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殇》爱吃橘子的小猫

3、暗涌

　　不知为何，本该是拒绝，这么多年漂泊在外任人打骂的日子我早就习惯，现在被人救起，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反倒有些不适应。但这次我却没有拒绝，任由这个叫小玉的女孩领路走着。

　　当我沐浴完毕，理好装，穿着淡色百褶裙，披着紫色纱衣。来到众人面前，他们都微微惊愕了。连小玉也连声夸到：姑娘真是美若天仙啊。我轻轻笑了笑。待家丁走后，王大人留下我。“你有话对我说？”我还没开口，他似乎就猜到我的心思。
　　“为什么要救我”既然被猜到，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感谢的话我也早就说过。
　　“在乱世之中，活下去，才有希望”长长的睫毛低垂，墨玉般的双眸望着我，语中一丝的温柔，更多的则是犀利的光芒。那份气质，那份坚定是我开始不懂的执着。
　　在那之后“活下去”便成了我唯一的支撑。是啊，乱世，不是杀就是被杀。所有的人都在求生，为了生存可以不惜一切。而我自己却这么看轻自己。我很是愧疚。

　　后来，我渐渐知道，他就是王允，官拜司徒兼尚书令。多么显赫。可是对我，他却没有一丝孤傲。亲自教我读书写字，教我琴棋书画。他总是说我很聪明，从来都是一点就通。俊美绝伦的脸，温和的声音，浅浅的笑意，似乎我在他面前，一眼就能被看穿，他总是说我聪明，不同于凡尘的女子。可我却不知他心中所想。看不透，也猜不透。

　　月袖霓裳舞。是他最喜欢的。常常在月下，他抚琴，我随琴音起舞。清荷池氤氲着水汽，素白色的长裙上绣着一朵绽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玄紫色的腰带上有两块翡翠色的玉佩。每当月夜起舞，玉佩就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和着月华，和着琴音……

　　他说，他喜欢看我笑。我笑起来，浅浅的梨涡很好看。本来我是不喜欢笑的，被他这么一说，反倒噗嗤一声被逗笑了。每当他下朝之后，处理完公务，便来教我琴棋书画，有时候考我，有时候一起弹琴作画。本以为，我可以这样过一辈子。和他。就么这平平静静的。可是，乱世就是乱世。由不得他，更由不得我。他的眼眸深处，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无奈。

　　月下，他再无心看我起舞。只是对着月长叹，皎白的月色下，他长身玉立于清荷池旁。我没有开口。只是静静抚琴。那把琴，是他给我的。缓缓走来，他叹了叹，虽是月光下，我仍看的出，他消瘦了很多。那俊逸的脸，更是棱骨分明。抬起头，他看着我，那眼神，流露出的是一种不舍与落寞。一向狂妄不羁怎么会不舍？他没有说话，可这次，我却是明白了。顿了顿，我站起身来，对他一拜。“大人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因为我的命是你的…………”

　　第二日，我便遇见他口中的那个男子。那个叫奉先的男子。
　　身材伟岸，精致的五官更加显得轮廓分明。他手中握着长戟，世人都晓那是方天画戟。人人称道的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便是他，果然无时无刻不体现着王者之气。待王允与他交谈之际，我按照他交代的前来奉茶。果不其然，当他看到我的一瞬间，深邃的眸子为之一闪，我只感觉到自己浑身有一股寒气逼来。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霸气。王允向我示意，让我开始跳舞，因为精心打扮，所以更加显得妩媚动人。粉红色的绣花长裙，淡抹胭脂，长发垂及腰间。手里带着乳白色的玉镯，白皙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那时起，吕布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我。我不知道这次的胜算，但我心里清楚，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的命是司徒大人的。为了他，为了苍生。这又算的了什么呢。一曲舞罢，我悄然退去。吕布似乎还沉醉在我的舞曲间。“她是什么人，怎么生得如此美艳？”半晌，他开口询问到，眼神中多了急切的感觉。
　　“她是貂蝉，是我府上一名歌女”他一边说，一边为奉先斟满酒。

　　波澜不惊的声音，说的多么平静。我咬了咬嘴唇，握紧双拳。我明白，这是计谋，可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歌女”彻底让我的心碎了。是啊，若不是被他救起，我连歌女都配不上。

　　从那之后，我更多的时间就是陪在吕奉先的身边。他是个勇猛无比的人，可是和他在一起，我渐渐发现，他只是一个傻孩子，有时候傻的天真傻的可爱。他没有想霸占我的意思，只是无微不至的呵护我，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于是对他的畏惧之情也荡然无存，心里却是更加有把握。只要得到他的心，再得到董卓的心，使他们反目，这样，我也就能报答王允了。
　　再后来，在王允的安排之下，我又见到了那个恶贯满盈的董卓。我明白，他在朝中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人人得而诛之但却敢怒更不敢言的董卓在我面前却表现的轻声细语，害怕声音一高，就会吓坏我一样，多么可笑。

　　现在的我，更是娇媚欲滴，牢牢抓住董卓并非难事。每当王允和我的眼神想遇，我都微微回避开，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无师自通的样子，不想让他看到我也有这样的一面，更不想看到他眼神深处的无奈。

　　我还是没有很多把握，直到那天，董卓大张旗鼓的把我迎娶到离长安城以西二百五十里的郿坞。一路吹吹打打。很是热闹，我的心却是冰冷。指尖微凉，坐在轿内瑟瑟发抖，一袭妖艳的红裙，精致的玉簪，颈上带着玲珑剔透的珍珠，凤冠霞帔下完美的妆容，一切都是那么让人艳羡。这是我在司徒府没有穿过的华美衣服，没有带过的最美的首饰。一切按照计划，甚至还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得到了所有，甚至还有百官的畏惧，我冷笑，这个时候，他在哪里呢。在大宴宾客么？

　　夜晚，阴冷的风吹开那扇门，我坐在床边，指尖划破开皮肉却全然不知道痛。记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我被酒家打的皮开肉绽，幸得是王允救了我。开始，我就该明白，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早就被命运安排好了。若当初我还是那个小乞儿，我没有遇见他，或许我不会如此，也或许我早就死在街头。惨然一笑，既然如此，那便是命运的归宿，强求不得。注定，我不能与他在一起。

　　董卓一身酒气醉醺醺的走进房内，一看到我，便喜笑颜开，学着我碎步地走来，生怕惊扰到我。他一靠近，我还是害怕的站起身来。他没有恼怒，依旧是笑呵呵，或许是真醉了。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捧起我的脸。还有就是那像是是在看一件奇珍异宝一样的眼神。欺身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相国大人，让妾身为你跳一支舞罢”我知道走到这一步，没有退路了。

　　他像是听到有生以来最喜庆的事，眼神发光，大笑说道好，我一惊。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他似乎感觉到我的害怕，搂起我的腰，醉眼朦胧的说道”美人儿，我吓到你了吧”我点点头，他看到我眼神中的畏惧，更加肆无忌惮。“待妾身去更衣好么”我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垂。
　　“好，更衣好，更衣好哇”他放开搂着腰的双手。任我离去更衣。

　　逃？那是不可能了。既然离长安那么远，我怎么能逃的掉，况且这时候我逃走，董卓恼羞成怒，便会杀更多无辜的人，我不能冒这个险。心随之又安定下来。理好装，看到镜中的自己，眉如翠羽，肌肤如雪，换上一袭淡紫色的锦绣纱衣，微风吹来，轻纱飞舞，不觉有些冷。莲步轻移，来到董卓的身边，遣退了所有人，包括乐师。他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我主动跳舞给他看。这舞蹈，也是精心准备的，我闭上双眼，轻启朱唇，伴着歌声，我缓缓起舞。月色静好，紫色纱衣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只是这舞曲，他看不到了罢。
　　红烛熄灭。微风吹来，一切都是那么悄无声息……

　　再那之后，吕布像是着了魔似的，常常偷偷跑来看我，我也使出浑身解数，离间他们父子。只是，每当看到吕布那英俊却又带着稚嫩的脸，我又觉得自己太过狠毒。他太傻了，又心智单纯。只是，现在还不能收手，否则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