
小女孩不满的嘟起嘴:“为什么啊?母后,我不要,只有母后和阿兄会抱我,我若喊他‘皇兄’了,皇兄肯定就不会抱我了”。
“华儿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你阿兄他,不管你喊他什么,他都会抱你的,因为我的华儿,也是你阿兄的宝贝啊”。
小女孩低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是我也喊柳娘娘生的三皇兄喊‘皇兄’,他就从来不抱我,还骂我是‘小贱种’,还说我没父皇疼,母后,他是不是骗我的?”。
美丽的妇人低下头,眼里含着满满的怜爱:“母后和你阿兄疼华儿不好嘛!华儿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姑娘,任何一个人都会喜欢你,等我的华儿长达以后,一定会成为某个人手心里独一无二的宝贝”。
“真的?”小姑娘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华儿一定要记着,不管未来,母后有没有在你和你皇兄的身边,你们都永远是我手心里的宝贝,母后会一直爱着你们,你们的爱并不比别人少,所以华儿也要好好的”。
四五岁的小女孩,活在幸福的蜜罐里,从来就不曾知道别的,孩子的兴头,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最是好动的年纪,这么一小会而便座不住了,从妇人的怀里蹭了下来,手里抬着那个快乐的拨浪鼓,蹦蹦跳跳的跑开了,视野的远处,只余下一抹天真快乐的粉色。
真的——好可惜。
‘滴答’液体滚落下来,静静的敲着地面,浸出圆圆的一圈。
容华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身子不知何时又暖了回来,那样的温暖,带着让人迷恋沉醉的香味,如同记忆深处的松柏。
源源不断的温暖从外部一直传送进来,她的世界如同惨遭暴风雪肆掠过的残冬,临近春天,在渐渐回暖。
可是你会陪我多久呢?
没有一个人总是能一直在她的身边一直待下去。
以艳丽的血作为基础的底色,以透明的冰面作为版面,折射出各种各样的光,在清冷的月光下,仿似是一朵开在黄泉路上艳丽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