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儿》洛塔猫

8、郭俨

　　这怎么个意思？
　　寻仇？
　　景汐皱着眉头上下审视吊儿郎当挂着邪笑脑袋上还缠着纱布的小痞子，暗下嘬着牙花子琢磨是不是再踅摸一块板儿砖，把丫再楔回医院。
　　许垚则一马当先挡在景汐前头，挺高了胸·脯瞪圆了眼睛撇着嘴咬着牙，一副你敢碰我哥们儿我他妈弄死你丫个杂碎的气势，与之对峙。

　　静静的半分钟，好像静默了足有半年，双方之间仿佛蒸腾过决斗前肃杀的风，颇有决战大漠之巅的气氛。
　　还是对方先破功，痞里痞气的邪笑噗嗤成了爽朗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放心，哥哥我不是来寻仇，是想来交你们这两个小朋友。”
　　交朋友？
　　景汐许垚交换个眼神，打死都不信。
　　“真的，哥哥敬你俩够胆够狠，真心想交你俩这朋友，怎么样？”
　　许垚看景汐，景汐是真不待见这人叼炸天的施恩嘴脸，明明叫他给拍进医院，牛什么牛？！
　　“不怎样。你丫脑袋让我拍出毛病了吧？交朋友？呵呵，道不同不相为谋。”语罢，扯着许垚就走。
　　不同于景汐一径儿漠视，许垚经过对方时不忘将防御状态升级，瞪溜儿圆的眼睛还掺进几分挑衅，端端叫嚣你丫敢上呀你丫敢上呀你丫敢上小爷就敢豁出去楔死你，板儿砖一个不够就来俩！
　　那位咧着笑目送他俩跟被踩了尾巴的小狗似的虚张声势的退场，守在原地没有动。
　　完事，掏出一盒肯特，敲出一支，zippo一甩，开始吞云吐雾。

　　第一回，景汐和许垚还不当一回事儿，顶多回家路上骂了那痞子一句有病。紧接着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景汐和许垚暴躁了，明白了，这痞子是真有病真和他俩杠上了。
　　连续一礼拜跟校门口挨堵，全校都知道他俩被小痞子缠上了，既惊又惧还怀着无比同情，消息比较发达的同学就给他俩普及了一下关于那小痞子的情报。
　　那痞子叫郭俨，附近技校二年级的学生，比他们大四岁，今年十七。初中就跟外头胡混，上了技校更变本加厉，逃学旷课不算事儿，打架斗殴家常便饭，这片儿的学校没有没被他捣乱过的，声名狼藉到隔壁区了，派出所里也挂了号，正经一个头疼人物，蹲大牢的预备选手。
　　被这位缠上，只能祝他俩自求多福了。
　　许垚嘴上硬气，心里却不怎么有底了。人的耐性有限，天晓得这位爷哪天抑制不住露出狐狸尾巴本性爆发，再把他俩攒一顿。上次他俩是没吃亏，可那绝对是侥幸，万一再来个万一，大好的前途怎么整？
　　景汐除了烦，倒没有许垚的心虚恐惧杞人忧天，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欺人太甚逼急了谁怕谁？恶人就是你越怕他越凶，你横了他就软了。恶有恶报老天有眼，反正被拍进医院的不是他。

　　和所有眼露惊艳的同学一样，许垚一出校门目光就被赫然停驻在学校门口的哈雷吸引，并且比其他人更直白勇敢的，直勾勾走过去，那份深情状态跟被催眠或者中了蛊似的，景汐拖都拖不住。
　　其实，景汐那一瞬间也被那辆拉风炫酷的摩托蛊惑，等他扫清楚驾驭摩托的骑手，再想阻止许垚，已经错失良机。只好收拾起险些被迷惑的精神，恢复冷漠面庞，愤愤跟在许垚身后走向那死皮赖脸烦死人的家伙。
　　“这、这是终结者里施瓦辛格那车吧……”许垚眼珠子都快流哈喇子了，十分无比迫切想要亲手触摸那铁马的温度，感受他曼妙的流线，如果！如果可能的话！能够亲身体验那速度与激情，绝对无与伦比此生无憾！
　　许垚觉得自己快醉了快昏倒了，尽管不属于他，但向往的东西近在眼前，兴奋得心脏都要爆炸。
　　色令智昏，倘若可以让他坐上去哪怕不骑仅只是感受一下，他也愿意和对方化敌为友。
　　“上来试试？”
　　魔鬼正在向许垚招手，毫不吝惜的施展诱惑。
　　眼瞅没起子的许大傻子就要被魔鬼勾搭掉了魂儿，景汐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给许垚脑袋瓜一记暴栗，勒令他赶紧拽回溃散流失的原则和品格。
　　“长点儿出息行不行？赶明儿自己挣钱买想怎么骑怎么骑，干嘛贪人家的小恩小惠？何况这小恩小惠还不是好来的，指不定敲诈勒索多少人，干了多少昧良心的坏事。”顺便指桑骂槐。
　　“敲诈你们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能敲出这么一辆车？有本事你给哥哥敲一个看看，哥哥立马认你当大哥。小屁孩儿说话有点儿把门的，别张嘴胡咧咧闭嘴瞎诬陷。这车是你哥我自己的，是你哥我的老子给你哥我的生日礼物，羡慕嫉妒就叫声哥，哥保管让你骑个过瘾。”
　　“我哥？呵呵，你有这么大脸？饭可以多吃白日梦少做，这点儿小便宜还入不得我的眼。”
　　景汐一边讥诮着，一边睨着已然将一切置之度外恨不能贴上去与摩托融为一体的许垚，心说许大傻子简直见色忘友见利忘义的典型，没原则没节操没坚持，干脆甩下他跟这痞子同流合污算了。
　　“你倒说说，多大的便宜能入？”郭俨挑着眉，笑得奸诈戏谑。
　　“人不对什么都不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该去找和你一类的玩，我们不适合。”说话间，景汐先是踢了许垚屁股一脚，紧接着薅起许垚脖颈子，提溜小狗崽子似的提溜许垚远离祸害。

　　回家路上，许垚一直都在遗憾留恋，偷偷想着，和郭俨交朋友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吧？也许交了好朋友，郭俨也能变回让父母师长放心的好孩子？
　　关键！郭俨有一辆那么牛逼帅气的摩托车啊！
　　郭俨说可以试试那车，他不会骑在上头坐坐过过干瘾也成，过完瘾不承认，照样不跟郭俨做朋友，也可以啊，不是么？反正郭俨不是好鸟，不用跟他讲原则，大不了再干一架嘛。
　　可……偷瞧景汐，许垚知道景汐一定不会同意，他要真这么干了，肯定会生气不理他。
　　唉……不用等他尝试了，景汐现在好像就不太高兴，小白脸儿冷冷的板得板儿直。
　　“你要贪图那点儿小便宜大可以去找他做朋友，但是别算上我。”好到穿同一条裤子，景汐能不清楚许垚的小九九儿？
　　“那人除了跟咱打了一架，好像也没啥嘛……”
　　“你没听同学们说的那些？”
　　“你不是说不传闲话不听闲话，用自己的心眼去认识人么？也许他不像口口相传中那么恶劣，也许只是有些小叛逆……”
　　“敲诈抢劫是小叛逆？你尺度够高够宽容啊！”
　　“我不是那意思……我就觉得他挺诚恳的，所以是不是……”
　　“他干嘛诚恳？咱们跟他认识么，他就三天两头这么缠着咱？你就没怀疑过他的动机？”
　　“不，不打不相识呗。”
　　“那天我拍他没拍你吧？他神经病了，你智商怎么也没了？不打不相识，你当看武侠小说呢？”
　　“咱、咱不是不能老眼光看人，一棍子把人打死么。”
　　“甭说那些虚的，你就是让那摩托车给馋的！”
　　“那、那不是也是人之常情么，你敢说你不喜欢？”
　　“我喜欢，但我不会为了喜欢就不顾原则。”
　　“也许你的原则是误会呢？”
　　“是不是误会靠事实证明，而不是由一辆摩托车决定。”
　　许垚抓耳挠腮，心里明白景汐做得对说得也很有道理，可……蠢蠢欲动的馋虫在他脑袋里肚子里特别特别小声的抗议，嗔怪景汐真是个不知变通的死心眼儿。

　　景汐立场坚定，郭俨恰好也有个优点叫做坚持。

　　最佳男配正式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