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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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十五，郭俨变本加厉比节前更忙了，早出晚归，家的功能仿佛只剩下睡觉，而且绝对睡不够八小时。
景汐等过几天，郭俨先是不让他等，紧接着便不再晚归，最晚也不超过十点。
好像是推掉些许应酬，景汐想。他并不愿郭俨为了迁就自己耽误正经事，可是吧，三更半夜能有啥正经事？不外乎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流连声色。
那些活动能不能真的帮忙成就正经事，景汐不知道，不过会伤身体是一定的，所以能免则免。
郭俨回的早了，烟却抽得凶了，一根接一根，满屋子云山雾罩的。景汐出于关心抗议了一小下，郭俨呵呵一乐，道个歉，立即躲阳台抽去了。
景汐挺郁闷，烟味太大他确实有嫌弃的成分，但更多还是在意郭俨的身体。眼瞅着整盒整盒地下去，真怕郭俨熬不到三十就落俩大黑肺。
试图向郭俨传达自己的担忧，郭俨笑笑地应得特痛快，转身跑阳台抽得更痛快。
景汐心里更起急了，推想郭俨大概有发愁的事儿，报喜不报忧，不乐意告诉他。
的确，可能他各方面都帮不到郭俨，至少聆听他还能做到吧？郭俨处处为他好，有些时候却也好得太霸道，不顾及他的感受，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只能享受不能分忧的废物。这时候，人间胸器指责他是郭俨的累赘的话就会蹦出来，把他的思想和心扉搅得乱七八糟，隐隐担心长此以往郭俨也会如此认为，从而腻烦他。
平素最瞧不起小肚鸡肠，结果自己正越来越深地陷入患得患失，景汐烦躁抑郁，简直怀疑自己到了更年期。
对景汐而言，于夏生是很神奇的存在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轻易便可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于夏生忧郁难过时，他心里也会梗阻；于夏生展现欢颜，他的天空就抹上明朗轻快的蔚蓝。
无关爱情，只是一种说不清来由的向往和崇拜。用郭俨的话，就是盲目崇拜，类似脑残粉。偶像笑，自己就开心；偶像哭，自己也泪流满面。傻乎乎，却也单纯。
于夏生这两年过得还算称心，无外乎徐珽的陪伴。景汐看在眼里，禁不住暗暗感叹：啊！这爱情的力量！
今年于夏生又没在家里过年，徐珽带他去了日本。
于夏生说，他以为自己只陶醉于南国的温暖，没想到会被北海道的积雪感动。大概是京城越来越少下雪，大概是受了《情书》的蛊惑。
其实，东北的雪原也是美不胜收，只是这美带出了东北的粗犷豪迈，讲究的是壮阔是情怀，与岛国的细腻精致大不相同。
更准确说，岛国的那种环境更适合文艺小青年又作又装，咿咿呀呀品味情调。
于夏生不会讲述徐珽的情调，万幸景汐有一颗艺术的头脑，十分善于勾勒罗曼蒂克。
冰天雪地，和风木屋及院落，一帅一美两个外形出类拔萃的精致男人在雪地上或漫步或追逐，绝对是员外追蝴蝶无法比拟的。
嗯，画面一定极美，适合于电影胶片，也适合印刷在明信片。
于夏生给景汐带了礼物，不贵重，但情意满满，是他在庙宇里求的平安符，两份，分别装在福袋里，也有郭俨的一份。
连郭俨也有，于夏生的心思不可谓不细，景汐感动得稀里哗啦，越发担忧自己种种缺陷，经营不好这一段感情，让所有人失望。
于夏生鼓励他沟通，宽慰他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生活终归是他们自己的，旁人的期望再美好，也远不及他们切实生活得好。
现实和期望的差距谁不晓得？景汐无比想要把生活过好，给所有人瞧瞧，即便他走了一条和绝大多数人不太一样的道路，也毫不逊色于他们。然而，越是想要的越得不到，越是努力距离目标越远。深藏的愧疚拥有无数可以无限伸长的触·手，牢牢掌握着他，令他连沟通都欠缺勇气，唯恐一不留神泄露秘密，造成真正的无法挽回。
世间没有永远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就有被揭穿的时候。与其面对被揭穿的措手不及无地自容，不如采取主动，坦白从宽的适用范围还是比较广泛的。
于夏生说的，景汐不是没想过。
不过，想和做，总是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勇气。很可能失去一切的勇气，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一个人倘若执意把自己困在曾经的错误中，周围多少人使多大力气拉拽都没用，于夏生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自己都过得稀里糊涂，又能有多大的说服力去指导别人？毕竟立场不同，他想的，同人家所处的终究不是一回事，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强迫别人顺从他。而一旦有个万一，他更是无法替当事人承担。
好自为之，唯有这一句，真心实意，包含祝福。
景汐觉得自己很像一个贪心的爱撒娇的孩子，把自己逼入绝境貌似只为向世界讨要宽容以待，得到了，便消停一阵子，然后再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他是个多幸运的人，同样的花招无论玩多少次，周围的人都会不厌其烦地予以厚待，导致他食髓知味越发贪婪。
自怨自艾什么的，也会上瘾。
或许，他需要的只是当头棒喝，给他醒醒神，才能拎得清。
从于夏生那里回来，郭俨业已到家，屋里亮着灯，人在阳台。
嗯，即便看不到，也有烟雾指路。= =
“你那肺是不打算要了吧？少抽两根不行么？”
景汐特想温温柔柔水一般的劝解，可从小养成的习惯，话冲出口自动就撒上了胡椒面。
“今天有点儿晚。”
郭俨仿若没听见，依然叼着烟，眼睛透过纱窗不知望向哪里。
“跟于夏生多聊了一会儿，他从日本跟咱俩带了礼物，平安符。”
“谢谢他，一直以来，有心了。”
“你……等我来着？”
“回来晚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唉，我一大小伙子有什么好不放心？”
郭俨慢慢转过头，目光调向景汐，幽幽的，有些意味深长。
景汐自然而然联想起自己之前的傻缺，吐吐舌头，讪笑着蹭到郭俨身边。手，插·进郭俨裤兜，握住郭俨的手。
“你挺忙的，怕耽误你办正事嘛，下回一定告诉你，让你去接。”
郭俨没再纠结，叹口气，吐出一个烟圈。
气氛陷入沉默。
景汐被漫无边际的沉默搞得心慌意乱戚戚焉，尝试着打破。
“你最近有什么愁事么？我就算帮不了忙，听你说说发泄一下也是可以的。”
郭俨盯着香烟上的忽亮忽暗的红点，弹了弹，丢在地上碾熄。
再看向景汐时，问道：“汐啊……你还有一年该毕业了吧？”
“嗯。”
“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南方发展？”
“毕业后？可以啊，反正我也没想好毕业后究竟要继续画下去，还是改行干别的，跟你去南方或许能有新的灵感。”
“我是说现在。”
景汐愣了愣，直直望着郭俨双眼，一瞬间明白，郭俨并非考虑或者征询，而是不容改换的已经做了决定。
决定的偏差只在于，需不需要带上他。
或者说，他愿不愿意加入他。
这下景汐是真的当头棒喝了，小心肝儿还让棒子敲得有点儿凉，大概那是一根大冰棍子吧！
“一定要去吗？”
“那边比这边好混。”
郭俨没直说一定，答案却一定是一定。
景汐是愿意同郭俨共进退的，可，似乎来得太早。他还没毕业，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离开出生成长的地方，离开他爸和刚亲切起来的新家庭成员。
迟疑间，不知不觉松开了与郭俨相握的手，像极了临阵退缩。
“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
“嗯，不着急，慢慢想。”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跟你去呢？”
郭俨望着景汐，只是微笑。
“我不是不想去，只是还没毕业，如果我现在不跟你去，毕业后去找你，行不行？”
郭俨的笑让景汐想哭，着急忙慌地解释。
“不着急决定，你仔细考虑。”
郭俨的语气依旧温柔得令人如沐春风，景汐感受到的却是每年春节过后都不曾落空（la kong ，都读四声，大致是错过的意思。）的倒春寒。
说不清来由，隐约感觉……郭俨要抛弃他，或者放弃他。
为、为什么呢？
他对郭俨不够好，还是……他还是不肯跟郭俨滚床单？郭俨不是不在意么？不是没死乞白赖逼迫他么？
之前没有这层关系时，郭俨也没着急强迫过他啊！
男人离不开性，离开性就不能爱了，是么？
预感思想又要浪迹天涯，景汐使劲摇摇头，强迫自己回神。
郭俨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绝对不是！
郭俨没有要放弃他，没有要抛弃他，只是在追寻新的发展道路，在征求他的意见。因为，郭俨的人生规划里一直有他，他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汐，不用太为难，你知道，我不会逼你，我答应过你，只强迫你那一次。”
郭俨有强迫过他？
景汐严重觉得脑子不够使，几乎掏空了脑浆子，总算想起他们刚开始时候，郭俨说只强迫他做那一次决定，决定和他在一起。
他都忘了呢，郭俨却记得如此清晰。
这样重视他的人，怎么可能不要他？
不该胡思乱想，不该怀疑的。
“嗯。”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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