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母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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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苏受伤期间，景汐要郭俨教他学会了做饭，年三十的饺子就是他和馅儿擀皮儿自己包的，一直到端上桌都没让景苏动手。期间还给于夏生送去一盘。
吃着自己儿子包的饺子，景苏感动得眼泪汪汪。十二点敲钟时，给万超英上香，颇为欣慰的告诉万超英他们儿子长大了，越来越懂事，包的饺子特好吃，和原来万超英包的有一拼，要她放心，他们爷俩活得挺好。
景汐在一旁听着，在他爸后头给他妈上完香，回屋哭了一鼻子。
景苏没劝，孩子想妈天经地义，而且，他儿子远比他想象得坚强。
景汐原计划春节几天好好陪老爸，结果年初二就兀自赌气去了郭俨家。
郭俨爸妈年初一带着两边老家儿和七大姑八大姨组团海南玩去了，两大家子十几个小家郭俨光数人头就脑袋疼，坚决拒绝参与，留在家里躲清闲，顺便骚扰他媳妇儿。
不等他行动，他媳妇儿就自投罗网，把他爽得难以言喻：偌大的院子就他们两人，嘿嘿嘿嘿……
景汐正在气头上，哪晓得郭俨道貌岸然下的旖旎遐想，一心一意向郭俨倾诉不满。
生气的源头来自先前景苏出车祸时拉载的那对母子。
按照常理，被撞的人同责任方不变成仇人就算不错，哪有被撞的反过来探望责任方，还三天两头没完没了，连过春节都不放过的道理？难道是新型的报复方法？
单亲妈妈不说安分守己老实跟家抚养先夫遗孤，总来找中年丧妻的鳏夫串门，屁股倍儿沉一待待半天，就不怕旁人说三道四戳脊梁骨？她闲得没人，别人还要为生活忙碌，好不好？
再说那撞破头的小崽子，男孩子软了吧唧嗲声嗲气叔叔这叔叔那，叔叔我想吃糖，叔叔我想喝水……烦不烦？！缺人照顾送托儿所啊，找上门来让别人老爸伺候算怎么档子事？！
简直没皮没脸蝗虫母子，觊觎他妈和他的位置，妄想占领他的家！
别以为假模假式嘘寒问暖就能骗过他，他可不是白雪公主脑子进水吃后妈给的毒苹果，他爸和他家是他和他妈的，居心叵测的怪阿姨和装傻卖乖的臭崽子休想抢走！
“仗着我爸心软脾气好拉不下脸把人往外赶，就死皮赖脸的倒贴，缺男人缺到这地步，恶不恶心，要不要脸？！”
“叔叔还年轻，你不是真忍心让他一直一个人，最后孤独终老吧？”
“什么叫孤独终老？我会伺候我爸。”
“子女和老伴儿终归不一样，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喜好就阻止叔叔追求幸福。”
“谁阻止啦？谁要追求幸福啦？我爸心里只有我妈，那种见男人就往上扑的女人连我妈一个脚趾头都不如，我爸才看不上。何况，那女人还有个拖油瓶。我的爸爸，凭什么给别人养孩子？！”
“汐，你翅膀硬了迟早要飞走，叔叔身边如果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是更好？”
“我！不！会！抛！下！我！爸！”
“好吧，咱们换个角度考虑。咱俩这种关系，以后大抵不会结婚有小孩，有那么个小崽子，或者叔叔趁年轻再生一个，对咱俩，对叔叔，是不是压力小一点？”
“你就只是站在你自己立场替自己铺路，根本不考虑我和我爸！”
“就算我在铺路，也是给咱俩铺路。还有，你扪心自问，真的从叔叔立场出发考虑过这件事？”
“你说我不顾我爸，自私自利？！”
“汐，我明白你现在和叔叔相依为命，你想替去世的阿姨守住叔叔和你们这个家。可你要清楚，人是有感情需要的，再孝顺的子女也不如老来的伴儿。世界每天都在发展，你不可能要求所有人事物都为你一成不变。别这么偏激，放平心态，顺其自然，也许你能看透这里的好处，也许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不是我当然说得轻松，回头你爸也给你找个小妈试试？！”
景汐被得不到理解和支持的怨愤蒙蔽，认为郭俨在故意贬低他批判他，好提现自己情操高尚宽容大度，完全不受控制的开始口不择言。
“汐，话是杀人的剑，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心里得有个度。”郭俨从来不是好脾气，此刻脸上十分严肃，甚至严厉。
“哟呵，恼羞成怒啦？高风亮节呢？大爱无垠呢？继续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普度众生啊？！针没扎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风凉话谁不会说？！”满心愤懑满嘴嘲讽。
“你怎么不识好歹？”郭俨觉得自己也快到爆发的临界点。本来很开心景汐来找他，算计着能亲热一下，结果，知心哥哥没当成，还给挑出一肚子火。新年伊始就这么不痛快，这一年甭过了。
“我就不该来找你！要是许垚，一定站在我一头儿，帮我一起同仇敌忾，才不像你只会讲大道理教育我，根本不理解我，也不支持我！”
“是么，真不好意思，你觉得谁说话顺耳就找谁去吧，我他妈还懒得伺候了呢！”
敲出一根烟点上，烟盒随手往茶几上一丢，烟雾缭绕中，讥诮讽刺透着冷酷无情。
景汐早就气急败坏，再不愿继续仰视郭俨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迈开长腿，扭头就走。
刚冲出郭俨家的院门，就已泪湿眼底。
论气人，许垚得管郭俨叫祖宗，许垚只是无伤大雅的犯贱欠揍，郭俨出手便直戳心窝。明知道他现在身边就他这么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还句句跟他作对，恨不得气死他。对他好？都他妈放屁！
景汐气走后，郭俨抽完两颗烟就后悔了。
先不论就景苏是否该往前迈步这件事的观点谁对谁错，末了他那句气话实在不应该。
景汐信任他，相信他和他同一战线才特地来找他，他却因为气昏头把景汐往外推。依景汐那性格，不定得胡思乱想成什么样。真把媳妇儿气跑，他哭都没地方哭。
越想越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终于抄起车钥匙，追媳妇儿去了。
唉！跟个未成年的崽子赌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看甫进门的郭俨，再看看回来就一头闷屋里的儿子，景苏觉得挺好笑。
“刚才他找你，这会儿你找他，你们小哥俩玩什么呢？”
“玩什么呢？”坐在景苏旁边，化了满手满脸巧克力的包子学景苏的语气附和。
包子他妈轻斥一声包子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搭茬儿，给郭俨倒杯热水奉上，一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
别说郭俨对景苏第二春没意见，有意见也不会像景汐似的明晃晃挂脸上，该做足的面子分毫不会欠缺，道声谢，胡扯个理由向景苏解释。
“我爸妈和我们家亲戚一块儿海南了，我一人在家没意思想让景小汐跟我住两天做做伴儿，景小汐说回来跟您说一声，我一想，还是我跟你说比较不亏礼，正好也没给您拜年呢。叔叔，过年好，给您拜年。”
郭俨打躬作揖，说话还要给景苏磕一个。
景苏哪儿担得起？连忙扶起郭俨，顺手塞个红包。
“叔，我自己挣工资了，用不着这。”
“没结婚都是孩子，拿着，平时没少麻烦你，叔不称钱就是个心意。”
“得，我收着，谢谢叔。景小汐那儿……”
“嗨，大过年的你们小哥们儿好好玩，不用顾忌我。刚好我晚上得去他奶奶家，他奶奶好玩牌，肯定得扣下我给她凑一手。你们注意安全就成。”
“成，您放心。叔，您几点出门？我送您？”
“不着急，四五点过去就成，你俩玩去吧。”
“甭介，我跟景小汐出去溜溜，盯四点回来接您，咱有车，您可劲儿使。”
“你小子……”
景苏敲了郭俨一记脑壳，充满疼爱，喜欢得不得了。
景汐也知道不能在他爸跟前闹得太难看，郭俨敲敲里屋的门，他就穿好羽绒服出来了。小脸儿埋在衣领里，不给人看清上头的阴沉。
“小郭这小伙子真不错。”韩璐把郭俨刚刚偷着塞给她说是给小包子买零食的两张百元大钞拿给景苏看，既不好意思又很感动，无比欣赏。
“他爸妈就特地道，逢年过节总送东西过来，有什么好处都惦记我们。”
“要不怎么说随根儿呢。汐汐眼毒，会交朋友。”
“那是，朋友在精不在多，垚垚，郭子都是能过命的朋友。”
“看一个人的朋友就能看出他的一生，锐锐，得跟哥哥好好学，知道吗？”
“锐锐跟哥哥好好学。”
小包子奶声奶气蠢蠢逗人，景苏笑呵呵拧了一把包子肉，拧了一手包子脸上的巧克力。
景汐多骄傲多高冷，几时愿意低下高贵的头颅向人认输？何况，郭俨还害他哭了一鼻子。
郭俨也不知吱声，白色广本畅通无阻的行驶在春节空荡荡的大街上，踅摸一家照常营业的饭馆，停好车，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进了包厢。
点几样景汐爱吃的菜，吩咐服务员快点上菜，完事就开始抽烟。菜来了，埋头开吃，继续晾着高端身价的景汐。
吃差不多才喝口茶，睨向羽绒服未脱，抱着自己朝窗外发呆的景汐。
“赌气不养家，再怎么也不能亏待肚子，你不吃，这么多菜就都浪费了，浪费是最大的犯罪。”
无动于衷。
“难不成还让我喂你？”
依然不动。
郭俨没辙，搂住景汐往怀里带。
“好啦，闹一会儿得了。”
景汐挣吧两下挣不开就不动了，小脸儿还是别向窗外。
郭俨觉察出景汐肩膀不自然的微微抽动，心脏猛地一紧，好像被谁狠狠抓了一把。
扳过景汐的小脸儿，如他心疼的，湿了两行泪水，两汪红通通的肿泡眼凶巴巴瞪着他，郭俨懊恼的发觉某种罪孽的邪念不合时宜的兴起苗头，不由得暗自责骂没有眼力价儿过分活跃的下半·身，搞得他好像禽·兽一样。
“我错了，我欠抽，惹哭媳妇儿我罪大恶极，你打我一顿，消消火。打我，打我。”拿着景汐的手往自己脸上抽。
“虚伪！混蛋！不是懒得伺候我，不是要跟我断了么？我才不在乎，本来就是你强迫我跟你在一起，巴不得跟你一刀两断！”
“你打我几顿都行，但是这种话不能说。”
“你能说我就能说！”
“我没说。”
“说了，你就是那意思！”
“好，我混蛋，我不该那么说，咱们都收回去，翻过这篇，行不行？”
“你老欺负我，老教训我，还不跟我一头儿。”
“我跟你一头儿才会说那些话劝你，不然要我符合你火上浇油么？汐，对于那些我们无可奈何的事，不如看开点儿。叔叔没拦着她们娘俩一趟一趟往你们家跑，意思就挺明显，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胡说！我爸只是抹不开面儿，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不知道我爸对我妈的感情，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我胡说，叔叔压根儿没那意思，用不着担心，别生气了，乖。”
郭俨轻轻拍着景汐后背，缓和他的情绪。景汐把脸藏在郭俨颈项间，一圈一圈，沾湿了郭俨衣领。
“属于我的，一点一点都被抢走了，都没了……”
“不怕，有我呢，谁也抢不走。”
言语总是轻易，轻易到令人不敢相信。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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